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拼凑的真相
器官捐赠——
申请书？！
叶染的病历卡里怎么会夹着这样一份东西？
顾墨迟心生疑虑，刚要仔细看下去，门突然开了。
周洛言一进门，就看到顾墨迟正拿着叶染的病历卡，他想也没想，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劈手抢夺下来。
“周洛言，你干什么！”
顾墨迟被这突如其来的冒犯吓了一跳，心中顿时一阵怒恼。
“顾先生，既然你已经跟小染离婚了，趁着她生病昏睡，一个人跑进来翻她的东西，这好像不怎么合适吧。”
周洛言正色看着顾墨迟，其实是多少有点心虚和忧虑的。
他不知道顾墨迟看到了什么，但他很清楚叶染的决定。
她不想让顾墨迟知道她生病了。
“合不合适不是你有资格管的。”
顾墨迟冷冷看着周洛言：“东西给我，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敢让我知道的？”
说着，顾墨迟提步上前，态度极其强硬。
刚才他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那份什么鬼的器官捐赠还是授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叶染是吃饱了撑的么，没事跑去当志愿者？
此时的周洛言正将那张单子紧紧掐成团，攥于掌心。
顾墨迟不依不饶的样子，着实令他很头痛。
难不成，他要把东西吃下去，才能让对方善罢甘休？
“墨迟！”
叶染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虚弱中空的嗓音，暗暗的沙哑。
她迷迷糊糊地发着烧，实在是口渴得受不了，这会儿才挣扎着下地。
客厅这一幕闯入她的眼帘，让她整个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顾墨迟看到了么？他该不会是看到了自己受捐排号的协议书，进而猜到了自己的病情？
正当叶染纠结着该如何圆场解释的时候，顾墨迟开口道，“叶染你醒了？那个器官捐赠协议是怎么回事？你要给谁捐器官？”
叶染一愣，这才明白顾墨迟应该是还没有仔细看过。
只是单纯瞄到了申请书的抬头和格式，并没有看清是捐赠还是受捐。所以，他潜意识以为自己是想去有关机构捐献器官？
叶染微微松了一口气，顺势迎合着顾墨迟的猜测，点头道：“我只是想积点德，没别的。”
说完，她慢慢走下阶梯，来到周洛言的身边。
然后从周洛言手里接过那张协议书，当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顾墨迟的面，一撕为二，再撕为四。
“叶染你——”
眼看着叶染三下五除二就把纸头撕得跟雪片似的，顾墨迟皱紧了眉头，“你究竟在干什么？想积德的，烧香捐款干什么不行？我倒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要去找机构捐器官的！你发烧烧糊涂了？”
叶染淡挑眉眼：“你没听说过，不表示就没有。”
顾墨迟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怎么相信。
叶染的借口，周洛言的反应，无一例外的反常。
只是这一刻，他这样站在两人面前，却没有资格用任何一点怀疑去破防。
周洛言说的没错，他已经跟叶染离婚了，他没有权利管她做任何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看叶染是一个人在家？还是再确认一次，她到底是跟周洛言更可能一些，还是跟李鸣宇旧情复燃得更自然一些。
结果四五六没看出来，倒是听了叶染混混沌沌的一大堆离谱的呓语。
男人的名字太多了，顾墨迟听着听着，只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小染，”周洛言冲叶染点了下头，“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点面。”
叶染没有拒绝，因为她明白周洛言是故意给他们两人营造一定空间的。毕竟，不给顾墨迟留上几句话的时间，就凭这男人捉鸡日狗的脾气，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书房里，打碎的窗户始终都没有时间被镶上。冷风灌进来，顾墨迟却觉得心胸微微发烫——
