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金盆洗手
“好。”
顾擎川单手抚摸着叶染的长发，将那些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整理了一下。
“你想去哪里，我明天陪你去。”
叶染笑笑：“也不去哪里。书店走走，宠物店看看，再跟君君约个饭。”
生活不就是这样么？随便停在哪个角落都是风景，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吧。
“顾擎川。”
叶染闭了闭眼，轻声说：“我刚才做了个梦。”
“嗯？”
“我梦见我的胸腔被打开了，手术开始进行。我梦见医生说，我心里有脏东西，要帮我一并清理出去。”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了，我只记得当时我特别高兴……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顾墨迟真正的疼惜，我这一生也无憾。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死了。”
“我梦见我康复了，和好多好多朋友在一起。
还有我的家人，我爸爸妈妈，周洛言，对了还有苏爵一，我好久都没见到苏家大哥了。你不知道，早些年的时候，家里还想让我跟苏家长子联姻呢。”
顾擎川板起脸：“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试探对方要不要吃醋的程度了？”
叶染呵呵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有好些年没见过苏家大哥了，自从他入伍当了军官以后，就很少回来了。印象中他真的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了……可惜哦，听说他下个月就要调回宣城，统管这边的黑社暗结组织。就算我手术好了，也再见不到了。”
顾擎川微微顿了一下：“你说的苏爵一，不会是临港特种军区属的总指挥官苏司令吧？”
“你也认识？”
叶染问。
顾擎川平了平呼吸：“没有，他也喜欢你啊？”
“当然啊！”叶染笑道，“我这么好，哪个男人不喜欢我啊？”
顾擎川咬咬牙：“那你就算不打算要顾墨迟了，也还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跟我一样傻啊。”
叶染伸手，摸了摸顾擎川的脸颊。
说实话，她没见过他几次，对他的相貌几乎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了。
“顾墨迟因得不到我而变成极端的坏人，你却愿意为了我而变成一个好人。”
叶染的手轻轻游走在顾擎川的眼角眉梢，少年犀利的锋芒好像钝了些许，连气息都变得温柔了。
“虽然，我不能骗你说我对你有怎样的感觉，但我相信，如果这一次我真的能够逃过一劫。生活变了，心态变了。我总觉得，我们在一起，应该也不会特别不自在的，对么？我——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没有办法看见的叶染十足了张皇。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话音就被对方生涩的唇齿堵了回去。
她紧张得不行，却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即使，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跟顾墨迟以外的男人接吻。以至于丧失的视觉里，除了那个混账男人的脸，她想不到别的画面。
但叶染相信，她会渐渐习惯放下，渐渐习惯去接纳这世上更多值得等待的东西。
“我第一次哎。”
顾擎川翻开叶染后，说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啊？”
“你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当然也不会去跟她们接吻。”
“那……”
叶染觉得这话简直没法接，“你的意思，是要我评价一下还是指导一下？”
“评你妹！”
顾擎川抓了个枕头丢上去。
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四岁，他还是个……孩子。
叶染累了，烧退了后，又沉沉睡去。
顾擎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群消息，眉头微微一皱。他俯下身，在叶染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你休息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顾擎川走出香郁水岸的大门，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加长豪车。
他顿了下脚步，刚有些犹豫，突然间，左右两边走上两个男人。
“顾二少，上车吧。”
口吻还算客气，但插在口袋里的动作已经不言而喻。
顾擎川微微一笑：“我还以为，里叔真的会像他承诺的那样，放我走。”
顾擎川从容不迫的坐进车里，规矩懂得，不回头。
身后的男人搁在一层厚重的拉帘之外，是他从来没见过庐山真面目的里叔。
“里叔。”
“最后一单，要走也得把屁股擦干净吧。”
后方瓮声瓮气的，连带一股熟悉的烟草的味道，一并飘出来。
“里叔。”
顾擎川道，“温绮现在跟顾墨迟在一起，难保她不会把事情透露出来。现在顾墨迟已经盯死我这边了，您也最好收手吧。”
咔嚓！
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应声顶在顾擎川的后脑。可他只是勾着唇笑了笑，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
“您不用吓唬我，我要走，您知道您留不住。”
“年纪轻轻的，就想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我怕错过了，就像某些人一样，后悔一辈子。”
顾擎川不卑不亢。
“另外，临港军区的苏爵一，下个月就要来宣城了。我不想有天……”
跟叶染的前夫斗了一场，回头再被她前未婚夫抓进去……
顾擎川想。
里叔吐了一口烟，挥挥手。
“老规矩。”
然后就见那个虎背熊腰的保镖按下枪，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凛然出鞘！
顾擎川面不改色地留下了一枚小指。
“里叔，保重。”
乘着夜色，顾擎川拖着一条跛腿，藏在袖口里的左手一路血淋。
他不知道前面的路还会不会坎坷，他只知道这一路能走到叶染的身边，多坎坷都值得了。
车窗慢慢摇上来，一个声音问：“里叔，就这么让二少走了么？”
“不然呢？”
帘子后面的声音，悠悠淡淡的。
“你真以为，顾墨迟会放过他吗？”
第二天一早，叶染醒来，顾擎川照例卧在她身边。
她看不到眼前的画面，却能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似有阳光。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你怎么一直趴在这里？家里有很多客房啊。”
叶染笑道：“又不是土豆，还要依着人睡？”
“我怕你发烧。”
顾擎川懒懒睁开眼。
叶染笑道：“有吗？可我怎么觉得，你还想比我体温还高？不是着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