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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你养我啊?

我们不经意间所冒出的一些话,却总会在无意中变成一把戳中他人心脏的利剑,可笑的是我们却并不自知。

面对林小茜那诱人的身体,要说没有感觉那是假的,尤其是她刚才那一连串的操作,差点让我来了个冲天大响炮。只不过现在占据我内心空间最大的,还是对她改行当小姐所表达出来的巨大震惊和深深惋惜。在我的潜意识里,她绝不是这样的女孩,她当初是为了给父亲治病,才委屈自己做了两年三陪,可在她父亲去世后,她就从那个行业里爬了出来,转而去进行创业。我清楚地记得,她不止一次的对我描述过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而且她也拿到了一点成绩,却不明白为何又到了这洗浴中心来。

问题最大的,是她的字里行间里所表述出一种“我之所以在这里,全部都是因为你”的感觉。我不记得我曾经对她做过多过分的事,说过多过分的话,如果有,那必然就是去她家里的那两次,我的一些无心之言,被她听到了另一层面的意思。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出在前几天我去抓小骗子时误入她家的时候,她当时还问我:如果我没有过去的经历,会不会跟她那样的女人谈恋爱。或许我的回答令她不满意,从而导致她进入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状态。可我只是犯了直男癌,实话实说了而已,因为我实在不想她在一个看不到希望的答案上加上一个肯定。

我接过林小茜递过来的烟灰缸,说道:“你是说,我曾经骂过你是……那你定然是听错了,从我阿飞的嘴巴里,是不会蹦出那种字眼儿,尤其是在面对我的朋友时。”

“朋友……哈哈……”林小茜笑着坐在了床上,从她小包里杂乱的安全套中摸出了一盒香烟,放在嘴边燃了一支,“飞哥,你当然不会说出那种字眼,你多有涵养啊,说出婊子这两个字对你来说都是侮辱嘛。话不是从你嘴里蹦出来的,可你的态度和行为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对一个婊子的轻视和鄙夷,我不是傻子,这些东西,我还看得出来。”

我内心里有些抓狂了,从认识她那一天起,看到这个为了父亲而委屈自己的女孩,我对她就从来没有过任何轻视,所以我的黑车才会一直对她免费,当然,她也经常帮我,时不时地塞给我两盒好烟或者美食,那个阶段,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我的心思全然放在秦楚的案子上,从没有对我和林小茜之间的感情有过深入思考。但在她看来,那种惺惺相惜或许可以理解为相濡以沫。

想到这儿,我也坐在了床沿前,林小茜笑了笑,把烟盒扔给我,我拿出来点了一支,是苏烟,我明明记得她那一阵儿都已经开始抽混合型的女士烟了,果然,一个人的改变,绝不会是从一个点上表现出来,而是全面的改变。我吸了一口烟,认真对她说:“小茜,你看是不是这样,咱们过去那两年里,都是互帮互助的朋友,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过轻视你的表现?”

林小茜道:“对,那时候没有。”

我说:“现在也没有。”

林小茜道:“嘴上确实是没有,不过心里想的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说:“那个避孕药的事,我确实是有些误会,不过那也仅仅是误会,你不要想太多。”

林小茜笑着说:“没什么,婊子嘛,面对那些不喜欢带套的大哥,当然要常备避孕药。”

我轻叹一声,说:“算了,你现在的态度,我跟你无法交流。”

林小茜道:“哟,这回承认我档次不够了吧,飞哥,其实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说你从开始就看不上我,之所以帮我,是因为同情我,我以前是个三陪,三陪嘛,陪吃陪喝陪睡,你敢说你脑子里从没想过我跟其他男人上床的场面?”

我说:“当然没有。”

林小茜说:“真是虚伪的男人,连这都不敢承认,亏我当初看你日子苦,省下我自己的钱,偷偷给你买烟,后来看你的轿车坏掉了,又想着帮你买一辆新车来维持生活。你就大大方方承认一句怎么了?是不是男人!”

我彻底懵了,轻轻道:“小茜,我就一句没那想法,就被你给绑在耻辱柱上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林小茜说:“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话吗,问你如果没有你的前女友的经历,你会不会跟我谈恋爱,你说,你没考虑过那种问题,你还不如大大方方说不会呢,你所说的没考虑过,是表明这两年以来从来就对我没有过任何想法!是一种彻底的轻视、无视、蔑视!”

我呆呆道:“小茜,你这大脑是不是联想过度了?我真的是没考虑过……而且,你说的那想法,是不是也有点不合适?我们是互帮互助的朋友嘛,朋友间,怎么会有一些邪恶的想法?对不对?我又不是叶寒那种牲口,看见异性就要往前凑。”

林小茜笑着说:“飞哥,别逗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难道不懂么?异性之间怎么会有纯洁的友谊?我不像你那么虚伪,我那时就是很喜欢你,可是我知道自己是个下贱的三陪,所以从来不敢有所表达。直到后来我不再混迹于那个会所的圈子,脱离了三陪的身份,那才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你那个问题,谁知你竟会那么回答。”

我说:“我到现在,也是一样的答案,小茜,你可能不懂得我和她的情感,我的心中,真的无法接纳任何姑娘。”

林小茜讥讽道:“无法接纳任何人?那个叫沈珺的小高中生呢?你们不仅天天粘在一起,都睡到一起了,还带着人家都回老家了,那叫无法接纳任何人?”

