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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倾身破产交雄俊 语重心长说兄弟

转眼间,始建国五年(公元13年)就过去了,时间很快就到了天凤元年(公元14年)。

这一年,刘秀已经整整二十岁了。刘秀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身高一点八公尺,潇洒善学的大小伙子了。

刘秀的长相英俊,须眉秀美,高鼻梁,大嘴巴(俗谚所谓的嘴大吃十方),突鬓骨,庭中骨起,状如日字(所谓“隆准日角”),面容俊秀,可谓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此时,刘秀已经名扬四邑,成为了舂陵白水乡乃至枣阳县、南阳郡城宛城一带,年青女孩子们心中的偶像人物。

刘秀仍是像从前那样,性勤稼穑,早晚不辍。

此时,枣阳县白水乡舂陵侯家族,像其他前朝大多数刘氏宗室贵族一样,已经被新王朝皇帝王莽,下旨剥夺了侯爵爵位,家族也日渐败落,社会地位大降,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家大业大,地位崇高,在枣阳县白水乡,一呼百应,无人能惹了。

当初的贵族少爷们,也不得不放下贵族的架子,开始经营家里的产业,甚至躬耕陇亩,苟全性命于乱世了。

农闲之余,刘秀也依然喜欢,经常骑着他的那头青牛,翻看着简牍,督运着驴车拉着的粮食,到南阳郡的郡府宛城,以及临近的枣阳县、新野县、湖阳县等地,去卖谷买谷。

在经商买卖之中,刘秀逐渐有了,很高的生意头脑,学会了处处精打细算,勤俭持家。

每次打完自家田地的粮食,储备好足够全家老小吃用的粮食以后,刘秀就带着刘安等奴仆,赶着毛驴,拉着家里剩余的粮食,到周边市镇,去进行贩卖。

时局动荡,天灾人祸不断,粮食显得十分的紧缺,有时甚至一日涨价数次。

而刘秀做买卖,又十分讲究诚实守信,价格也比较公道。刘家的粮食销路,一直非常好。

很快,刘秀的小本买卖,也在南阳郡以及下属各县,新野县、湖阳县、枣阳县等很多地方出了名,同时也为自己的舂陵侯家族,攒下了一笔比较丰厚的积蓄。

如果没有大哥刘縯,大手大脚的不断施舍与挥霍浪费,刘氏家族的境况,还会好上许多。

但在别人的眼里,作为当初的贵族家庭子弟,刘秀却从事人们鄙视的商业活动,做上小买卖,似乎有些不合世俗,不合时宜,甚至像个逐利贪财的怪物,不近人情。

别人也不清楚,更不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刘秀这个前朝贵族子弟,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居然从事,人们鄙视的经商活动。

官吏士大夫都私下谈论道,如果朝廷重新恢复,推举孝廉的制度,枣阳县白水乡一带,一定非刘縯、刘秀、刘赐、刘嘉诸舂陵侯家族的子弟莫属。

这一年,刘秀已经二十岁了,而二哥刘舯,也已经二十好几了。别人家里的贵族子弟,早就已经妻妾成群,儿孙成堆了。

可是,刘秀和二哥刘舯,两兄弟呢,不仅没有娶妻,而且还是一心地,痴迷于农活,喜欢从事经营粮食生意、研读简牍古籍等不合时宜的事情。

当然,刘秀和二哥刘舯,以及舂陵侯家族诸兄弟,未能够及时地娶妻生子,除了个人、经济上的原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原因存在。

