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要叶染活下去
“我靠！这都能擦到！”
苏鸿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那辆鲜艳的车，无奈抓了抓头发，“这么牛逼的，一看就是个女司机。你俩没事吧？”
“我没事。”
叶染摇摇头，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
林子君长舒一口气，单手下意识护了下小腹：“没事，吓一跳而已。”
“我下去处理，还赶时间呢。”
苏鸿渐看了眼手表，推开车门。
后面那辆车主也已经主动下车了，二话没说便蹬蹬跑上前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红灯。”
追尾的果然是个女司机，看样子是想要转弯的时候有点走神。等发现苏鸿渐踩了刹车，她已经来不及了，就这样一下子蹭上去了。
全责肯定是没有悬念的，只是公了私了的问题而已。
“真不好意思，我的车是有保险的，你们觉得怎样处理比较——鸿渐？”
苏鸿渐之前就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只是光顾着低头看车痕了，这会儿猛一抬头，顿时呆住了：“湘书姐？怎么是你啊？”
“这，这也太巧了吧？”
顾湘书压根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熟人，“你这是准备去……”
两条街外，就是大兴生物研究所的主楼。
顾湘书或许只是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苏鸿渐立刻敷衍道：“哦，没没去哪，出去办点事。”
叶染跟林子君是在车里不慌不忙等人的，可是半天不见苏鸿渐下来，林子君先坐不住了：“苏鸿渐，怎么了啊？”
然后一推车门，直接愣住了：“顾……你是顾……”
她倒是见过顾湘书，只是不太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起来了她是叶染和顾墨迟的姐姐。
“您好林小姐。”
顾湘书脸上的表情有点异样，但很快便被微笑遮盖：“你还记得我么，我是——”
“我记得，你是顾医生，顾墨迟的姐姐。”
林子君牵了牵嘴角，挤了一个不算很尴尬的笑容：“那个，真没想到会这么巧。顾医生是要去哪？”
“哦，我正好附近办事。”
顾湘书叹了口气：“一眼没看到灯，哎，就这么给撞上了。走我的保险吧，回头我们一块去补下漆？”
“哎呀算了，都是自己人。”
苏鸿渐摆摆手：“何况湘书姐你这车的漆也不好配，顾及还得专门从国外调过来。我下周自己去店里托朋友补两下就是了。不麻烦你了。”
“谁说不是呢？上个月刚提的时候就擦了一道，确实不好补。早知道这么麻烦，我怎么也不会选这么个颜色啊。”
顾湘书自嘲笑笑：“要不你们先去弄，回头多少钱我转给你。”
“行，回头我跟墨迟要就是了。先走了哈！”
苏鸿渐跟顾湘书挥挥手，等她开走了以后，才拉起脸色不太好看的林子君。
“上车吧，快到时间了。”
叶染抱着土豆，在后车座上等了很久。
这会儿才见林子君和苏鸿渐回来，她关切询问：
“怎么了？有麻烦么？”
苏鸿渐笑道：“不麻烦，非但不麻烦，而且还巧得很。我说谁开个紫罗兰的小跑水平还这么差呢，原来是湘书姐。你还记得么小染，墨迟以前就吐槽过他家大姐，堂堂一个医学博士，光小路考就考了五次才过。”
叶染一愣：“你说刚才追尾的人，是湘书姐？”
“是啊，巧吧？”
“有什么巧得啊。顾家人一个个的阴魂不散，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林子君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无名火，随嘴一插，弄得叶染和苏鸿渐都有点尴尬。
“君君，其实湘书姐人很好的。”
叶染轻轻拽了下林子君的手臂：“我知道你是因为讨厌顾墨迟才迁怒顾家，但湘书姐她真的——”
“真什么真啊？你当她是你姐妹，你家人。那她怎么不把肺捐出来救你啊？她不是O型血么，不是能救你们全家么？还嚷嚷着要给她妈捐肾呢。余秋兰是她妈，你就不是她妹妹了？一个医学博士，几次三番看到你在她面前吐血吐到快挂了，她真就相信你是被人打伤的？顾墨迟蠢她也蠢么？”
说着说着，林子君竟然哭了起来。
叶染实在无奈，只能无助地望向苏鸿渐。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墨镜下的眼睛也露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君君，你先别这样……”
苏鸿渐扮过林子君的肩膀，安抚着道：“肾捐一个还剩另一个，肺捐了还能活啊？对吧？何况湘书姐一向神经大条，他们姓顾的一家人都遗传。”
“那还算个屁姐妹！我要是能给小染配型，我宁愿命也不要！”
见林子君哭得更凶了。苏鸿渐只能无奈冲叶染叹了口气：“没办法，可能是孕激素作用。”
孕妇本来就容易情绪不稳，更何况林子君的情绪貌似从来就没稳定过。
后来听到叶染咳嗽得厉害了，林子君总算缓下了情绪，张罗着给她找水：“小染，我没事了。你先喝点水。”
叶染接过，说完谢谢，立刻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君君，鸿渐，你们刚才说……湘书姐开了一辆紫罗兰色的车？”
