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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回无柳

要说大灯是一个杀手教练,跟谁说都不会信,要说他是一个语文老师,那大家没有人会提出质疑。所以,在听到大灯说出那句杀手组织后,小火柴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说:“大灯哥,我发现就你最幽默。”

大灯愣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小火柴笑的更凶了。

我拍拍大灯道:“行了,你快歇着吧,下次再有人问你是什么组织,你还是给人说是作家协会比较好。”

大灯惆怅道:“可我明明也是个杀手。”

我说:“杀手和作家从本质上都算是一致的,一个杀人,一个诛心。”

大灯道:“这么说,我岂不是能杀人诛心?”

我说:“理论上是可以这么认为的,不过从实践上讲,有些困难。”

大灯道:“飞兄,我杀人可是很厉害的,我可是精通三百多种杀人技法,虽然目前还没杀过人,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一定可以达成所愿的。”

我说:“我没说你杀人不行,我是说你诛心白搭,您一本书都赔十万的人,能诛谁的心?只能是诛你自己的心。”

大灯幽幽道:“文学作品的价值是在于作品本身的力量和意义,而并不是在于作品本身所创造出来的利润,飞兄,你可不能这么肤浅。”

要是跟大灯探讨文学,再有俩小时都结束不了,我便熄了火了,不再跟他辩驳。小火柴楞怔怔地望着我们,对一旁的秦楚道:“秦姐姐,他们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一会儿公益,一会儿杀手的……这最后怎么还扯上文学了。”

秦楚笑道:“以后熟悉了你就习惯了,他们这三个人,脑子都有些问题,经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在碰到这种乱弹琴的时候,你就当听相声即可。”

小火柴笑道:“好吧,那你们先坐着喝茶,我去炒几个菜,你们吃完再出发。我收拾收拾家里,再去童童学校说明一下情况,估计有个三五天就能过去啦。”

秦楚点头道:“饭就不必做了,你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忙你的去吧,我们来就是想与你道别,没想到却能将你一起带到无柳,真是意外之喜。”

小火柴感激道:“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姐姐,希望您能多照顾。”

秦楚道:“我们不要再客套了,你去忙你的,我们这就走了,等你到了无柳市再给我们做菜也不迟。”

看我们也没有坐下来吃饭喝茶的打算,小火柴便不再客套,千恩万谢的送我们离开之后,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转身往家里跑了。

上车后,我看平日里叽里呱啦的王大猛也不说话,便问他:“大猛,怎么着,怎么成哑巴了?马上离开沧县了,你有没有需要道别的人?要不要跟那个李半仙说个GOODBYE啊?”

王大猛笑道:“我跟他道个屁的别啊,我们俩凑在一起,都是为了干点挣钱的勾当,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我走不走的,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我说:“怎么,你混迹沧县那么多年,就没有三五个值得道别的狐朋狗友?”

王大猛想了一会儿,突然自嘲道:“兄弟,你都说是狐朋狗友了,又谈什么道别呢。我呀,跟谁也不用道别,自己一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管不着。”

王大猛这话说的洒脱,可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悲哀,男人中,谁不想有个能说说心里话的哥们儿呢?可是王大猛这种满眼是钱、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有真正的兄弟的,他有钱的时候,或许有酒友陪他喝酒,有赌徒陪他打牌,有狼友陪他嫖妓……可一旦钱包空了,那些人也就瞬间走远了。当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问题,他既然选择了与钱为伴,也就选择了与金钱沾边的人和事,可以说他是一个富人,也可以说他是一个穷鬼。

孤独分两种,一种是主动选择的,一种是被动得到的。

这个社会下,处于前面一种情况的越来越多,许多有着社交障碍、不愿与人交流的人都会选择自己一人独处生活,因为他们惧怕与人接触,生怕自己一时间不恰当的语言或行为会遭到别人的鄙夷,也不愿意说些违心的话去让他人感到快乐,所以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是最踏实的,虽然孤独,但却安稳。

处于后面那种情况的,多是一些王大猛之流,很多人为了那点银行卡的数字而去做一些背信弃义之事,久了,身边就再无信任他的人,只能一个人在黑夜的街道里孤独的穿梭,唯一能慰藉他们灵魂的,或许只有钱和酒。喝上几杯,晕晕乎乎,似梦似醒,借酒精之力沉睡过去,醒来,忘掉孤独,继续赚他的钱,发他的财。这种孤独,三分可怜,七分可恨。

我其实也是孤独的,在秦楚“复活”之前,我每日也是活在痛苦之中,与其他孤独者不同的是,我心中有一个信念,我那时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找到杀掉秦楚的凶手,用余生来为她报仇。在这个信念的笼罩之下,那份孤独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一类孤独,也倒是能算作是主动选择的,不过与那些孤独者相比,心中有信念的情况下,杂念会少很多,但也会让人日趋痛苦。

所以说,人呐,总是做不好选择题。我们考桌上的选择题,都是有清清楚楚的固定选项列出来让人选择,但人生的诸多选择题,都有着我们看不到的隐藏选项,是以无论作何选择,似乎总是不能兼顾。在看似完美的选择之中,总隐藏着些许遗憾。

但就是在如此痛苦孤独的几年里,我还是认识了叶寒和大灯,这两位给我原本昏暗的生活中加入了一些明亮温柔的光,让我充分的感受到这世界上傻逼还是挺多的。

我这骚红小五菱在换过轮胎后也愈加强悍了,我明显感觉换过的那条右后方的轮胎要比其他三条轮胎跑的都要快,这就导致我的方向盘要一直不停的转动,以此来维持汽车的平稳性。

在跑出二百多公里后,他们也感觉到了这车好像有点不对劲,到了服务区后我们认真盯着那条轮胎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条轮胎要比其他三条大一圈。我说老感觉这条轮胎跑的快呢,原来人家个高腿长。可是都跑到半路了,总不能再回去找那个修车老板探讨这轮胎大小的问题吧。

算了,还是继续赶路吧,不就有点瘸腿么,能到就行。他们对我的提议也没什么太大意见,说只要别跑着跑着轮胎离家出走了,其他都可以忍受。

论胆子大小,除了我车上这几位,其他我谁都不服。

其他人还好说,秦楚一直没发表意见是我感到很奇怪的,她一个女孩,竟然不怕么?离开服务区后我便低声问副驾驶上的秦楚:“媳妇儿,那车轮子都不一样大了,你也不害怕啊?”

秦楚轻轻一笑,只说了一句话:“轮胎我信不过,但我信得过你。”

要不是他们几个在后面碍事,我说啥也要凑上去亲上几口。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我们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回到了无柳市,一下车,顿时感觉无柳的阳光分外温暖,空气也分外清新。小时候常听我妈说“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穷窝窝”,现在回到无柳,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先找了个饭馆,一起吃了个饭,也算是给王大猛接风,他的人品道德虽然有些问题,可毕竟他未来要作为我们之中的绝对主力,也不能太过怠慢,找那金鸡钻石,可就全仰仗着他的火眼之力了。

酒足饭饱,王大猛拿纸巾擦了擦他那油乎乎的嘴巴,用他那小眯缝眼看了看四周,嘿嘿一笑道:“兄弟,你们这附近有没有能凑牌局的啊?”

“牌局没有,”叶寒干脆利落道,“不过足疗洗浴是不缺的,咋的,晚上哥们儿带你溜一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