我愣了愣,说:“那是你误会了,她在我眼里只是个小孩儿,或者说,也跟你一样,是个朋友而已。我跟她,确实有过共处一室的经历,但从没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林小茜笑道:“都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了,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飞哥,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圣人了,刚才我摸你那玩意儿的时候,那可是瞬间立了起来,比起那些油腻男人的东西,真是又大又硬哟。”

“那是人的原始兽性在作祟,在生理上属于无法控制的范畴,你就算把孔圣人搬来,那也一样起飞,”我解释了一番,随后盯着林小茜认真说道:“小茜,不要再继续作践自己了,如果是因为我的一些言语让你受到了伤害,我向你道歉,或者你若是看我不爽,找块砖头往我脑门上夯上一下也无妨,千万不要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林小茜突然靠近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过了脸去。林小茜说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因为你心里有鬼,我虽然是个婊子,可我不虚伪,不做作,不藏事,你呢?你以坐怀不乱柳下惠作为标榜,说自己心里容不下其他人,可被女人握住那东西,你他妈比谁都硬!”

我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实质性的沟通了,林小茜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可能考上临江大学,她以小姐的姿态来跟我谈论贞节是非,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可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踏入这条风尘之路。

我对林小茜说:“肺腑之言也好,虚言妄语也罢,信与不信,都在你而不在我。我只问你,小茜,你走还是不走?”

林小茜说:“走?去哪?”

我说:“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在这里。”

林小茜将脸离我更近了,她挑衅般地说:“不让我做婊子,你养我啊?”

我沉默了,沉默不是因为我在思考有没有能力养她,而是我在想,人这一生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难题,即便是我暂时给予她一些金钱上的资助,可我能帮她几次?其他事情呢?这次过后,下一次呢?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或者说,这种日子究竟有没有尽头?突然间,我又想起了秦楚,就连我至亲至爱之人,都会以谎言来同我面对,其他人呢……这一刹那,看到眼前咄咄逼人的林小茜,突然对女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一屁股瘫倒在床,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林小茜看到我那个样子,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厉害,光着身子在床上乱颤,这本应是一副无限春光的画面,在我眼里却显得是那么诡异。或许是她的笑声太大了,一个服务生走过来敲了敲门,轻声道:“36号,有什么事儿吗?”

林小茜一边笑一边大喊:“哈哈哈,没事,有人在劝我从良!”

外面一阵沉默过后,服务生推开一道门缝冲里面喊:“大哥,请您尊重一下我们的职业,也请您坚守下嫖客的道德操守,不劝小姐从良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谢谢!”

林小茜停住了笑声,站了起来,她轻轻走到我面前,抚摸着自己柔软的腰肢说:“飞哥,确定不玩一下吗?就算不玩也是要收费的哦。”

我望着眼前这个裸体女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如鲠在喉,如芒刺背。我很想痛快地骂上她一顿,又担心骂不醒,反被她再给我扣上一个谩骂侮辱的罪名。

我轻声说:“你走吧。”

林小茜站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我,再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穿上了衣服,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她走之后,我躺在那里待了很久才站起身来离开。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是林小茜第一天工作,而我是林小茜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可当我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天晚上,我如果随口承诺点什么,或许她就不会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可我终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承诺。

我在二楼大厅里睡了一觉后,俞老四才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样子,俞老四猥琐笑道:“五弟,你那东西光是大没用啊,要有坚韧不拔的抗性啊,几分钟就三四百块钱,你这性价比也太低了。你看哥,把那妹子收拾的浑身是汗,连连求饶。”

不知怎地,俞老四说这话的时候,我脑中竟然浮现出林小茜在一些猥琐的中年油腻男人身下的画面,那让我很是痛苦和心惊。俞老四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仍旧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揽着我肩膀笑着说:“五弟,这才是男人的天堂,以后哥没事就带你来天堂转悠,让你尽情体验这天堂之乐。”

任由俞老四自己在那里嘻嘻哈哈地做战后总结,我始终沉吟不语,我们去前台交手牌、结账、换衣服,走出门的一瞬,才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开车送我们来的兄弟很早就离开了,我们在门口各叼了一支烟,准备打车,我望着烟雾在凄冷的月光下飘散,神情木然。这时,一辆银色GL8缓缓行驶过来,在我们面前停下,副驾驶上的车门打开,从车里跳下来了一个人,他三两步跳到我身前,瞪着大眼看向我身后那泛着霓虹灯彩的“金尊洗浴中心”几个大字,抱怨道:“卧槽,阿飞你他妈不地道啊,来这种地方竟然偷偷摸摸来,都不叫着我?逼我跟你绝交呢!”

“你怎么在这儿?”我怔怔地望着叶寒,“来锻炼身体?”

这牲口正是叶寒,对于在这种时刻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我非常诧异,因为我知道他虽然浪的一望无际,可一向都是凭一己之力去挖坑蹲点钓大鱼,极少去这种需要花钱才能满足需求的地方,一是因为自信,二是因为穷。

还没等叶寒回答,后排的电动推拉车门已经滑开,我第一眼看到了霍先生,第二眼是秦楚。霍先生从车上走下来,抬头端望着后面的发光字,又一脸古怪地看向我,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若是看到霍先生倒还说得过去,可秦楚还在身后,我心里不自主地慌乱起来。

虽然已经接受了秦楚“复活”的事实,再次看到她,我心中还是忍不住剧烈跳动。

我对霍先生说道:“我如果说正站在这里和俞四哥赏月,你们会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