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于等到了转机
夜深了，房间里的暖气已经开到了最舒适的温度，病床上的男人还是冷得发抖。
顾湘书红着眼睛，将帕子浸了温水，再一次盖在李鸣宇的额头上。
整整三天了，他肩上的贯穿伤引起了严重的感染和反复不退的高烧。
顾湘书是医生，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怎么造成的？
可是李鸣宇昏昏沉沉的，含糊其辞的缘由，让她知道自己依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几个月前，她放弃了国外高薪的工作岗位，毅然决然地跟着李鸣宇回国。
为此，她听从对方的建议，顾虑对方的感受，始终瞒着家里，瞒着叶染和顾墨迟。
在这段极其不平的地下感情关系中，顾湘书卑微得几乎对不起她名字里的这三个字。
没人知道为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为什么。
“湘书，什么时间了……”
李鸣宇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快两点了。”
顾湘书站起身，小心翼翼扶着他起身。
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她想要去加一点热的，却被李鸣宇拽住了。
大概是因为高烧和失血让他太过口渴，李鸣宇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才缓了缓气息，说：“你一直在这里么？回去休息吧，时间久了，会被人看到。”
“你就那么害怕我被别人看到？”
顾湘书坐在床前，眼中黯然一瞬，“是因为叶染么，还是因为她的朋友，那个叫林子君的女孩？”
“我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李鸣宇的推辞，一如既往的不负责任。
“所以，是我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
顾湘书苦笑道：“我是顾家大女儿这件事——”
“会让我觉得我是个无力争取到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最后不得不转而向情敌的姐姐发起进攻。”
李鸣宇咬咬牙：“湘书，这种事可能对女人来说很正常，甚至还很解恨。但对男人来说……”
“是我自己要喜欢你，要跟你在一起的。”
顾湘书放下水杯，起身走到窗台前。
房间里很暖，但她却只想出去透透气。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觉得我更像一个别的什么人呢？”
李鸣宇平静地说。
看到顾湘书诧异转过头，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时候，他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非得纠缠在这儿，到最后，把自己赔进去。”
“你……”
“你回M国吧。”
李鸣宇的双手紧紧抓在床单上，纠结扭曲的脸庞上，写满了内心极致的挣扎。
“鸣宇，我不可能回M国的。我当初放弃了那边所有的一切，一心跟你回来宣城的研究所，我——”
“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明不明白！”
李鸣宇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抬手，直接砸碎了床头的玻璃杯！
顾湘书怔怔呆在原地，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是李鸣宇肩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与她的意识。
“鸣宇！”
顾湘书冲上去，试图按住他。
下一秒，李鸣宇却将她紧紧抱住了。
“湘书……对不起，对不起……”
顾湘书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静静地坐在床头前。
耳边软暖的话语一声声传入脑海，终于化成了另一张少年的脸——
他有着跟李鸣宇一样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声音，以及四分之一同样的血缘。
“湘书，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喜欢你一辈子，追求你保护你一辈子，可我忘了……原来我也会突然就死掉的……我等不到陪伴你的一辈子……”
这是李凌言在临终前，用手机录给顾湘书的话。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响起，打乱了顾湘书执着的回忆，是李鸣宇的电话响了。
看到上面那组不被识别的境外号码，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在接听之前，他还是看了顾湘书一眼。
顾湘书会意：“我去给你弄点粥。”
电话那段的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连串的外国语。
李鸣宇一句话也没说，只觉得眼眶涨得快要摒出泪水。
终于，叶染等到了。
“鸣宇，你是说……我，我等到捐赠者了？”
叶染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宠物店里给土豆洗澡。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所以也不敢兴奋。
直到李鸣宇拖着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嗓音，跟她描述每一个细节的时候，叶染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捐赠者是个患有颅内恶性胶质瘤的S国人，男性，43岁，开颅手术失败后，直接宣布脑死亡。因为他信的教奉行死后遗体功德越大，人的灵魂越纯粹。只不过，两国之间没有类似的渡境协议。器官的走私和遗体的捐赠都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也是托了人从专门的渠道打通了关系，预计下周一能从码头进境。”
听到这里，叶染难免又有些担忧：“可是你这样做，不会有风险么？”
“你放心，我已经通过关系了。私人的船只，只要价钱谈得妥，不会有问题。小染，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就来入院做检查吧。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等了，器官一到位，我们就要立刻移植。”
“那，会有风险么？”
叶染的话问出口，李鸣宇微有迟疑，“手术总是……会有些风险的。
再加上对方与你的血型不是完全溶血性吻合，确实是有一定排异的可能。但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小染，别怕。我……”
叶染微笑摇头：“我没有在害怕。我只是想知道，如果风险很大的话，我应该提前跟朋友们告个别的。总之，谢谢你了，鸣宇。”
“小染，别想太多，放轻松一点，一定会没事的。”
“当然会没事！鸣宇，都到了这个境地，我居然还有机会等到转机。老天爷一定不会只是为了跟我开玩笑的对么？”
叶染挂断了电话，然后俯下身子，捧着已经吹毛吹涨了一大圈的土豆。
“土豆，我跟你说，以后我可要继续麻烦你给我带路引路了。本来还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要送你去新主人那里。现在看来，哎，辛苦你要一直迁就我了！”
接着，叶染站起身，打开自己的盲人智能手机，想要拨给一个人，把这么好的消息第一时间分享。
她以为会是林子君，可没想到的是，电话竟然是打给顾擎川的。
等叶染意识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那段是一声懒洋洋的应答：“喂。”
“顾，顾擎川，我等到捐赠的器官了。”
“这么说，你今晚应该会兴奋得很有食欲。我是不是应该多买点菜？”
“啊？”
叶染懵了：“你，你说什么？”
“回头。”
男人说。
叶染一脸惊讶地转过身，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无缘享受这一幕浪漫。
顾擎川拎着一些食材，还有一大束香水玫瑰。就站在宠物店外的橱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