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集市

萧乐睁开朦胧的眼睛，嘴里干涩非常，双手一撑，背靠在床头，手在枕边摸索。

“啪嗒～”清脆的声音响起，一缕火苗升腾而起，点燃嘴里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青烟升腾而出，额头微疼，这是昨晚喝酒留下的后遗症，一支香烟散尽。萧乐跟随记忆，打开房间里的灯，进入眼帘，就是床边小桌子上摆放的一碗水。

萧乐微愣，嘴角挂笑，这一定是母亲放的，萧乐端起瓷碗，喝了一大口，微咸，但喝起来很舒服。这是他母亲秀莲的习惯，早晨起床的第一杯的水里，会放点炒熟的盐。喝完人一天都会很有精神。萧乐在外八年，有时也会时不时回忆这种味道。

嘴角的干涩得到了缓解，萧乐环顾这个房间，墙上的海报，墙角的书桌。没有任何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所有的书籍都摆放的非常整齐。

萧乐眼角微湿，泪水打眶，穿上拖鞋抚摸着书桌，很干净没有想象中的灰尘，也不可能有灰尘。

萧乐收拾好了心情，把头转向窗外，天边高悬着浅浅的弯月，但东方正在升腾的一抹亮光终将驱散残它留在星空的痕迹。

萧乐想着以后的道路，直到客厅的脚步声，才拉回萧乐略带迷茫的思绪。

“吱呀～”

萧乐推开贴着女明星的海报，老旧的门框合页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正在客厅忙碌的身影。

“吵醒你了，再回去睡一会吧。现在时间还早。”老妈秀莲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听出了妈妈语气中带了点微微的欠意，好像是在对刚才收拾东西发出的声响道歉。

萧乐连忙开口道:“妈，没有，我醒来有一会了，我平时也都这个时间起，已经习惯了。我爸昨天没有喝多吧。”

老妈秀莲眼里流露出怜爱之意，萧乐害怕再勾起老妈的眼泪，连忙岔开话题。

“你爸也醒了，在头疼醒酒呢。”老妈语气里带着责怪，是责怪萧乐自己还是老爸就不得而知了。

“老妈，你收拾这些东西干什么呀！”萧乐看着老妈手里用旧衣服缝制的挎包，疑惑的问道:

“傻孩子，我去工作呀！在镇东头有家小辣条场，我去那里串辣条。中午你自己做饭吃吧，厨房里什么都有。那里中午管饭，我不回来吃，你要不想做就去街上吃，妈给你留点钱。”老妈说着就去翻衣兜。

萧乐连忙开口说道“不要”，萧乐好一阵劝说才让老妈放弃给钱的动作。

“猫喵～”

一声猫叫，吸引了萧乐的目光，同样也惊醒了老妈。

“哎呀，时间快晚了，乐乐你喝不喝鸡蛋茶。妈也给你弄一碗。”

萧乐一怔，然后说道“好呀！老妈冲的鸡蛋茶，最好喝了，老妈能多来滴香油不。”

“你这死孩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呀！你等着，我这就去弄。”

“妈我陪你，我也把狗子的奶热一下。”

萧乐陪着老妈一起喝一碗，吃着昨天的剩菜，就着馒头。真香的味道，萧乐看着母亲骑上自行车，挂着手电，走进了黑暗的老旧街道。

晃动的光越走越远，融入黑暗的纤瘦身影确很是伟大。他记忆中的母亲是非常胆小的，很怕黑。小时候老爸走亲戚喝多了，天黑了不回家，都会牵着年幼的他，手里点着香烟，往回找。点支香烟不是因为老妈抽烟，而是为了驱散脏东西。

老妈瘦弱胆小，一直没有学会电动车，远点的高工资的工作根本就没办法做，只能找一些离家近的小作坊劳作，工资很低，但母亲确很珍惜。

萧乐抿了抿嘴唇，攥紧了手，要快速的赚钱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要做什么赚钱，但起码要改变他现在颓废的状态。

