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后你叫狗子

“铛铛铛～”

萧乐敲响锈迹斑驳的大门。他的手臂轻轻发抖，手心冒汗。他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平时打电话，也都是报喜，不报忧。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确实如此。

萧乐自从谈了恋爱和打家里的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打通电话，往往只是简单聊几句就匆匆挂断。

尤其是近期，他更是把手机卖了，换成回家的路费。可想而知他父母联系不到他，会有多么的担心。萧乐现在真的认识到，自己不当为人子。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还让他父母跟着担心。

“谁呀！这大半夜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萧乐的思绪，他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就尽孝于父母膝下，陪着父母平安喜乐。

“怎么不说话，你是谁呀！”

“妈，是我，我回来了。”

萧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里却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不要哭，千万不要哭。但眼里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

“踏踏～踏踏。”

随即院落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哐当～”随之而来的就是门栓的拖动声。

萧乐慌乱抬起手臂，擦拭着眼眶滚动的泪水。他不想让母亲看到他懦弱的一面。萧乐的手无意间已经放在了铁门之上，他迫不及待的想早点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面孔。

时间漫长而又短暂，“吱呀～”斑驳铁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院落的那盏灯光，挤满萧乐的脸庞。

萧乐笑了，露出绚丽的洁白牙齿。是那么的纯真烂漫，他终于不再是隔着电脑屏幕，看那个熟悉的脸庞。

“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孩子，你还知道回家呀！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8年，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呜呜呜～”

萧乐就静静的听着老妈撕心的哭声，感受着妈妈不断拍打他身体的手掌。眼眶在也遮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点点泪珠悄然滑过脸颊，触摸到咧开的嘴角。这一刻的泪水一改往日的苦涩，这可能就是家的味道吧。

“扑通～”

萧乐跪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那熟悉的怀抱，妈妈紧紧抱住了他。他的脸庞上滴落的那一抹泪光，也滑落下巴，摔碎在地上。那是爱子远游，慈母日思夜想，担心下破碎的心房。

“哐叽～”

客厅的门响起，冲出一道威严的高大身影，萧乐抬起朦胧双眼睛，看着略显佝偻的身影。他嘴唇微微抖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萧乐在路上想的千言万语，呼喊了无数次的爸爸，现在竟无法说出口。

萧乐平复下心情，用力的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才沙哑的叫出了一声“爸。”

“哎～哎～哎～”父亲的声音明显也微微颤抖。就像他，那来不急整理的外衣和穿反了的拖鞋，都在无时无刻述说对爱子的担心。

“秀莲，别哭了，孩子应该还没有吃饭。孩子穿的也少，别冻感冒了。”

“对对对，我弄点菜，我们全家今天好好聚一聚，你们爷俩也喝点。”

妈妈松开了紧紧抱着的双手，用衣袖胡乱擦拭了下，微红的眼眶。抬脚就要走，萧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看着那慈祥又略显焦急的脸。

“妈，我不饿。爸你看看老妈还是那么漂亮。”

萧乐嘴里这样说着，但他却能看到母亲眼角出现的鱼尾纹和为生活操劳略带黝黑的脸庞。萧乐抓起妈妈的手感受着，有些咯人，有些喇手。妈妈明显也老了许多。

“你这死孩子，啥时候学的油嘴滑舌了。”

老妈说着话，那双老虎钳就来到了它该在的地方。萧乐略微弯下腰，好方便老妈够到。他嘴里却连连求饶，身子还扭动，双脚围着老妈的身体画圈。

“喵～喵喵。”

“乐乐，你怀里抱着啥。”

“妈，刚才在胡同垃圾桶里，捡到一只猫，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那。”

萧乐说着，把怀里的猫，抓了出来，小小的一团，给个包子似得。猫咪可能是受到外面冷风的刺激，叫的更加急促，但声音确很微弱。

“快抱屋里去，这猫还没睁眼那，现在的人也真是，养猫就好好养呗，生下来送人也行呀！”

“好了，快让乐乐进屋吧，有话一会再聊。”

