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难道他也会来现场？
叶染平静地靠在床头前，一动不动。
李鸣宇皱着眉，在她纤细到几乎找不出血管的手臂上，寻找着可以下针的地方。
土豆还卧在床底下，大眼睛扑扇扑扇地看着。
它通足了人性，似乎在用自己特殊的方式来祈祷它的新主人可以再长寿一点点。
“鸣宇，”
叶染静静地靠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李鸣宇愣了愣：“去哪？”
“君君陪着我，没事的。”
叶染随意偏了下头，她知道林子君在门外，不敢走。
刚才自己揪着她刨根问底儿的时候，正好李鸣宇进来帮叶染打针。
林子君趁势溜走，叶染却冷冰冰地叫了一声：“你敢走。”
于是这会儿，万般无奈的林子君只能在走廊找个角落，劈头盖脸对着苏鸿渐一顿骂。
“拳头松一下。”
李鸣宇打好了针，轻轻叹了口气：“小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不放心你，说不定会去问子君。”
“鸣宇，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叶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让李鸣宇连拆压脉带的动作都僵了。
“小染。”
“那天我好像听到有人来找你。”
叶染苦笑着牵了牵唇角：“其实鸣宇，我觉得真的很不好。那天给你打电话，实在是因为被顾墨迟逼得没办法了。既然已经做完了检查，我也不好一直留在这。还要你分心出来专门照顾我。”
“小染，你别这么说。你是病人，除了好好治病什么都不要想。”
李鸣宇顿了顿，低吟半晌道：“至于我的事，从来都不与你来得冲突。”
“这么说，你是真的恋爱了？”
叶染虽然看不见了，但本能的敏锐半分不减。
说真的，她是打心眼里替李鸣宇高兴的。
年少时候的多角恋，不过是源于一场又一场不肯释怀的执念。
就像林子君的选择里不一定除了李鸣宇，就必须得嫁给苏鸿渐。
她甚至可以选择带球跑，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把孩子生下来，事业家庭风生水起。
那么李鸣宇，也不一定非得在她叶染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他早就该恋爱了，不是么？
“还……没打算公开，你先别跟别人说了。”
“放心，我不太喜欢八卦别人的事。”
叶染苦笑，“当然，我就更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了。”
“不会很麻烦的。如果你不喜欢，接下来……我换别的医生过来照顾你就是了。”
说完，李鸣宇站起身，离开。
叶染一个人发了会儿呆，这才听到门外细细索索的。
“小染……”
林子君和苏鸿渐一前一后进来。
叶染虽然看不见，但光听声音就已经很有画面感了。
“你们就说，明天带不带我去吧。”
叶染咬咬牙。
第二天九点。
叶染牵着土豆的绳子，在林子君的搀扶下，上了苏鸿渐的车。
“小染，你去的话要给周家人看到了，是不是有点……”
“我带着墨镜，不会让他们认出我的。”
叶染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另外，你们都还没告诉我，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染你先别激动，这事——”
“那是我父亲，是我的家。你让我怎么能不激动？”
叶染攥紧拳头，半开的车窗飘过初春的冷风，将她脸上的皮肤割得生疼。
林子君怕她情绪失控再次引发病情，于是一边安抚，一边冷冷瞪了苏鸿渐一眼：“喂，你惹的祸，你负责解释清楚啦。说实话，就连我也不是很明白来龙去脉。只知道周叔的秘书突然通知暂停注资，我都没来得及多问。但是周叔拖他给我捎了话，说无论如何，答应我的条件不会撤销。等这段危机挺过去了，他还会实现之前的承诺……”
叶染心里一紧，眼眶一酸。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自说自话地感动。
或许周栋青真的只是一诺千金，对谁都一样。
可是一想到眼前那张绅士温和的脸，想到他是自己的父亲，叶染的心就忍不住升温炽烈。
苏鸿渐看叶染这么难过，实在没办法继续隐瞒了。
“你知道周栋青在参加顾家老太爷的寿宴之后，就连夜离开了宣城吧？”
叶染嗯了一声：“我知道，说是周家大伯在东南亚的工厂出现了问题。”
“那家工厂原是周家先祖留下的，是整个周氏集团旗下最具家族性的产业。当初在分割所有权的时候，就存在歧义和分歧。据说根据先辈遗嘱，工厂里的特殊工艺穿儿不传女。所以先生下儿子的周家大伯得到了工厂的继承权，次年次子周栋青才与贺琼莲诞下龙凤胎。但没想到的事，周家大伯的儿子在几年后夭折，膝下便只剩下一女。家里的长辈有意将工厂交给周栋青接手。鉴于周栋青当时已经转战了投资业，并做的风生水起。于是两家商量以股权融资担保的性质，对这家工厂负有同样的权责。”
说到这里，苏鸿渐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确认叶染有没有听懂。
“然后呢？现在工厂出事了，是不是说，周叔也要承担连带责任？”叶染焦急问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而且这个连带责任，不仅仅是经济责任。工厂内的强毒性污染物产生了不明缘由的泄露，直接影响了当地的环境，造成的后果很严重。这种事在当地政府那里可不是一般的罪责。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栋青名下的四季集团跟着股价跳水。而且最尴尬的事，当初的协议里有一条，为了规避离岸关税，周栋青将自己的关联名义做到两方之外。所以现在，他只能把权限交给自己的儿女——”
叶染倒吸一口冷气：“可无论是周洛言还是温绮，都不是周叔的亲生骨肉啊？”
“所以，万一有人质疑周栋青的儿女真实的血缘……”
说着，苏鸿渐深深看了叶染一眼，也深深刺痛了叶染的心。
她是周栋青的女儿，可是……她又能活多久呢？
似乎看穿了叶染的心痛，苏鸿渐清咳两声，转移话题道：“所以，这次四季集团抵押拍卖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尽快回笼现金流。耶城那边的保释抵押金数额高昂，而且会随着时间期限复利计算。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温绮会在现场。上次我说的，要找到证据让她彻底没筹码。可不是骗你的。我也答应过顾墨迟，一定要让温绮乖乖给顾伯母作证的。让他亲眼看看，我有我的办法。”
“你说什么？”
叶染愣住，“今天的抵押拍卖会，顾墨迟也会来么？”
话音未落，就听到后面咣当一下！
撞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