蛮好，这说明叶染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在家。
否则，任何一个种族的舔狗也都不至于能让这破窗子就这么敞开着。
顾墨迟想了想，鬼使神差地给沈斌发了个消息，说让他明天找人过来把窗子修一下，免得那些不怀好意的混蛋，整天跟苍蝇似的在叶染身边叮来叮去。
“墨迟，你是来找我有事么？”
叶染看了看顾墨迟，强撑着精神靠在沙发上，“明天是爷爷的寿宴，有什么话，你可以等到明天再跟我说的。”
“你这个身体状况，明天还是算了。留在家里休息，不要到处跑了。”
顾墨迟觉得叶染的脸色很苍白，而且一次甚过一次的苍白。
他担心叶染，更担心叶染真的会以‘周洛言女友’的身份出席在顾家众多长辈的面前。
“我没事。”
叶染摇摇头：“吃点药就能退烧。过年都没有回去看爷爷，寿宴肯定不能再错过了。”
听到叶染说吃点药就能退烧的时候，顾墨迟的心脏微微动了一动。
什么样的病可以被人胸有成竹地说，只要吃点药就能退烧？
叶染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单纯的感冒啊。
“去医院看过没有？”
顾墨迟打断了叶染的话。
叶染点点头：“没有大碍，何况你不是也见过我的体检报告了么？心肝脾肺都是好的。”
“我也见过温绮的，还不是该误诊一样误诊？”
顾墨迟心中依然怀疑。
叶染却有点不爽了，“你什么意思啊？敢情温绮逃过一劫了，就总得有个人替她倒霉呗？她不得绝症，该我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墨迟怨念地瞪了叶染一眼，“你别抬杠行不行？”
“没功夫抬杠，”叶染虚弱地眯了眯眼，“只是话不投机，成了一种常态。”
顾墨迟站起身：“算了，我多余上门来惹人嫌。”
他提步转身，刚要出门就听到叶染在后面一阵咳嗽。
顾墨迟看了眼还在灌风的窗玻璃，直接给沈斌打了个电话，说让他今晚就过来修。
周洛言从厨房走出来，听到玄关摔门的声音。
“他走了？”
他看了看站在楼梯口上，脸色白里透着炽红的叶染，“我还多下了些面呢。”
“周洛言，我……”
叶染的肩膀晃了晃，单手下意识地扶住楼梯。下一秒，周洛言便立刻起身过去，一把扶住她：“小染！”
看她这个样子，想必是在顾墨迟面前强撑着辛苦，已经快要撑到极限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纸片，周洛言心如刀绞：“小染，中心医院那边还没消息的么？”
叶染摇摇头：“过几天再去现场问问吧，这个申请表的回执，是将来排期用的凭证。撕了怕后续有麻烦。”
“我要是能给你捐献器官就好了。”
周洛言黯然垂下头
叶染心中一悸，咬咬唇道，“你想也别想，咱俩连血型都不同。而且肺移植不能活体，就算真有这种可能，我也不会接受的。”
这些话，叶染同样也对林子君说过。
那些值得她珍惜的人，也一定是忘我地想要为她付出的人。
看着周洛言那双泛红的双眼，叶染只觉得鼻腔一酸。
“周洛言，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入夜，叶染时而发烧时而退，昏昏沉沉地睡。
周洛言没走，就守在叶染的身边，陪着她。
隔壁书房里叮叮当当的，沈斌一脸苦逼地装好了窗玻璃，下楼看到顾墨迟靠着车前盖，脚下是一堆落寞的烟蒂。
沈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垃圾袋，黑漆漆，轻飘飘的，递到顾墨迟的手里。
“顾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垃圾袋里装着的，是叶染之前撕碎的那份单据。
顾墨迟留了个心思，叫沈斌进去的时候把垃圾箱翻一翻。
果不其然，感谢社区垃圾分类做的很到位，这里面暂时不会有鸡蛋壳剩饭菜之类的。
顾墨迟心中微微一沉，说不清那股异样的忐忑缘何而来。
“给我做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去拼？”
冷冷瞪了沈斌一眼，顾墨迟转身上车。
却只是犹豫了几秒后，又伸手出去，一把将垃圾袋给拽了回去。
他不放心假他人之手。
顾墨迟觉得，叶染一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