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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口活儿(一)

人们似乎都喜欢站在制高点去审视他人,无论是从道德还是从金钱、地位上,大家通过轻视和指责他人来获得一种非常满足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是一种虚荣,也是一种虚无。

秦越的理论让我觉得非常幼稚,这跟他的智商和经历严重不符,听到我把他总结为“杀人犯”,秦越突然笑了,他轻轻摆了摆手指,道:“杀人犯?不,在我眼里,那些逍遥法外的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畜生而已,我杀几只畜生,怎么还犯法呢?”

我说:“他们是什么,是物种定义的,是身份证定义的,而非你定义的。”

秦越轻笑道:“人是什么?从生物学是,人被分类为人科,2号染色体和猩猩甲条染色体着丝粒融合、缔合模式接近度超过16N,并臂间多次倒位,其余染色体都有很强的同源性,是一种高级动物。事实上,人无论如何拥有智慧,也只是一种高级动物。我们之所以自称为人,是因为我们的智慧让我们去做更高级的事,不会通过野蛮的猎杀来获取生存空间。猎杀和抢夺,那都是畜生才做的事情。但偏偏有些人置自己的智慧于不顾,放弃了做人的权利,选择使用畜生的方式去为自己获取生存空间——比如那个沈四,他为了驱赶钉子户,让人用挖掘机进行强拆,将那母女二人给活埋进去,当场惨死。就连畜生绝大多数都不会伤害同类,而沈四这种残杀同类的行为甚至还不如畜生,我称他为畜生,已经算是高抬他了。你告诉我,他该不该死?”

我沉声道:“该死,但轮不到你。”

秦越道:“对,这种情况大部分都轮不到我,因为自然有警查去处理。可是,偏偏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件事是沈四做的,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隐藏了什么,我没有精力去追踪,过程怎样,并不重要,我这个人更看重结果,我只看到那对母女的尸体就在冰冷的殡仪馆放着,而沈四继续在外面吃喝嫖赌、逍遥法外……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天罚做掉了沈四,沈四现在是不是依旧在外面逍遥?”

我愣在那里,不知当如何回答,因为秦越说的都对,沈四做了畜生都不如的事情,的确该死,大部分人在了解这个情况后,都会希望沈四可以惨死以泄愤,可是在这片土地上,天罚的方式无疑是违法的。

秦越看我不说话,笑道:“人在面对某种理论突然不说话的时候,即便是他随后再做出什么反驳,在之前那一刻,他也是默认的,阿飞,你其实也认可沈四该死,不是吗?咱不说沈四,就说后来那个做贫困助学公益项目的王振远,他打着贫困助学的幌子,诱骗山村里的贫困女学生,给她们洗脑,卖掉他们的初夜,等那些可怜的女孩尝到甜头后,再让她们为自己长期卖淫,从中获取利益。你告诉我,这个人该不该死?”

我说:“该死。”

秦越道:“对,而且王振远的这个事情还要感谢你,那是你从头到尾参与侦破的,他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干掉王振远也是顺手的事情,因为你揭穿了王振远的无耻勾当,天罚才决定出手清理掉那个畜生,按照你那说法,天罚是杀人犯的话,你是不是也可以算作帮凶?”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秦越:“行了,你的洗脑能力对我不好使,不用白费力气了。任你怎么阐述你们的理论,我都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制裁犯人是法绿的活儿,不是你们的。”

秦越道:“好,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在面对沈四这种杀了两人还逍遥法外的恶人时,俩眼一闭装看不见就行了?他玩他的,我过我的,互不相问,对吗?”

我说:“对个屁啊,这能对么?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要坐视不管。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如果你掌握了沈四的犯罪事实和证据,完全可以去找警察检举啊,在你的助力下,警察将其抓捕归案,刑拘公诉、法院宣判、一枪爆头,这个程序才称得上制裁与惩罚。”

秦越道:“我说过,我只看重结果,对于沈四来讲,这两道程序最终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只要沈四死了就可以了,那母女俩在天之灵也算得以慰藉。”

我说:“沈四的结果是一样,这没错,但这件事本身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第一,天罚杀死了沈四,这件事情的真相就和那对母女一样,将永远被掩埋进废墟里,大家都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沈四一死,所有都结束了,那个女孩的父亲呢?你考虑过没有?他该怎么继续?如果沈四是被法院宣判,沈四要对死者的家属进行一定的赔偿,沈四也要被剥夺更多的权利,同样是死,为什么不多为死者家属争取一些活下去的动力?第三,刑法之于犯人,除了制裁之外,还具有强大的警醒与震慑作用,这种残暴的凶杀案被曝光后,会让更多像沈四一样的恶人感到畏惧,近而收手,如此便是拯救了更多无辜的人们。你呢,天罚呢?你们除了泄愤之外,还做了什么?沈四的死除了能让少数人大快人心之外,还能带来什么意义和影响?你以为,这片土地上就只有一个沈四么?不,还有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沈四,你他妈杀的过来么?光是累,也把你们腿儿都给累细了。不好意思曼陀阿姨,我这个口头禅不是骂您,只是作为一个语气助词来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谴责并惊醒局中人。”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我因为带出了个“你他妈”而感觉当事人他妈在场着实有些不合适,便向黑曼陀解释了一下,黑曼陀也没在意,只是在皱眉沉思,像是也在思考我所提到的这个问题。

秦越终于不再是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目光里有了几分迟疑。我拿他刚才说我的话对他道:“人在面对某种理论突然不说话的时候,即便是他随后再做出什么反驳,在之前那一刻,他也是默认的。你比我要聪明,应该明白我所阐述的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有多深远。你所谓的‘天罚’,说到底也不过是你们自己泄愤的产物,你们或许想成为古代那些行侠仗义的侠客,劫富济贫,救人于水火之中……我当然对大侠也很尊敬,但是大哥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他们那都是什么年代?现在是什么年代?那个时候,杀人满门三十口的大事件都或许要经个一年半载的才能传遍全国,现在呢?你在无柳市的公交车上放个屁,熏死了一只哈士奇,三分钟后,全国人民就都知道你这屁是什么味儿的了。时代不同了,事情传播的速度也不同了,事件本身给人们带来的震慑力和影响力更是天差地别……是痛痛快快的一个一个的杀死恶人,还是走法绿程序制裁恶人,让制裁恶人的事情传遍全国,吓掉那些千千万万的恶人,从而让恶人改邪归正……你觉得哪个选择更好?”

秦越没说话,也没有看我,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

我没有停的意思,继续道:“比如中国有一万个该死的人,恰巧你杀人很娴熟,加上路途啊,找到人啊,等机会啊,按照一天杀一个的效率来算,那么你要杀上27年才能全部杀干净。就这还不算你年龄的衰减而导致的杀人水平的下滑,没准碰到一个我这么叼的,反手还能把你给干了,而且干了也算正当防卫……相比于这种方式,法绿用半年的时间去调查取证,制裁了一个该死的人,从而将另外9999个该死的人给吓破了胆,继而改邪归正,你觉得这两条路,哪个更好呢?”

秦越缓缓转过头去,对上官倾雪说:“你看着没,这家伙的口活儿……都他妈登峰造极了,不好意思,我这个‘他妈’也是语气助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