***
“叶染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擎川坐在地下室的一张长沙发上，身子只嵌一角。光影将他脸上的色彩破碎。切割着那些没有痊愈的淤青，还有那些无论怎么注入笑容，都显得冷酷麻木的表情。
李鸣宇站在他身后，双拳微蜷。
“并发感染。”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有治么？”
顾擎川掂着手杖，声线微微上扬。
李鸣宇深吸一口气：“虽然配型很难，但只要她能活下来，眼睛总能慢慢找机会。现在就还是在等——”
砰！
顾擎川没等他说完，倏然抬起手杖柄端！
那里面暗藏着一把自制枪械装置，子弹精巧，却有着同样的杀伤力。
李鸣宇尚且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得肩上猛地一灼。
等他意识到疼痛的时候，半边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我说过，我要叶染活下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眼前的男人居高睥睨，李鸣宇挣扎着起身，捂着伤口，咬紧牙关：“我也想让她活！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尽一切关系，只要能为她找到合适的肺移植供体——”
“那个供体，不就在你身边么？”
顾擎川嘴角浮出一丝嗜血的冷笑，“而且，她罪该如此，不是么？”
就在这时，李鸣宇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上面没存号码的来电显，将满手的鲜血随意在地毯上擦了一把，然后接听——
“鸣宇，你在哪里，我等在老地方。我……我原本不想在工作时间找你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你说……”
“湘书……”
李鸣宇深吸一口气，压着难禁的痛楚，“稍等我一会儿，我等下老地方找你。”
阳光大厦，停车场外。
“还有十分钟就开场了。”
苏鸿渐停下车，回身对两人说：“君君，你带小染从偏门进去吧。我先去停车，等下我们里面见。”
“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克制不要冲上去撕了温绮的。”
林子君嘟囔了一声，开门下来。
土豆跟着下来，然后才是小心翼翼的叶染。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一声熟悉的引擎穿过。
叶染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本能觉得这辆车的声音很是熟悉。
接着，风声止在她的面前，比车声更熟悉的，是那个男人的脚步声。
叶染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脚底下的土豆不开心地叫了几声。
顾墨迟一脸僵怔，看看叶染，又看看狗。
看看林子君，又看看狗。
最后林子君恼了：“顾墨迟你有病啊？你在这这儿看我俩谁跟它长得像是不是？”
叶染心中一阵无奈躺平，反正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躲也躲不了的。
“你……你也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故作轻松。
“林小姐，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
顾墨迟看了林子君一眼。
“你想都别——”
“君君。”
叶染摇摇头，“我没事。”
林子君悻悻摆了个脏话的口型，转身走了。
叶染被顾墨迟拉到车场偏僻的地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呢，就被他劈头盖脸地讽刺了一顿：“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连导盲犬都用上了？李鸣宇真的相信你眼睛看不见了？”
“是啊，你看，我演技不错是不是？就像个瞎子一模一样。”
叶染默默咽下心酸，浮起唇角一丝苦笑。
顾墨迟冷哼一声：“是不错，不过比不上狗。”
说着，他弯腰俯身，上手就摸了土豆一下。
然后，他就光荣地成了首个被专业导盲犬基地成员咬了一口的倒霉鬼！
“我去！咬人！”
顾墨迟啊了一声，抽回手。
“叶染你从哪弄的破狗啊！这不两下就穿帮了？哪有导盲犬会咬人的！”
土豆：“汪！”
叶染无奈叹气：“它只是比较有灵性，善辨忠奸而已。”
“你——”
“要打针么？”
“不用！”
顾墨迟狠狠瞪了狗一眼：“我之前已经打过了，你忘了？”
“哦，想起来了。”
叶染记得，两个多月前顾墨迟抓流浪猫的时候也被咬过，当时已经打了一年期有效的狂犬疫苗。
所以，这次算附赠的了？
“不过叶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顾墨迟问。
叶染扶了下墨镜：“周叔出这么大的事，我能坐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