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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谎言的背后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每一苦,我们都逃脱不掉,并且千人千般苦,苦苦不相同。每个人种的因各不相同,得到的果也就千差万别。这也就对应了佛门里的“法无定法,人生无常。”

在我看来,这八苦之中,生老病死我们无法阻挡,唯独别离之苦才是世间之最,它可以让人一度成疯,二度成魔,永不成佛。

“死去”的秦楚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给我带来了一种半是虚幻、半是飘渺的惊喜,我哭,我笑,我喜……我感谢上苍把她还了回来,除了一种近似疯狂的感激之外,我的心底也衍生出一种灰暗的情绪,那是信任被辜负、信仰被掀翻的难过和疑惑。

自从我确信了秦楚真的活过来了之后,我像是变成了一个哑巴,一句话都没说。我与她激吻、拥抱,又与她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用指尖触碰她的脸颊、长发,用鼻子去感受她的气息,用心脏去感知这份失而复得的欣喜。

虽然我已然重新接受了这个应当让我无比欣喜的事实,可我的心情还是无法平复下来。秦楚在身后抱着我,脸颊紧贴在我的后背,她能听见我的心跳。我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墙壁,心中明明有万千言语,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秦楚柔声道:“药哥,我知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给我时间,我会完完整整地告诉你,好吗?”

看我没有说话,秦楚便没有再开口,只是在身后抱着我,她抱的很紧,紧的让我有一种深深的窒息感。我感觉自己胸腔内有一股气流在慢慢涌动,它们找不到出口,都堆积在了我的胸前,随后像气球一样越来越大,并且没有停息的打算。

我快要炸了。

我努力让自己尽量温柔地打开她的双手,轻轻转过身,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的薄唇上深深一吻,随后,我像一只逃命的野狗,猛地打开门,飞速地跑出了房间,外面的三人一脸错愕地望着我,我没有理会任何人,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冲出了门口。

从书吧里出去后,我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只管往前跑,全然不顾方向,我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将要去哪,只是奔跑,只有奔跑才能将我心中憋闷的气流给宣泄出去。一口气跑出很远,我开始疯狂的嘶吼,一声又一声的嘶吼让我心中痛快了一些,于是便有了更加拼命的狂吼。

旁边骑三轮车经过的大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这又是谁家的神经病跑出来了,命苦啊,遭罪啊。

我三年以来从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奔跑,我的内气系统也全面爆发,不停的在各条经脉涌动,让我有足够的能量去完成这一场没有终点的奔袭。我听到汽车在远处长鸣,听到飞鸟在上空啼叫,听到春风在耳边低唱……

原来奔跑是这般美好,这世界是这般温柔,为什么我这三年里没有发现呢,为什么我要天天躲在那间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去惶惶度日、自怨自艾呢。同时我又在心里暗骂自己:那他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能他妈怪谁呢?

是啊,能怪谁呢,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生与灭。没有人可以替我做选择,一切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切也都像是建立在一念之间。

我一直狂奔到感觉马上就要猝死了,那才停歇下来,我躺在旁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肺部像是随时要爆炸一样,发出阵阵刺痛。好在胸口的那颗大气球已经瘪了,没有了那份憋闷的痛苦。但这长时间的剧烈奔跑让我身体透支,我躺在铺满阳光的草地上,嗅着泛有自然气息的小草微香,感受着带有几分温煦的春风,突然特别想长眠于草地之下,这里一定会没有人来打扰吧。

可是有人并不想让我安稳睡去,我刚闭眼没几分钟,就感觉隔着眼皮的瞳孔之外的世界陡然由暗红色变成了黑色。这是阴天了?我暗暗想着,但耳边窸窣的动静让我意识到,我旁边来了人了。我睁开眼就立刻明白为什么突然暗下来了——是一圈人墙阻隔了阳光。

我大惊之下,想要起身,但有四只手很快把我按到了地上,紧接着,我的双腿也被人给坐住了。

一个男青年蹲了下来,捏住了我的脸道:“行啊哥们儿,以前是体校的吧?挺他妈能跑啊,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我们在车上跟着你都快他妈跑出市区了。”

我慢慢道:“都知道我跑了十几里了,还用这么按着我么?就算不按,我都爬不起来了,所以,诸位还请温柔点吧,咱有事好商量。你们要是劫财的话,那很抱歉,我都达到了建档立卡贫困户的标准了,各位换个人吧。”

那青年冷冷一笑:“我要是用这么多人劫财,恐怕连工钱都开不起。”

我问道:“那各位是来劫色的?”

青年看看众人,骂道:“你他妈想的美。”

我说:“几位既不图财,也不图色,那把我按到这儿是什么道理。”

青年冷笑道:“记性够好的啊,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忘了?打伤……不对,是偷袭我们吴老大致伤,你以为就那么算了?”

挨打当头,我瞬间清醒过来,原来是八大金刚里吴己的兄弟找上门了,这帮人比我想象中要快,要鸡贼,竟然从幻尘书吧门口跟了我十几里,有点不地道。

我仔细数了下,我周围站这一圈有五个人,要是我没狂奔这十几里路,还是有希望跟他们打上一打的,可现在我体能透支,根本无力对抗,不过若是能拖上十几二十分钟,恢复点体能,或许还能有的玩,最起码能逃。

我刚动了这个心思,无意间从他们的腿缝里往外一看,外面竟然还站了一圈……也就说,我是被两圈人给围住了,难怪透光性这么差。里面都五个人了,外面最少会有七个人。思忖片刻,我提出了一个疑问:“几位,你们是坐几辆车来的?”

