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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信仰

当一个谎言被扔出来的时候,为了让这个谎言更真实,势必会有其他更多的谎言来试图掩盖这一切,如若这个谎言是有些善意的,那这个“更多”的数量就要再翻上一番。

在得知秦越就是法外杀手组织“天罚”的老大之后,我便将这近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串在了一起,从秦楚假死开始,到我半小时前进入到幻尘书吧结束……我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我发现这几年里发生的所有大事似乎都能与这个巨大的谎言招呼上。我身边的人,除了那个以泡妞为主、发浪为辅的叶寒之外,都能与这个谎言联系到一起,如果叶寒也跟他们挂上关系,我可能真的只是游戏世界里的某个NPC。

可是,所有的愤怒都在看到秦楚的日记照片后缓缓退散,我眼前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个站在夕阳下的女孩,遥望着无柳市的方向,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如水一般的眸子里却满是哀怨与思念。她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直至夕阳快要西下,她掏出了笔记本,写下了她内心深处最想对他说的话,不知不觉中,两滴眼泪滑落在腮前。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眼泪滑落的一瞬间,远方的那个男人也在遥望着同一片夕阳,思念着那个天台上的姑娘。

如果说接连将秦越扔到病床、把霍先生给震飞可以缓解我的怒气,那么秦楚的日记则是让那些思念与温柔覆盖了所有愤怒……我无比冷静地坐在那里,一件件地将这几年里那些谎言与现实碰撞的事情列举出来,我此刻需要知道所有真相。正比如先前在河滩救我的老神仙就出现过两个版本,一次是霍先生,一次是秦越。不过相比于秦越是天罚老大的真相,那个事情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爷俩应该是都在的,而他们救我,也是因为秦楚。

虽然是活在一片谎言里,但秦越和霍先生也救了我两次,这点来看,他们对我确实是没有恶意的。

当我们将所有事情都摆到桌面上进行分析,一切似乎都简单了许多,他们对我这前前后后表现出来的巨大反差感到非常疑惑,甚至有点不适应,霍先生皱着眉道:“贼小子,你是不是真该去精神病院看看了?刚才还像只疯狗一样,这会儿又像只瘟鸡了。”

我说:“你们的谎言,让我变成疯狗,秦楚的思念,让我回归瘟鸡。不,回归温柔。但我要告诉你们,并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你们,才安静了下来,而是因为秦楚的思念彻底淹没了我的愤怒,就像是一场春雨浇在了起火的小树林里,火是暂时浇灭了,但保不齐还能烧起来,不然大兴安岭的火怎么会烧那么久?”

霍先生突然像是释放了什么似的,不再看我,脑袋往后一靠,就仰在了那张临时搭起来的病床上,闭起眼睛轻轻道:“阿飞,你以为我这书吧里真的是缺少打工的么?”

我说:“是了,你是感觉心中有愧,将我放在身边,时不时的给发点小福利,能减轻一点心里的愧疚感,对吧?不过你也太抠了,你们这家族这么有钱,怎么地不也得给我来个月薪过万?就发那千八百块的还要经常跟我抠搜半天,实在不像话……这句话是我替秦楚对你说的。”

霍先生道:“想要成为智者,就不要把钱看的太重。”

“你当你的智者就是,不要拉我入伙,我就乐意当一个贪得无厌、见钱眼开的俗人。”

“这才是我认识的阿飞,”霍先生轻叹道,“其实这几年里看到你总是乐乐呵呵,耍赖扯皮的,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撇嘴一笑,道:“霍先生,你活了六十岁了,也没活明白。”

霍先生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虚假的表象,真正到了自己独处的时候,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是不是?”

我对他说道:“错。我并不是要故意做出什么快乐的表象来给谁看,而是我要将生活继续,我只有正常的生活下去,才能有追查凶手的能力,假如我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自怨自艾的话,人都废了,还有什么能力去追查凶手?所以,我所谓的故作快乐,其实只是为了能够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活下去而已,只有活着,才能为秦楚追凶。既然要活着,为什么阴云密布,让别人瞅着心烦?我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得以手刃真凶,我还用不用继续活着?你觉着会是什么答案?”