其时的舂陵侯家族,也不如汉王朝时候那样,名闻四乡,人人尊敬,争相逢迎了。

如今的新王朝,君王已经姓王,只有新王朝宗室,以及他们的皇亲国戚,亲属、亲戚子弟等,才有资格,出仕做官,封官进爵,享受高官厚禄。

往日赫赫有名的汉王朝宗室刘氏家族,如今也开始受到新王朝官府的严重打压和欺凌,沦为了黑五类。

舂陵侯家族的侯爵爵位,既然已经被新王朝剥夺,也就意味着,昔日在枣阳县白水乡赫赫有名的贵族官宦之家,成为了一介平民之家。

而且,刘氏宗室子弟,还都是遭受着新王朝歧视、猜忌、防备的前朝没落贵族之弟。

但是,舂陵侯家族遭受的这一切的打击和冷遇、欺凌,都没有改变,刘縯、刘秀诸兄弟,善良正直、不畏强暴的本性,泯灭他们身上的人性光辉和个人魅力。

刘縯、刘秀、刘赐、刘嘉诸舂陵侯家族兄弟,还是往日那样,慷慨好义,喜欢热心助人。

无论是舂陵侯刘氏同族的人,还是同邑的乡邻乡亲,都对刘縯、刘秀兄弟等舂陵侯宗室子弟,赞不绝口,一致称许。

以刘縯、刘秀、刘赐、刘嘉诸兄弟为代表的舂陵侯宗属子弟,依然在枣阳县白水乡一带,赫赫有名,不可小觑。

刘秀的大哥刘縯,早在王莽篡夺刘氏皇权之时,就已经埋下了,兴复汉室的心愿。

见刘氏宗室子弟,那些汉王朝王侯贵族们,忌惮王莽的威权,纷纷争相向王莽献媚,表示效忠,刘氏宗室的处境,也越发困窘,刘縯越发忿忿不平,开始树立勃勃雄心,欲驱逐篡帝王莽,兴复汉家基业,恢复刘氏的荣光。

既然刘縯,已经暗下决心,胸怀兴复汉家基业的大志。

所以,刘縯屡次想收服,家里的两个弟弟,以及舂陵侯家族诸兄弟入伍,参与反莽大业,恢复刘氏皇权,保全自己的家族。

但刘縯的不懈努力,都一直没有多大成效。

志不同不相为谋,二弟刘舯、三弟刘秀,谨小慎微,见王莽气候已成,并不赞同大哥刘縯,大逆不道的造反行为,担心造反叛逆,危害家族,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刘縯不能够说服弟弟们入伍,参与反莽大业,不免心内有些不甘,常常怏怏不乐。

于是,刘縯常常抽空,多次回到自己家中,欲想尽千方百计,再次说服弟弟们,参加反莽大业。

数次回到家中,不断地为弟弟们洗脑,讲述几年来,天下发生的巨变,以及刘氏家族,面临的窘境和危机,以及家族自保的重要意义,刘縯苦口婆心的说教,才终于有了一些效果。

刘縯的两个亲弟弟刘舯刘秀,以及舂陵侯家族诸兄弟,才终于稍稍有点动心,对参与兴复汉室大业,不再公开抗拒。

这一天,刘縯又一次,回到了白水乡的家里,与自己的亲弟弟刘舯、刘秀,促膝谈心,畅快进行交流。

经过刘縯无数次的努力说服,弟弟刘舯、刘秀心里,才有所触动,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弟弟们听了自己的鼓动说服之后,抗拒心理,有所转变,刘縯不由得默然大喜。

刘縯决定,趁热打铁,说服弟弟们坚定信心,遂又设身处地为弟弟刘舯、刘秀讲述道:

“老二,老三啊:

你们可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冒着被朝廷当成叛逆盗贼,杀头破家的危险,去倾身破产,结交天下雄俊吗?

你俩可知道,为什么大哥从前,要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给你们,讲那些造反图存的道理吗?

二弟与三弟啊,这些道理,其实你们自己,也应该很容易就明白,很容易就理解了。

大哥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获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我们刘氏宗室子弟的生存啊!

二弟与三弟啊,难道你们兄弟俩,对这些年来,改朝换代,天下发生的巨变,竟然真的是熟视无睹,懵懂无知,漠不关心吗?

大哥绝不相信,你们兄弟俩,真的能够做到,熟视无睹,置若罔闻,事不关己。

也许二弟与三弟,你们兄弟俩,并不理解大哥的抗暴行为,甚至还在私下里,暗地责骂大哥我,给我们的整个家族,带来祸患,甚至灭族之灾。

你们兄弟俩,可知道,为什么作为大哥的我,本应该担负好全家的当家人责任,却最终要不顾自己性命,和整个家族的亲人、兄弟姊妹的生活,只知仗义疏财,结交天下豪俊,做哪些朝廷忌讳反感的事情呢?

以致到了最后,不仅给整个家族带来危险,还弄得整个家庭,经济窘困,生活日渐贫困呢?

