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听说，大米来了？”景辉坐在诺亚书店门前的台阶上，边抽烟边问着柳笑笑。
“嚯！成啊你，连大头——大米都认识？”笑笑惊讶地说，“你说吧，全城摇滚圈儿还有谁你不认识？”
景辉掐灭了烟头，笑着说：“这还真不是吹的，兄弟我几乎认识如今活跃在摇滚圈儿多一半儿的人。而且我还横跨各个门类、派别、联盟、结帮，不站队，不偏向，而他们所有人——也包括你，笑儿，还都跟我称兄道弟。”
“所以啊，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笑笑点头道，“诺亚书店是摇滚青年的聚合之处，甭管是演的还是听的看的、甭管是什么风格的互相认识不认识的或者有没有梁子的都往这儿来，而你恰好是书店里那个‘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的人！高手！”
景辉大笑道：“我还‘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呢！我阿庆嫂啊我？让你一说我这儿成沙家浜了！”
“啊不，你这儿是景家浜，迎接的是各个帮！”笑笑打趣道。
“是啊，我管他姓张还是姓王？”景辉也调侃着，忽然问：“哎，那大米，不是一宁的新声乐队的么？”
“你想啊，哥们有难，兄弟来帮，毕竟是发小啊！就是不一样。”笑笑点头赞道，“一宁说了，大米算真的出师了。别看刚一年，他大米居然从一个连和弦都不会按的海青，蜕变成了个连我都刮目相看的技术过硬、什么风格都能弹的吉他手了。一宁说他的新声加入了一名新的吉他手——小群儿，我见过一两面，而大米经过和乐队的友好协商，决定离开新声，来到商贩，成为了我的新任主音吉他手。前几天我们俩老往一块儿碰了，对‘弹’了一下，果然菜鸟变大师了。要说大头——大米这孩子，决心下得比当年的我还大，且下了决心就落实，一点不含糊，这一点，我真挺佩服的。”
“那你这就是双吉他乐队了？”景辉问，“还真升级了嘿！用现在时髦词儿，叫什么二点零版本了？”
“二点几版本我不知道，不过确实俩吉他手的乐队肯定比一把琴更厚重，这点无可厚非。”笑笑说，“可要命的是，作为本身就是主唱兼吉他手的我，主要缺的是贝斯和鼓手啊！这些天倒是来了不少电话，我也见了一些，怎么说呢，良莠不齐吧。我倒不是狂啊，我也不是说我乐队有多牛气，但是这事儿糊弄不得，必须得挑，有的呢，技术是实在不行，我看几眼就给婉言谢绝了；有的呢，有技术但是招呼不了我这风格，你让他玩儿个软流行或翻唱去可能还行，一到我这吉他重点、贝斯紧点、鼓点猛点的，他们自己先望而却步了。哎呦，可愁死哥们儿我了！”
笑笑苦笑着摇摇头。
“别着急，会来的，”景辉拍拍笑笑的肩膀，“这招募乐手也得看缘分，就跟相亲一个道理。你呢，也别压力太大，一切顺其自然。”
“我倒是真想顺其自然啊！”笑笑叹了口气，“关键是时间不等人啊！对了，你这消息灵通人士，我估计‘朋克地下铁’开始在‘树’酒吧演出的事儿，你也一定知道了吧？”
“当然知道了。没说么，这圈子能有我不知道的消息？”景辉说，“听说已经演出了两场了，而且反响还不错……哎呦哎呦，兄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但是，还是那话，你得淡定，你可不能看大宁子、三儿他们已经找到固定主场并且开始演出了你就坐不住了。这不事儿赶事儿赶在你身上了么，既然如此，那就是老天考验你耐性的时候。”
“我明白，我明白，谢谢你景辉，你真是好哥们儿。”笑笑微微颔首说道。
“还给你一定心丸儿。”景辉神秘地一笑，说：“你可要知道，就因为你们的合辑和《摇滚歌曲》杂志那篇文章，最近在买合辑时扫听你们乐队的摇滚迷可多了，其中还有好多姑娘呢！恭喜啊，笑儿，你已经有了第一批追星族了！”
笑笑问：“都扫听我什么啊？”
景辉说：“问你们乐队的情况，问你们什么时候演出，还有姑娘问主唱帅不帅呢！我说帅，帅得跟银城武似的！”
“金城武！谢谢。”柳笑笑苦笑着摇摇头。
“别打断我。”景辉滔滔不绝，“说等你们演出的时候一定要出海报，他们去现场捧场。而且我还和他们里的很多人成了朋友，我告诉他们最近笑笑的乐队再等待焕然新生呢，并承诺等‘商贩’乐队新阵容首演时，把他们都叫上。到时候我带头去，我打个小旗儿去！”
“导游啊你？”
“是那意思，反正组团去给你捧场！”景辉说：“这些你的歌迷里，有一些你不是最近已经在我这儿认识了么？比如‘城大’的亚南，他就是你的头号……哎呦喂！你看那是谁来了？”
顺着景辉的手指方向，笑笑看见亚南走了过来。
“真是刘备正说曹操，张飞就到啊！”笑笑玩笑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亚南哈哈大笑起来，走到近前一抱拳，“二位爷吉祥啊！”
笑笑景辉也拱手：“您吉祥您吉祥！亚南，什么风儿把你这‘城大’高才生吹来了？”
“大周末的，就不许我也来‘诺亚方舟’里神侃几句？”亚南接过笑笑递的烟，点上说：“但是呢，神侃不假，我给你柳笑笑救场是真。”
