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爱的人是叶染
温绮坐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顾墨迟站在她床前，刚刚那番话说出口的时候，温绮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心底如释重负的东西，一吐而快。
他想跟她分手，大概是从她这次回来以后就开始的。
有些东西，恰恰在她以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变的节奏里，变得让她自己都不敢认了。
“墨迟，你是因为叶染对么？”
温绮怔怔转过脸，看着顾墨迟。
原以为这个男人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依然会保留着曾经的情谊，不忍心对她把话说绝说死。
没想到顾墨迟竟然供认不讳地回应：“是。”
温绮倒吸一口冷气：“你，你爱上叶染了？”
“是。”
温绮心凉一片：“那我呢？”
“顾不上。”
顾墨迟淡淡的回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顾不上？我们在一起三年，被迫分开的每一天，我都心如刀绞，每分每秒都在惦记你！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也只是想着冲破一切阻碍和你在一起！我怀了你的孩子，被你的前妻亲手推掉，现在在我流产的当天，你跟我谈顾不上我？顾墨迟，你——”
泪水从温绮美丽的眼睛里喷涌而溢，她哭得浑身颤抖。相比之下，顾墨迟岿然不动的身子，就显得比窗外的寒冬还要冷冽。
“我爱你的时候，也顾不上叶染。”
面对温绮的歇斯底里，顾墨迟只是随手抽了床头的纸巾递过去，“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没有亏待过你。你得了绝症，怀了孩子，我即便不在爱，也依然尽力陪在你身边——”
“就凭你一次次背着我跟叶染上。床么！”
温绮冷笑着，尖锐的质问。
顾墨迟的脸色微微一动：“我从没在主观意识下和你上过床，又谈何背着你？叶染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照顾你只是处于曾经的感情。换言之，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我对你的变化，也不会想尽办法怀我的孩子；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我会离开，又何必假装绝症，假装了这么久？”
看着温绮惨白惊慌的脸色，顾墨迟眉头微蹙，只觉得不耐和释然，却再也没有了曾经一丝一毫的心疼。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曾经喜欢温绮，是基于她悲惨的身世，她柔中带着坚强，不失单纯与本心的模样。
那种女人，最能激发一个从小被人保护到大的富家少爷的保护欲。
她让他感受到的是无与伦比的被需求感，所以为了温绮，他像个中二的少年一样，自己为自己可以替她挡过外星人的袭击。
可二十七岁的顾墨迟，和十七岁的顾墨迟一点都不一样了。
如今的温绮身上充满了手段，功利，尖锐和心计，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女孩了。
顾墨迟想，就当他这个渣男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吧。但无论如何，的确是温绮身上的这种蜕变，让他从年少的梦中逐渐清醒，才明白自己往后余生想要的爱情，想要的爱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话我就说这些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先走了。”
顾墨迟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看外面天色渐晚，眼前却似黎明如画。
“墨迟！”
看着顾墨迟决绝而去的身影，温绮从床上翻身下来，扑通一声摔得结实。
可那个男人却连脚步都没停，头也没回。
“顾墨迟！”
温绮哭喊，“我知道错了！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想要跟你在一起啊！”
温绮跄踉起身，追着，顾墨迟的步子迈得不算大，也没有刻意要加快速度，他只是没有等她而已。
也恰恰就是这最普通的匀速，构架了温绮仿佛永远也没曾追得上的距离。
他和叶染才是从一开始就在同一个平行线上的，她温绮，只是捡漏才得到他的青睐和关注……
“顾墨迟！顾墨迟你站住！”
温绮扶着墙，歇斯底里大喊。
她指着走廊敞开的窗子，赤红的双眼，狼狈不堪。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顾墨迟终于停下，缓缓转身。
他平静的眼睛里倒映着温绮丑陋不堪的样子，没有心疼也没有嫌恶，这是像在看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温绮，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每天都在想什么么？”
温绮一愣，咬紧嘴唇。
“你生病了。于是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病好？你好了，我就可以跟你光明正大谈分手而不用背负抛弃重病前女友的道德负罪感。如果你好不了，我就在想，那你什么时候死？你死了，结果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明白么？我想过你病入膏肓死在手术台上，我也想过你被病痛折磨的受不了，从楼上跳下去。”
“顾墨迟！你是不是人！”
温绮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有那么一瞬间，她如果再足够冲动一点，真的很想扑上去将顾墨迟一并推出窗外！
“我当然是人。”
顾墨迟冷笑，“但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永久良善的好东西，利己，排他，甚至偏执，变态……你得不到我的时候，所作出的那些行为，和我想要甩脱你的时候仅仅只是在脑子里有点年头相比，咱们两个人，谁更可怕？”
“顾墨迟！我都说了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隐瞒癌症，我是真的被误诊了！只是后来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生气！我想要跟你有个宝宝，才趁着你喝醉的时候！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爱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明白，我已经不爱你了？”
顾墨迟淡挑眉头，平静的反问却像一枚尖锐的刀子直刺温绮的心。
“其实你早就明白，如果我爱你，我不会因为你癌症误诊而生气，我会非常开心。如果我爱你，我根本不需要你费劲手段来怀孕。我会忍不住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跟你在一起。”
“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爸爸，他会对付你！”
温绮无计可施，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没有过脑子。
结果证明，这确实是大错特错的威胁。
顾墨迟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厉起来：“你用这个来当筹码，只会让我后悔，为什么不更早一点离开你。”
但话已经说出口，温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刚下去：“我爸爸是周栋青，你知道他在宣城投资界是怎样的地位！”
“那你也听过什么叫鱼死网破吧？”
顾墨迟冷笑，“我被爷爷赶出顾氏集团，二话也不说。那是因为顾家是我家，爷爷是我亲人。但外人想要对付我，你觉得我顾墨迟是不会还手，站在那里单纯挨打的么？如果你不想有天看到你慈爱的父亲，一把年纪了还要绞尽脑汁填平我给他挖的坑，劝你别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说完，顾墨迟转身离去。
温绮怔怔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刚刚窗外的那阵冷风给冻结了。
顾墨迟，你真以为自己已经赢了，解脱了？
呵，从你爱上叶染的那刻起，你就注定了要悲剧后半生。
因为叶染要死了！她才要死了！
其实叶染从来没有去过真正的酒吧会所，迪厅舞池。
一则是她觉得里面太吵了，一群人讲话都是吼来吼去的，根本没办法体会这里面宣泄情绪的方式。
二则，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自我消化情绪中所有的不如意 ，根本不需要宣泄。
只是这一刻，她被周洛言强行拽进舞池里，旁若无人只管自己扭得夸张摇摆过后，那真实淋漓的汗水，只叫心情十分舒畅！
“你第一次来这里？”
周洛言给叶染递了杯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