“一辆啊,咋了?”

“这么多人坐一辆车,不挤吗?”

“公交车,怎么会挤?”

我愣了愣,说:“不好意思,头一次见坐公交绑人的。”

男青年道:“考虑到成本问题和环保问题,我们才决定今天绿色出行,行了,甭废话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问他们:“去哪?”

男青年说:“废话,当然是去我们那儿,等我们老大出院后听由发落。”

我原本是抱着逃跑的心思试一试的,可想到秦楚的事情,心头立刻笼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雾气,它让我有点看不清秦楚,也有点看不清自己。

与其虚虚幻幻,不如暂不相见。

我便对那青年说:“好的,我跟你们走,但几位刚才也看到了,我刚才奔跑的非常辛苦,身体已经没有体能了,别说走了,我现在连站都困难。”

“那没关系,我们都是有实力的,”那青年大手一挥,道:“兄弟们,搭把手,把他抬去公交站!”

于是,我就这样被他们几个人给抬到了肩上,走向最近的公交车站,路上我给予了一点建议,询问他们要不要考虑打个车,可考虑到成本问题,他们还是坚持坐公交。

而上车的时候,他们竟然没人帮我投币,都盯着我的裤兜,让我自己投。我说:“几位,你们绑人有点诚意好不好,你们要不给我出这两块钱的话,那就把我放回去好了。”

听到这话,那青年扭过头对另一人小声说:“这两块钱也不是小数,不然咱们告诉老大,这个人阴险狡诈,练过轻功,我们没抓到他,怎么样?权当咱们今天出来散散心了。”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说:“我看行,那把他扔下去吧。”

我说:“你们好不容易追了我十几里路到这里,再把我扔下去,于情于理是不是都有点不合适?再说了,这可是你们老大的指令。”

那青年说:“不,我们已经尽力了,是你阴险狡诈,练过轻功,我们没抓到。”

另外那人说:“小虎哥,你让一下,我把他扔下去。”

我连忙伸手阻拦:“大哥,我服了,这钱我自己掏,行不行?”

那几个人的眼睛里立刻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我一边掏钱一边想:这吴己是有多抠啊,给手下的小弟都给折腾成这副德性了。

在路上,那个被称为小虎哥的人问我:“你是不是有病啊?明知道跟着我们没有好果子吃,还死乞白赖的跟着?”

我说:“对,你们就当我有病好了。”

小虎哥说:“你这何止是有病啊,是病得不轻啊,我得离你远点儿,别给传染成傻子。”

说出我有病这句话,我的心里突然非常舒畅,原来做一个精神病是那么愉快的事。从另一方面来分析,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叶寒给我打了电话,我不想接。霍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我也没有接。索性关掉了手机。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霍先生是我老丈人这事儿,也会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我对此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连秦楚都复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只是有一点我有些不解,既是爷俩,为何一个姓霍,一个姓秦?但是我没有细细思考下去,因为这是由一连串问号组成的谜题,我可能会需要一直追问到当初同霍先生碰面的那一天起,才能获得所有的答案。

我不理解的问题太多了,让我困惑的人和事也太多了。这几年来,我虽然没有主动去参与过破案,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但生活好像并没有因此放过我,它在我身边遍布陷阱,处处插眼,让疑点遍布我的世界。

他们都在围绕着这些点不停地转动着,唯独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里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秦楚有秘密、霍先生有秘密、叶寒有秘密、大灯有秘密、上官倾雪也有秘密,我身边唯一真实的人或许就只有沈珺了,不对,还有阿月,虽然它只是一只狼,但它是最真实的。

我不禁琢磨起来,怎么就那么巧呢,他们为什么要以我为圆心来进行这些问题的交织呢?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么?还是上天的游戏?

我挚爱的女孩复活了,我明明是欣喜若狂的,是心怀感恩的,是该倍感珍惜的,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别扭?好像我不希望她复活一样。或许正是因为她活生生的出现了,我过往的痛苦和努力就好像成为了某些谎言的殉葬品吧。

我无法面对的不是秦楚,而是谎言,以及谎言背后的牺牲。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困惑,那其中需要思考探究的问题实在太多,我现在无法静下心来去细想。这个时候,能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反倒令我心情舒畅了一些,因为陌生人是不会对我深藏太多秘密的,他们是真实的。只有身边的人才会拥有让自己崩溃的秘密,其他人,任何自己不想去探究的人,那就等同于一个简单的,一眼到底的透明人。

在纷飞的思绪中,公交车到了市里,我们在长陵路的一个公交站点下了车。他们带我从一个沿街商铺边上的楼梯里上了三楼,那是一个非常大的散打俱乐部,中间设有两块擂台,其他空间里都是一些训练器材。

我此时的体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是想跑的话,他们十几个人恐怕也拦不住我,可我没有任何逃跑的意思,就算吴己在面前,我也毫不畏惧,能被他抡圆了胖揍一顿,那才过瘾。这么一看,我好像真的有病。

我在一个沙袋前面打了几拳,又捡起一条跳绳蹦了几下,对身边的小虎哥赞道:“不错不错,挺带劲,贵处一看就是形象与实力兼备的三甲俱乐部,我比较满意。”

小虎哥愣了愣,和身边的人对视了几眼,说道:“这哥们儿完全不像是被绑来的啊,怎么像是来办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