霍先生睁开了眼睛,看了黑曼陀一眼,对我说道:“如果你拥有一份成熟思想的话,你一定会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人不能剥夺自己的生命,那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我哈哈一笑,道:“这时候了,就别熬那毒鸡汤了,你只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却不知这句话出自哪里吧?”

霍先生愣道:“这倒是卡在我的知识戈壁滩了,愿闻其详。”

我说:“这句话出自杜甫的《石壕吏》,原话是‘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要去偷生,那才可以活着。我作为一个连所爱之人都失去,信仰都崩塌之人,为什么要偷生?我偷生为谁看?”

秦越突然道:“你的信仰,不是国家么,这个信仰怎么会崩塌?”

我面对他的问题,不慌不忙道:“人处在不同的情况下,会产生不同的心境,正如我在那时唯一的信仰是与秦楚的朝朝暮暮,而现在的信仰是我背后的国家一般。什么是信仰,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理解,它可能是一个团体,一种思想,也可能是一个宗教,一种追求,但无论是什么,只有可以从中汲取力量并使自己心安平静的时候,方能称之为信仰。我是政法学院的学生,国家的概念根深蒂固,如同我自己的灵魂,我只需要追随就好,不需要过多解读。而与秦楚的感情,让我感受到了对未来的期盼,我可以从中获得大量的动力去追寻那缅缈的未来,那个时候,信仰就成立了,它可以赐予我力量,使我心安,使我平静。后来秦楚死了……我是说,是你秦越让你妹妹死了,在你们眼里,这只是一场带有一点善意的骗局,而在我这里,则是崩塌的信仰。”

说到这的时候,我毫不客气地看向秦越,发现他也在平静地望着我,我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家伙实在太善于隐藏情绪了,没几秒钟,他将头转了过去,幽幽道:“我现在知道我妹妹为什么会爱上你了。”

一旁的上官倾雪道:“是不是因为阿飞对秦楚那无与伦比的爱意?”

秦越道:“不是。”

上官倾雪轻轻皱眉道:“那是为何?连我都感觉阿飞这份爱意足以感天动地。”

秦越道:“是因为他太能吹牛逼了。”

上官倾雪愕然。

我对秦越道:“你怎么想,无所谓,我对秦楚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尤其是不需要向你们几位解释。”

秦越点点头,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道:“阿飞,你手上的能力和嘴上的能力,我都领教了,尤其是嘴上的能力,除了佩服,我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阿飞,你不比我笨多少,我相信你非常了解这个家族的初衷和使命,也对你所谓的这个骗局有着更深层次的认知。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过多解释,至于你未来认不认我这个人,你无所谓,我也无所谓,明白么?”

我嘴角撇了下,道:“像你这种天才级别的选手,都要踩着板凳才能说话么?也不怕掉下来摔到前列腺。秦家的使命,我自然知道,复兴中医文化当然是一个很牛逼的梦想,你们的这个骗局不也是为了去河南寻找《伤寒论残卷》么,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一边帮着复兴中医,算是站在了国家的立场,为什么另一边又要去做一些于国家不利的事?”

秦越道:“于国家不利?我所做之事,何谈不利啊?”

我说:“法外惩戒,故意杀人,难道不是违法犯罪?宪法都违反了,还不是于国家不利?”

秦越轻轻一笑,道:“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对国家不利,我只是太仇恨罪恶了,因为人是不完美的,所以许多案子都没能侦破,这就让一些凶犯逍遥法外,而天罚的存在,就是要让那些逍遥法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明白了么,我是要代替老天伸张正义、协助国家对恶人进行惩罚,而不是你口中的于国家不利。”

“你这站在正义的制高点来审判他人的想法还真是挺标新立异,可惜这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你,还是犯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