萧乐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转身进入厨房，准备起了早餐。

他的父亲是老实忠厚的人，一辈子也没有争抢过任何的东西，不管是在以前的木材厂，还是下岗后自己跑活做木工，都是勤勤恳恳，但这样的人也是最吃亏的人，别人都是找关系争取好的福利，而父亲只是单纯的买断，在那个年代也是非常常见。

父亲的木工手艺很好，在当时十里八乡谁家要做些家具都会来家里请，所以也赚了不少的钱，现在的房子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看嫌弃手艺活，导致了生活的转变，现在他的父亲只能去工地做一些小工，贴补家用。

萧乐把饭菜端进屋子的时候，沙发上坐着不断揉太阳穴的父亲。

“爸，喝点小米粥养养胃，今天就不要去上工了。”萧乐关心的说道:

“没事，歇一会就好了，今天的活不种，李王庄，小李家今天上顶，都说好了。”

萧乐知道这样的活很难拒绝，这个帮忙更重于利益，在记忆中他们家的房子上顶时也是这样，全靠街坊工友朋友的帮忙。

“爸，那你多注意安全，中午就少喝点。”萧乐关心的说道:

“嗯”萧父轻应了一声。

萧乐目送着父亲上工，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回到屋内伺候狗子。

萧乐在做饭前已经看过了狗子的状态，狗子的状态非常的好，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萧乐满是纠结的抱着狗子。

狗子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切都没有准备，他也有朋友在养猫，猫粮，猫沙，猫舍和玩具一应俱全，甚至猫的伙食还有罐头，鱼干。可以说比人吃的都好。

萧乐以前还感觉他们是矫情，他记忆中养猫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那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但现在的萧乐不这样认为。

萧乐在喂狗子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气味，狗子尿床了，那味道说不出的难闻。

狗子的尿液在废旧衣服上留下的浅黄的印记，让萧乐意识到猫舍的重要性，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解决狗子的住宿问题，至于其他的根本没在考虑范围之内。

萧乐揪着狗子的后脖颈提到屋外，用沾满温水的废旧布片，擦了擦它的身体，至于狗子凄惨的叫声，完全不在萧乐的考虑范围之内。

萧乐擦拭着认真观察狗子的皮肤有没有外伤，萧乐检查的很仔细，是公猫，那两个小铃铛很显眼，幸好不是母猫，不然狗子这个名字只能改成如花。

猫咪太小，现在都没有睁眼，听说是出生几天的动物都需要掰眼，但萧乐认为是无稽之谈，萧乐选择让狗子自己通过努力实现观察世界的能力。

捂干狗子身上沾湿的毛发，把狗子踹在怀里，他现在需要去记忆中的集市，找一找有没有宠物店，购买一些物品。最主要的是给狗子检查下身体，有没有什么隐患。

萧乐也没有问父母，记忆中的那个集市今天开不开市，只好自己去看一下。即使不开市也可以给自己剪个头发。

说是集市其实更像是一个附近老百姓自发聚集起来的一个物品集散地，慢慢发展成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市场。

萧乐走出院落，转身关上锈迹斑驳的铁门，怀揣着小肚溜圆的狗子，打量着熟悉的街道。

相比于月光下的街道，阳光下的街道更是增添了一些生机，也紧紧是一些，记忆中的人流如织，声音烦乱的景象一去不返。

当一股南方好赚钱风，吹扶过这个街道，也吹醒了活在贫穷的人们，第一批离开的就是那些有着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当他们衣着华丽的返回家乡，诉说着大城市的繁华经历，让本就泛起波澜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萧乐就是那泛起浪花的一朵，刚开始只是家里的年轻男子跟着闯荡，后来是夫妻俩人，理由是花一人的钱留一人的钱，他们忍痛把孩子扔给老人，孩子没有了父母的监督，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辍学举家外出打工。