二弟,三弟啊,你们认真想过没有,大哥并不是一个胡作非为、不知好歹的傻瓜。

为什么大哥要一意孤行,逆天行事,要做这些朝廷忌讳的,复兴汉室、造反叛逆的大事呢?

我们是亲兄弟,也不是外人,大哥的意图,也隐瞒你们不得。今天,大哥就老老实实,对你们兄弟俩,说几句真心话吧!

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言甚是。

说到底,大哥我自我感觉,比你们兄弟俩,考虑得要更加深远长远一些罢了。

不瞒兄弟,大哥平日里所做的事情,看似胡作非为,违法乱纪,实则都是,保住我们舂陵侯家族,全家老小性命的自保之策啊!

为兄经常考虑的,不仅仅是像安众侯、安成侯伯父那样,舍生取义,为国家除贼,恢复大汉江山社稷的大事。

为兄考虑的还有,当某一天天下动荡,大难来临之时,我们的整个舂陵侯家族,能够寻找到一个藏身之所,一块避难之地,能够拥有一个,足以让我们舂陵侯家族,自保图存的堡垒,和一支自保自救的武装力量而已!

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难道你们兄弟,就希望看见,我们舂陵侯刘氏家族,全家老小数千人,孤独无助,面临全族覆灭的悲惨局面,而始终冷眼旁观、不闻不问,不去扶助吗?

面对我们舂陵侯家族的无穷窘境,面对天下即将动荡不止、干戈不息的险恶局势,二弟与三弟啊,难道你们兄弟俩,竟真的无动于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想到改朝换代几年来,天下发生的巨变,以及舂陵侯家族日趋窘困的日子,即将到来的动荡混乱局面,刘縯忧心如焚。

于是,刘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说着二弟刘仲、三弟刘秀两人道。

听了大哥刘縯的劝说,刘仲、刘秀兄弟俩,有所触动。刘舯红着脸,心虚胆怯,有些可怜巴巴地对大哥刘縯说道:

“大哥啊,你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啊!

现在,新皇帝篡汉自立,痴迷复古改制,不顾苍生死活,盲目改制,致使民不聊生,天下盗贼横行,社会秩序混乱,令人忧虑万分。

我们兄弟,怎么能够不了解,这种险恶的局面呢?

我们舂陵侯家族的封土、爵位等,也已经被这个道貌岸然的篡贼剥夺,成为了黑五类,处处受到朝廷的打压、歧视,甚至仇恨、敌视。

如果不是大哥你,率先向叔伯等长辈倡议,建立我们的家族堡垒,实施自保措施,依靠亲戚朋友的联合互助,以及庄客们的保护,我们舂陵侯家族,全家老小的生存与安全,都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但小弟我,一向胆小怕事,也没有什么头脑。而三弟文叔,也是谨小慎微,做事小心翼翼。

建立家族营垒,成立家族武装,保护我们舂陵侯家族全家老小的安全,我们兄弟,没有任何异议,全力支持大哥,放心大胆去做。

但做哪些,聚众抗暴,公开与官府作对,甚至造反举义,恢复刘氏皇权之类的大事业,我们兄弟,胆小怕事,可不敢参与。

那可是违法乱纪、造反叛逆的大逆灭族之罪啊!

我们两兄弟,胆小慎微,胆小怕事,胸无大志,也没有那样的才干、能力和决心。

大哥啊,你知道我们两兄弟,向来胆小怕事,不喜欢惹是生非,宁愿做一个循规蹈矩、蝇营狗苟的平民,也不愿意做一个千夫所指的恶贼、盗匪。

大哥啊,你就饶了我们兄弟俩,不要拉我们下水,去做盗贼叛逆,与朝廷对抗了吧!

我们舂陵侯家族里,大事小事的料理,田地的耕种、收获等等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帮助打理啊!

大哥啊,你就让小弟和我,在家里操持管理家务吧!

我和三弟,可不敢去做那些打家劫舍,对抗官府的坏事,做那些违法乱纪,造反叛逆,株连九族的事情。”

刘縯听了二弟刘舯的话,有些沮丧、绝望,指斥二弟刘舯道:

“二弟啊,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你真是一个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家伙!

