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入天性门

见到艾长老的时候，我在恍惚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于谦本人……不得不说，长得真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头乌黑茂密还烫成卷的头发，微微撅起的嘴巴，那简直就是于谦本谦啊。而他那气质更是不用多说，一身黑色复古衣衫，配上那双黑色千层底，中间顽强地夹杂着一双纯白色袜子。

只见他左手捏着油条蘸豆浆，右手“唰唰”地盘着核桃，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珠子，桌子上还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收音机里咿哩哇啦地放着一首崔健的《假行僧》，就这气场，一看就是当年在街上穿着喇叭裤、扛着录音机唱摇滚的那一批大佬。

看到我出现，艾长老将手里的最后一段油条塞进了嘴里，又捏了两根咸菜咂巴了几口，将碗里的豆浆一饮而尽，最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上的油腻，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那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揉了把鼻子道：“你们谁大早晨喝酒了？闻着度数可不低啊。”

小红连忙点点头道：“长老的鼻子果然比狗还灵！小黑的确是喝了酒了，不过长老你知道吗，喝酒是一种文化，也是释放天性的一种渠道，既然是释放天性，就不应该被时间和地点所束缚，只要我想，我可以早晨喝，中午喝，晚上喝，也可以在公交车上喝，在床上喝，在公厕里喝，无论是什么时间，在哪里喝，只要是能让我喝的轻松愉快，喝的天性绽放，那么这场酒便有了意义。”

好家伙，这记忆力……莫不是把我的标点符号都背下来了吧？之前还说小绿记忆力好，这么看来，小红的水平也不低啊，让我重新再说一遍，恐怕都无法做到一模一样，他竟然能做到一字不漏，真乃高人也，不去考个大学都屈了大才了。

艾长老听完之后，再次上下扫了我一眼，问道：“叫啥来着，小黑对吧？本来我作为长老，是应该对你进行一个基本的类似于面试的问答的，可是单从你面向来看，我就觉着你这家伙不简单，肯定属于千人不喜、万人嫌弃的那种世人眼里不要脸的人，我天性门中人，必然都是属于无拘无束放荡不羁天真烂漫纯洁无邪的那一类，往往这种人，都是被那些俗人所嫌弃最多的，你既然是这样的人，就表明你与我天性门有缘。”

我愣了下，张了张嘴巴刚要说我虽然不怎么讨人喜，但也绝对不是遭人嫌的那种，可艾长老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他大手一挥，我都能看到他手指上由于捏油条过于用力而泛出的花生油的明亮光芒：“小黑，本来看你面相就哥们我们天性门有缘，再加上你竟然早上就喝大酒！实属牛逼啊，颇有我当年的风范！既然如此，就不玩那虚三套了，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天性门中的一员了！钱带了没？”

我茫然的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那装有几沓钱的塑料袋来递给他。艾长老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完全不像那仨兄弟一样，见到这几万块钱的现金都要哆嗦一下。艾长老打开塑料袋，将头直接贴了上去，深深地闻了一口，道：“还是钱的味道好闻，来，你们几个都闻一下，要记住这种让人上头的味道，除了女人的体香，就属这味道最他妈的带劲了！”

他们三兄弟果然照做，我对此没有太大兴趣，但为了显示我这人比较合群，还是有模有样的闻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艾长老让我们每人闻了一下后，立刻将钱收了起来，然后塞进了上衣里侧，道：“小黑，我看好你，你身上有我当年的影子！”

我连忙谦虚道：“长老过奖了，敢问长老当年是做什么的？”

小红接口道：“长老以前是混社会的，非常的放荡不羁，蹲进去过三次，累计加起来都够十年了。”

我手一哆嗦，道：“长老，那我还是别有你的影子了，我们既要无拘无束放荡不羁，又要安分守己遵纪守法，我现在也是天性门中人了，那我想提一个建议，我觉着咱们天性门应该有一条底线，那就是法律，任何时候，不能逾越法律。比如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就是不想给钱，掉头就跑，这样的话，是我行我素无拘无束了，但是却给别人带来了损失，那样做是非常不道德的。我意思就是说，我们解放天性、释放天性不应该是以损害别人利益为前提。”

艾长老愣了愣，道：“卧槽，小黑你真可以，一语道破我们天性门中存在的最大问题。我们天性门为什么总是入不敷出？那是因为我们每年在派出所那边都要有一笔巨大的开销，那都是用来交罚款的，什么酒后打架啊，拿砖头砸路灯啊，抢小朋友雪糕啊……这些都还好说，其实最厉害的当属嫖娼，只要是瓢昌，那就下不来五千块钱，小黑，你这些钱，其实也就刚刚够十个人瓢昌的。”

我愣道：“为啥非得去嫖呢？找个老婆不好吗？”

艾长老意味深长道：“能进天性门的，怎么会有女人愿意嫁，毕竟人家都不瞎。”

我被他这句话一下给噎住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艾长老没有冷场，继续道：“小黑，你这个提议很好，我待会见了掌门人去跟他商量下。那就先这样，再有俩小时，邀请赛就要开幕了，我要先去跟其他门派的傻逼们一起开个碰头会，你们到时一起去蟠龙院吧。”

小红点头应道：“好的长老，我们待会自己过去。”

我连忙问道：“长老，不是说还要有什么证件钢印啥的么，否则进不去啊？”

艾长老道：“没关系，我们的脸比钢印好使，让他们仨直接带你进去就行，不让进就报我的名号，看哪个傻逼不让进。”

我愣愣道：“直……直接带进去就行？那他们咋说门口审核很严格，需要带特定的证件才能进啊？”

艾长老认真道：“刚才看你挺机灵，现在怎么又那么蠢了？我们不这么说的话，你会交钱吗？我们不这么做的话，万一有人瓢昌了，拿什么去交罚款啊？不过你也不要亏，你投资这笔钱最大的收获，那就是加入了我们天性门，成为了六大门派的人，这可是江湖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骷髅三兄弟那微微垂下的脑袋表达了他们默许此说法的意思，我心想你们哥仨可真够损的，难怪讨不到老婆。

“江湖地位再高，瓢昌不照样要付钱？被抓住不一样还是要被罚款？”我向艾长老问道。

艾长老搓了搓鼻子，右手盘核桃的手指转速更快了，“小黑，你说话很锋利，很中肯，我很喜欢你，有机会我让你跟掌门人聊上几句，看看能不能一改我们门派的不正之风，塑造出一个真正的、瓢昌不用给钱的天性门。”

“我不是这意思……”我还要解释什么，艾长老已经拂袖离开了，“好了小黑，心有灵犀者，话不必多说，回头见。”

我望着艾长老背着手、盘着核桃、听着摇滚乐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这人还真有点隐士高人的意思，从头型就能看出来。

“小黑，我们也走吧，看的出来，长老很喜欢你，”小红拍拍我肩膀，“只要是给门派里拿钱的，领导都喜欢。”

“那你早这么说的话，连这见面都免了，走吧咱。”我们三人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从身后给叫住了，回头一看，是早餐店老板，他拽住小红衣角道：“嘿兄弟，还没给钱呢，怎么就走啊？”

小红愣道：“我们又没在你这里吃饭，给什么钱？”

老板道：“你们是没吃啊，可你们大爷吃了啊，十四块五，算你十四。”

小红望着快速离去的艾长老的背影，道：“兄弟们，学着点啊，艾长老这一手金蝉脱壳玩的多真他妈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