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商量
话是这么说，这一回若是真的跟着董三娘上京城可真没有那么简单。
等到董大郎从铺子里忙活回来，一听董思明和吴氏商量说要上京的事立刻表示了反对。
“爹、娘，你们俩年纪都大了，这上京城光路上就得花一个月的功夫，你们俩这身子骨怎么吃得消？”
董大郎拼命摇头，“反正你们俩谁都不许去。”
董思明还要说话却又被董大郎给抢了，“要说去，你们别去，我去！”
什么？
在一旁哄着怀里小朝暮的孙汝兰抬起头看了一眼董大郎，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吴氏皱起了眉头，“你胡说什么，你去做什么？”
这一趟说好听点是陪三娘上京，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去赌。
赌什么？
身家性命。
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这辈子好的坏的都尝过，穷的富的也都经历过，没什么遗憾了。
女儿要冒险，他们老两口不放心跟着去作陪，真有个万一他们老两口什么结果都能受得住。
可大郎不一样，他如今是董家的顶梁柱，更有娇妻弱子在侧，怎么能让他去冒险？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疼三娘不假，可对唯一的儿子也是放在心里疼的。
董大郎犟着脖子不答应，“我是三娘的哥哥，她要去京城我陪她去怎么不成？”
吴氏还要说话，董思明却压了压吴氏的手背开口道：“我且问你，三娘这趟去京城归期不定，你若是跟着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你若是不回来，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要我重操旧业去看铺子吗？”
自打去年董大郎从边关死里逃生回来，董思明就将家里的几间铺子统统交给了董大郎，自个则隐居幕后当起了甩手掌柜。
董大郎哑然，吴氏接着说道：“我和你爹想跟着三娘去京城还有个原因，我和你爹是三娘的长辈，三娘和阿晦成了亲，我和你爹就是他武功侯府正经的姻亲，不管他们认不认，总归若是他们敢为难三娘和阿晦，我和你爹至少有层身份能和他们说话。”
“若是换了你去，不一样是小辈吗？你能替三娘和阿晦讨公道吗？”
董大郎彻底熄火，“这……爹、娘，这一路上……”
董思明笑了笑：“我知道你孝顺又有做兄长的情义，只是你如今是咱们董家的顶梁柱，你可不能只有一时的冲动，想的要更多更全面才对。至于这一路上，我和你娘还没老到那份上，再说上京走的都是水路，我和你娘也受不了多少罪。”
董大郎有些悻悻然，“那爹娘你们二位到了京城可千万要处处小心，咱们毕竟是普通人家，万一人家……”
万一人家不认三娘和阿晦的这门亲事可怎么办？
话没说完，可言下之意董思明和吴氏却听明白了。
吴氏冷声道：“这桩亲事有证婚人有天地做媒，只要阿晦承认谁赖都不行，可若是连阿晦都要反悔，我和你爹带着三娘立即回来。我董家的女儿，还没到没人要的程度！”
这番话斩钉截铁，不光董大郎动容就连一旁的孙汝兰也暗自点头。
孙汝兰沉默到如今终于开了口，“相公，我知道你担心爹娘还有三娘，可是爹娘担心三娘的心只会比你更过，而且我觉得爹娘说的没错，爹娘若是跟着三娘去了京城，那三娘就有娘家人在有底气。而你这个做大哥的，除了要照顾好咱们这个家让爹娘还有三娘放心没有后顾之忧之外，更要帮三娘照看好她的那两家绣庄，这才是三娘最重要的底气。”
这番话孙汝兰能说出来，其实心里也不是没有犹豫。
她既是儿媳又是董大郎的娘子，更是大宝和小朝暮的亲娘。
平心而论，她自然不愿意董大郎去京城。
本来公爹和婆婆已经极力反对，她只要闭嘴不言做个鹌鹑就好。
但她除了以上的身份之外，也是董三娘的嫂子从前更是闺中密友。
她这一番话，是跳出了所有身份之后真正的心里话。
“爹、娘，我不是不舍得相公去京城……”
“好孩子，爹娘都明白你的意思。”
对着孙汝兰吴氏脸上的冷意飞快褪去，换上了温和的笑容，“倒是你，莫要怪爹娘，你才生了小朝暮就甩手不管，所有的家事都要压在你的肩膀上。”
孙汝兰心中感激，“娘，不碍事的，我能行。”
董思明一拍巴掌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虽然今天不该说这话，不过既然我和你娘决意跟着三娘上京城，归期未定，不如咱们就把这家产的事说一说……”
“爹！”
董大郎差点喊出了声：“什么家产的事说一说？说啥说？没啥好说的！爹、娘、周欢，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扔下碗筷董大郎起身就走。
孙汝兰连忙抱着小朝暮起身，“爹、娘，相公的牛脾气又犯了，你们别生气我这就去劝劝他。”
等孙汝兰走了，吴氏难免埋怨董思明。
“你明知道大郎这孩子心性耿直，什么家产不家产，咱们家多少家产还要提前说？就是咱们俩没了，不也全是大郎的吗？”
董思明也只是想未雨绸缪说一说罢了，没想到儿子不领情还要吃娘子的挂落。
“成成成，我的错我的错！”
吴氏白了他一眼叫了婆子上来收拾碗筷，又叫在一旁闲喝茶差点把自个当成空气的周欢，“周欢，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欢放下了茶盅，“大娘子，三娘没催着我回去，我想不急的话后天再回湖州府，正好可以替师父和师娘干点活。”
吴氏慈和地笑了，“你倒是个孝顺的……关东和宝珠都定了亲，你呢？有没有看中的姑娘？”
周欢的脸本来就不白，这会儿更是一下涨的绯红，好一个黑里透着红黑里俏。
“没……没，没有呢。”
吴氏忍俊不禁，“若是有看中的姑娘不敢和你师娘说，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请媒人上门去！”
把个七尺男儿打趣的落荒而逃，身后只留下捂嘴大笑的吴氏和一脸无可奈何的董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