萧乐走进房门，认真的看着离别8年的家，墙角可爱的涂鸦。记录着他以前生活的痕迹，那沙发上磨出的黄色原皮的黑色沙发，沙发上的黄色已经扩大到了半个靠背，皲裂掉漆的茶几虽显破旧但都非常的干净。

萧乐同父亲同坐在沙发，单手手不断摸揉着怀里的小猫咪，父子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屋里一时竟安静了下来，只有沙发对面老式大头彩电播放的《父母爱情》。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进来的是母亲，手里还端着白瓷碗，一股奶香飘进鼻腔。

“你表姐这次过年回家看我们，给我们买了两袋，什么中老年奶粉，说啥补钙，我和你爸就喝了一点，都放过期了。这不是瞎花钱吗，我和你爸又不需要，还不如2两肉管用。”

怀里猫咪，可能是闻到了奶香，不断扒拉扭动着身体，叫声也急迫了一些，萧乐把猫咪小心的放在腿上，用手扶着猫咪的头防止它乱动，母亲则拿起不锈钢汤勺喂它，事实证明这小家伙不给力，喝的没有漏的多，尤其是过第一口，吃奶的劲更加的疯狂，要不是萧乐抓着它，能一头栽进碗里淹死。

“秀莲，你把碗给我，我和乐乐一起喂，你快弄点饭，孩子肯定饿了累了，吃完让孩子早点睡觉。”

“来，给你。”老妈秀莲把碗放在桌子上，用桌上的抹布随意察了察手上的奶迹。对于她来说，猫咪那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儿子就是她的头等大事。萧乐看着老妈匆忙的出去，想要起身跟着，想了想还是选择不去添乱。

“这猫太小了，都还没有睁眼，不能喂太多，在给喝几口，剩下的就别给喝了，这猫比你以前养的那只漂亮多了，有没有想好起什么名字。”老爸说话的语气很慢，但声音很洪亮。

“老爸，我捡到它就慌忙回家了，那里来得及起名字。”萧乐说着

“是个公猫，要不叫乐崽吧，你过几天走了，正好让它陪着我和你妈，不然家里怪冷清的。”萧乐沉默了一会，然后沉声说道:

“老爸，我这次回家就不走了，就在家陪着你和妈，它就不要叫乐崽了，叫狗子吧，贱名好养活。”

“哈哈哈”

父亲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散开了很多。

“你这臭小子，瞎起什么名呀！它是猫，你起什么狗名。”老爸笑骂道:

“你捡的猫，你自己做主。还别说猫起个狗名还挺好玩。”

萧乐和老爸聊着天，话题打开了，交流也多了起来，老爸没有问他这段时间的过往，萧乐也没有主动的提起，更多的是聊些以前的往事。

在屋外厨房忙碌的母亲，听到房间里的笑声，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也在不自觉间爬上了脸庞。切菜的动作也轻快了起来。

萧乐之所以起这个名，脑子里突然想到的，12生肖没有猫，那就起个狗名，除了他的恶趣味之外，还有对自己的讽刺。

正如父亲真正想问的，想说的，不是猫咪起名“乐崽”。父亲真正想问的是儿子在家里能呆几天。听到萧乐不走了，父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已经够了，至于猫咪叫什么重要吗？

萧乐与父亲的感情，是从8年前辍学开始恶劣的。一个强迫他上学，一个打死也不去上学。在父亲粗爆教育下，最后的结果就是萧乐称父母不在家，留下个纸条，偷偷跟着远亲的堂兄去了南方。

每一次，打往家里的电话都是争吵，最后萧乐也降低了打电话的次数。为数不多的电话，更多的是打给母亲。即使在后来爷俩都想缓和父子关系，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了。不得不说当时的萧乐挺混账的，不当为人子。就像给猫咪起的名字一样，狗子，狗子。萧乐不如狗子，起码狗不嫌家贫。

萧乐捧起猫咪，对着已经睡着的猫咪说道:“以后你就叫狗子”。

“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