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重回年少疯狂
“玩的话，是第一次来玩。”
叶染想说，会所她经常来，但几乎每次都是过来捡顾墨迟的。
“怎么可能？你的青春谁吃了？”
周洛言深表不信。
叶染摇摇头：“我上学的时候也没来过啊，都是在好好学习的。一节课都不敢缺，要整理笔记和课后作业给顾墨迟抄，哪有时间去泡吧？”
至于工作后，就更是要整天忙于收拾顾墨迟一言不合就违约放鸽子的烂摊子了。
娱乐活动这种事——
叶染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爱好来着？
她喜欢撸猫，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时间好好养一只。后来才有了小迷糊，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喜欢看美剧，但上一次看的是什么来着？什么时候完结的，结局呢？听说好像是主演得了癌症，剧集被砍了……
如今，叶染的生活终于可以不用只有顾墨迟了。
她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比如说，她刚才跳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四肢协调依然那么好，毕竟有小时候学芭蕾的功底。随便扭扭，就惊艳了无数陌生人的眼光，包括男的渴望和女人的嫉妒。
“周洛言，年轻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玩的？除了来酒吧，还有呢？”
“我不知道。”
周洛言很认真地摇头：“我父母对我的要求很高，我的童年和少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放飞自我。”
“这样啊。”
叶染想起周栋青之前跟自己说了好多有关温绮和周洛言母亲的事，对于这样得来不易的独生子，的确很可能要求严格了些。
周洛言抬起鸡尾酒杯，跟叶染的果汁碰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读心理学么？”
“为什么？”
叶染不解。
“因为这个专业，才会让我觉得自己被人需要。”
叶染愣了愣，旋即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喂！我今天是来玩的好么！你可别以为我刚离婚，就很需要你周大医师的情感心理治疗！你很贵，我出不起！”
“那既然是来玩的，你还只喝果汁？”
周洛言看着叶染掌中清单的橙汁，“虽然主动邀请女士喝酒不是很礼貌，但是少量的酒精可以让精神更轻松一点。这样，或许你就不用从坐下来到现在，反复提及‘以前’，‘离婚’，‘顾墨迟’这样的词了。”
叶染的脸颊微微涨红，心里暗暗叫苦。早就听说了不能跟心理医生做朋友的。那种一眼就能把人看穿的家伙，是不能愉快玩耍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两个打扮挺时尚的姑娘凑了过来。
一看就是经常混迹夜场的名媛，那气质那谈吐，都颇具老练的范儿。
“这位小哥哥，要不要换个场玩啊？你看这位阿姨连酒都喝不来，不要太无趣哦。“
叶染一愣，顿时明白了。
敢情这两个女孩是断章取义了自己刚才跟周洛言说的话，什么很贵，什么付不起的？
她们以为自己是个想要包养小鲜肉的富婆？
居然还叫她阿姨，她有那么老？
这要是叶染以前的个性，肯定不愿意跟这种垃圾人理论，多半远远就走开了。
可是今天的叶染可不是叶染了，而是跟顾墨迟离过婚的叶染。
只见她柳眉一挑，单手按着吧台就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会说人话么？嫖也没有个嫖品，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没？”
这话说得挺有气势的，但周洛言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很对劲儿啊?
这不坐实了自己真的是个等台的小白脸么？
“小染。”
周洛言伸手捉了捉叶染的衣服，似乎是想要示意她别惹事。
可是叶染却狠狠回头瞪了他一眼：“别捣乱！”
那两个女的本来就有点醉了，正处在想惹事的态头呢。
看叶染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她俩也来劲了：“我们又没说错，是你自己不懂规矩嘛。在这个场子里玩的谁不知道，点的酒越贵，出得起的小费越多。我看小哥哥也是个极品嘛，是你一杯橙汁就能带得走得？玩不起就别玩！”
“我玩不起？”
叶染啪得一声把黑卡拍在调酒师的面前：“要最贵的。”
周洛言直接懵逼了，一把扯住叶染：“小染别闹了!”
“我没闹！”
叶染冷笑，”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被狗吃的青春是什么样的么？告诉你，无非就是逃课上网谈恋爱，争风吃醋打PK。小洛洛，今晚姐赢定你了！“
周洛言差点没憋成内伤好么！
小洛洛？这就把艺名都给起上了？
从会所出来，已经快午夜了。
周洛言扶着东倒西歪的叶染，心中一万匹草泥马跳广场舞。
“别走！我没醉！我还能赢个小鲜肉呢！”
“赢个鬼啊！头牌已经是你的了，你先把我收服帖了再说。”
周洛言也是临近崩溃了，看着叶染这么瘦的样子，怎么喝醉了像头小母牛一样拖着这么费劲。
“收你？不行，你说我弟弟，我不能睡你。”
叶染捋着完全不受控制的舌头，连连咂嘴。
“我怎么是你弟弟？我比你都大！”
“胡说，我都二十七了，明年就……就二十八了。”
叶染摇摇晃晃，“不对，我没有二十八了，我永远二十七。”
“你七十二行了吧！我的叶奶奶，你别乱动了，赶紧上车！”
这一路跌跌撞撞，拉拉扯扯的，已经有路过的行人注意到了。
周洛言觉得自己今晚也算是流年不利，先被当成了牛郎，再被当成了人贩子。人生还能再悲催一点么？
“周洛言，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我想起以前上初中那会儿，有隔壁班的男生要追求我，顾墨迟第一个就不许。他说小染是他家的，谁也不许碰。谁敢觊觎我，先赢得过他再说。学校里不许打架，他们就一对一斗牛。顾墨迟不会打篮球，他不喜欢这种满身臭汗的集体运动。但他为了我，硬着头皮上的。结果他输了，那男生开始追求我了，然后被我光明正大地拒绝了。”
周洛言满头黑线，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他作为一个读者，都已经开始同情那个隔壁班的男生了。
“周洛言你知道么，我现在特别特别想回到小时候。人家都说，许多成年人世界里无法变通的法则，对少年都不适用。因为是少年，所以做什么都有道理，做什么都不后悔……”
叶染闭上眼睛，靠着副驾驶的座位，一滴泪水划过夜的霓虹。
“周洛言，你知道么……我得了癌症，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开车的男人双手微微一紧，几乎踩错了刹车和油门：“你说什么？”
“看在我今晚喝了这么多酒把你赢下来的份上，我可以雇佣你么？周医生？”
叶染惨白的唇角牵出一抹惨笑，“我快死了。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我想有人在我生命最后的时间，陪伴我开导我安慰我。你是温绮的弟弟，周洛言，所以就算我不付你钱，你都不能拒绝我是不是？这，是你姐姐欠我的。”
说完，叶染疲惫地闭上眼睛。
深夜，中心医院地下车库。
脸色苍白的女人小心翼翼走出防火梯口，隐身到了一片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