外出的生活如何，只有出去的人才知晓，酸甜苦辣咸各知其中知味，其中萧乐也是一个帮凶，联系他出去的同学就不下10人。

如果没有经历那段往事，萧乐也不会选择回来，毕竟他也是外出打工闯出一片天地的佼佼者。

萧乐被一道人影惊醒，这是深埋在记忆中的人。

“光亮叔，是你吗？”萧乐试探的问道:

那到身影转身，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萧乐，其实不怪光亮叔疑惑，毕竟他现在的尊容真的反差太大。

萧乐看出了光亮叔的疑惑，连忙开口说道:

“光亮叔，是我，我是乐乐。”

“哎，是乐乐呀！你怎么回家了，咱们街里的孩子就你有出息了，听说你现在s市开店做生意了。”光亮叔开心的说道:

“光亮叔，是我，叔提那些干什么呀！开店失败了，现在回家乡发展了。”萧乐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好，回来也好，你脑袋好用，在家里也能赚到钱。”

光亮叔也看出了一些事情，也就不在纠结这个话语。

“光亮叔，你啥时候回家的，怎么也没给我说。”

“乐乐，我回来4年了，4年前在厂子里不小心伤了手，也就回来了。”光亮叔说着还举起了右手。

萧乐这时候才发现光亮叔的右手少了3个手指，萧乐心里堵的很。

光亮叔去s市打工，没有文化找不到工作和住的地方，萧乐帮忙给找了个压件场的工作。

“叔，是在压件厂伤的吗？怎么没人给我说。”萧乐懊悔的说道:

“乐乐，你不要多想。我虽然是在压件厂伤的，但那是因为我工作睡着了，不小心弄伤的。厂子里还算了工伤，陪了一些钱，但手指是接不回来了。要不是你给叔找工作，叔都饿死在s市了，叔还要谢谢你那。”光亮叔洒脱的说道:

萧乐和光亮叔的聊天的时间很短，却给萧乐的冲击很大，如果昨天还有一些不甘，那现在则是彻底的想明白了。在这个小城市里，这样生活也挺好。

“辣椒，八毛钱一斤，花菜5块钱3斤，猪肉12块钱一斤……。”

吆喝声，打乱了萧乐的飘飞的思绪，把萧乐的目光重新拉回了现实，入目的就是各种摊贩，集市到了。

虽然时间才早晨7点，集市上的人却不少。但很多都是上了年龄的人和孩子。

萧乐迈步走进集市，卖水煎包的，葱油饼，茶叶蛋，油条……种类繁多，萧乐面带微笑的看着熟悉的场景，很是开心，集市的喧闹让萧乐找到了儿时的乐趣。

萧乐停在了一个摊位前，这是卖羊杂汤的，摊位上的人很多，生意很火爆，萧乐舌低生津，狠狠的咽了口唾液。

怀里的狗子也蠕动了起来，得，来一碗在说。

“老板，来一碗羊杂，多放香菜葱花，在多拿个一次性汤勺。”

“好来，马上就好，先找地方坐。”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萧乐，然后低头又忙活了起来。

萧乐找了个相对偏远的地方，坐在马扎上，桌子上有醋和熬制的羊油，根据个人的喜好添加。

羊杂很快就被一个中年妇女端了上来，奶白的羊汤上，撒上点点葱花，让人看着就有食欲，羊汤的香味传入萧乐的鼻腔，同样也让怀里的狗子躁动不安。

萧乐用一次性汤勺喝了一口汤，味道刚好，不是很咸，狗子可以吃，重新盛了一勺，放在桌子上放凉。

掏出怀里的二狗子放在腿上，哼唧，哼唧的很是不老实，猫头四处探望，寻找香味的来源，样子很可爱

萧乐逗弄着狗子，满身的橘黄色绒毛一吹一个玄，吹一下，哼唧一声，完全不顾，狗子是否乐意。

萧乐把放凉的汤勺凑向狗子的鼻尖，哼唧声更加急迫，四个断小的腿用力的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