“啊？”笑笑直挠头，“你不是……”
亚南一拍脑袋，说：“哎呦，用词不当，我哪儿会乐器啊，我可当不了救场的，我该说啊，是我给你搬救兵来了！”
说罢，亚南转身往后一指，笑笑和景辉这才发现，亚南身后还跟着一位呢！
这是位个子不高，但长得特别精神的小伙子，年龄与哥几个相仿，大眼睛，浓眉毛，一身精干样，笑笑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
“嗨！你怎么说话大喘气儿啊！”景辉说，“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个要逛书店的顾客、看咱们在这儿聊摇滚，跟旁边旁听一下的呢！”
“我的错我的错！”亚南笑着招呼：“快过来，小鹏！”
那男孩微笑着走了过来，哥几个互相微笑点头致意，互道“你好”。
“我介绍一下啊，笑儿，这是我发小儿哥们儿，小学加中学的同学，小鹏。”亚南凑近了神秘地低声说：“这可是位仙儿，属于深藏不露的大师那种！什么乐器、什么风格都能招呼。就是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乐队，哥们儿他呢，又特想登台实现自己的价值，这不，最近我听说你落难……啊呸呸呸……我听说你的上一个组合散了，大招乐手，我第一个就想到他了，这不今儿听景辉说你要来，我就麻利儿的把他给拉来了。”
“又毁我！又毁我！”小鹏笑着指着亚南，“你这嘴就改不了跑火车。”
“没事儿，咱们这本身就是朋克地铁么，就是火车！不怕跑起来！”笑笑说道。
哥几个哈哈大笑起来。
又一通寒暄过后，纷纷掐了烟，景辉把哥几个让到店里谈话，这里优雅而安静，适合谈事儿。
“那么，小鹏，你刚才说，你吉他、贝斯、鼓都能来的了，你希望在咱们乐队里胜任哪一项呢？”笑笑望着坐在对面的小鹏问。
“都行啊，你说吧，笑儿。”小鹏自信地说，“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吹嘘自己，我是说，你现在最期待哪个位置的乐手，我就先顶上。来了更合适的，你要觉得我不合适，我可以离开，或者呢，我可以换一样乐器。”
“我要的就是你这份儿自信！”柳笑笑一拍小鹏肩膀，“冲你这话，你就错不了！”
“别别，笑儿，光说不练假把式。”小鹏笑道，“光练不说，傻把式。你得见我说完就练，那才是真把式。”
“成！不错！”柳笑笑再度打量小鹏，自觉没有看错人，也暗自感谢亚南给他带来的这个“仙儿”。
后来的事实证明，笑笑真的没看错人，小鹏不但是音乐上的仙儿，友谊方面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兄弟，由此也成了笑笑一辈子的好哥们。
“小鹏，不成的话，你先来鼓手吧？”笑笑说，“为什么呢？乐队在排练期间，可以暂时没有贝斯，毕竟贝斯手一旦技术到位，往里配特别容易，但是，一个乐队不能没鼓手，尤其在排练期间，灵魂灵魂，吉他贝斯是灵，而鼓是魂。你要先来着鼓手，咱们明儿起，就可以先找个排练室排练着了！我再把大米叫来，咱们就……”
“不用叫！本主儿来了！”
随着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抬头观看，景辉噗嗤就笑了，说：“刘备说曹操，张飞带着关羽就来了，然后周瑜也到了。”
随着一屋子人的大笑，大米边走进来边笑着：“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景辉！”
“今儿什么日子啊！”笑笑乐道，“高朋满座啊！我说，大头，你居然进来了？”
笑笑那个“进”字说得音很重。
景辉听罢更是笑到乐不可支。
大米一愣，随即想起了关于他那个流传已久的“卡门”的段子，哭笑不得地说：“笑儿，你就这么埋汰你的新主音吉他手啊！”
“不敢不敢！”笑笑招呼大米赶紧进来，然后向他逐一介绍亚南和小鹏，尤其说到小鹏时进行了重点介绍。
哥几个又是一通抱拳拱手的寒暄，随后便聊起了乐队如何排练的事儿。而景辉和亚南则知趣地去门口抽烟聊天儿去了，把店里的空间让给了仨“商贩”。
十几分钟后，当哥仨走出店门时，景辉问道：“谈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准备开始排练了？”
笑笑对景辉一笑，说道：“景辉，‘朋克地下铁’下一轮儿演出的海报贴哪儿了？”
景辉一指店门的玻璃，说：“这不就这儿呢么？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啊？”
笑笑回头看了看，转过身，看着车来人往的街道，自言自语道：“我得通知‘组织’了，改海报。”
景辉亚南不禁一愣，异口同声问：“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参加下一场演出。”笑笑说，“还有一周，时间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