你们兄弟,一天只知道,种地收割,又有什么出息啊?

大哥哪里是叫你们两兄弟,去做哪些,造反叛逆,对抗官府的叛逆之事呢?

哎,算了吧!大哥我,也太了解二弟你的个性,我也不想为难二弟你了!

大哥今天,就彻彻底底地满足你的要求,让二弟你当家做主,负责管理家里的一切事务吧!反正,粮食财物的筹措,也需要有人去认真打理。

文叔三弟啊,你一向都很有自己的头脑,你的意见是如何的呢?你就爽快地给大哥,一个回话吧!

你愿意入伙,跟大哥我一起干吗?你就大大方方、爽爽快快地表个态吧?

你该不会,也同你二哥一样,胆小怕事,畏畏缩缩,拒绝跟大哥一起干吧!”

刘縯一脸急迫失望的表情,再次急切地催促着自己三弟刘秀表态说道。

“大哥啊:

小弟私下以为,新王朝的治理,还很稳定,一点点盗贼暴乱,不过是疥癣之疾,不值得忧虑。

大哥的话语危言耸听,天下的局势,恐怕还没有大哥你说的那么危险,那么严重吧!

再说了,一朝一代的兴衰存亡,也自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律,不是我们这一般的凡夫俗子,下里巴人,能够干预的。

王氏取代我们刘氏,成为天下主人,也是自然兴衰之理。又与我们这些刘氏宗室的远房枝属,普通的平头百姓,又有何关呢?

我们何必,要冒杀头灭家的危险,与朝廷官府作对,被弄上叛贼盗匪的罪名呢?

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为国捐躯,谈何容易啊!

即使我们,拼掉我们自己的老命,舍生忘死,舍身取义,最终兴复汉室,但扶起来的那个刘家皇帝,说不定,还不如人家王家的那个皇帝呢!

虽然如今,我们舂陵侯的封爵,已经完全没有了,但朝廷还没有,斩尽杀绝,没有把我们的田地和租赋,完全没收。

新室还没有彻底断绝,我们舂陵侯家族,老老小小的生存之路,我们家族,还有一线生存之地,足以苟延残喘。我们何必,要冒着杀头危险,造反叛逆,做灭族之事呢?

何况当初,我们兄弟,就曾经答应刘安等奴婢,要把家里的土地,分给奴仆贫民一些。

如今,新朝廷君臣,已经提前帮我们做了这件好事,岂不是更好呢!

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又不贪图什么大富大贵,勤勤恳恳地劳作,用心保住自己卑贱的性命,养活我们自己的妻儿老小,就是正经大事了。

只要有土地可以耕种,全家老小有一口饭吃,能够优哉游哉的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管他皇帝姓刘,还是姓王呢?

我们大可不必,为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恢复祖宗基业之类,无法完成的兴复汉室事情,去舍生取义,而最终落下,盗贼反叛的罪名,费心劳神,瞎操心,甚至丢掉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啊!

到时候,恐怕图谋兴复大事不成,反而白白送掉我们的宝贵性命,留下一个叛逆盗贼的恶名,家族屠灭,遗臭万年!

护庇弱小,保护良善,铲除盗贼,恢复安定,本是官府的重要职责,是他们该管的事情,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们多管闲事,打抱不平,伸张正义,帮助清除盗匪,必遭官府的嫉恨打压。

如果因为那些兴复汉室、伸张正义的事情,与官府公开对抗,甚至发生冲突,惹火烧身,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啊!

小弟我的想法,跟二哥的完全一样。

修建家族营垒,组织家族武装,保护我们的舂陵侯家族亲人和亲戚朋友,护庇弱小,保护良善,我没有一点意见。

要是像大哥你那样,去结交江湖豪杰,窝藏罪犯盗贼,与盗贼匪徒来往,杀人劫货,违法乱纪,公开与官府做对,那是杀头灭族的大罪,我们兄弟,可不敢参与。

大哥啊,小弟以为,大哥现在所做的一些事情,庇护江湖豪杰,已经有些过分,完全超出了自保的范畴,触犯了官府的忌讳。

窝藏罪犯盗贼,那可都是一些违法乱纪,可能牵涉到谋反谋逆的大恶事,十分危险,是绝对参与不得的啊!

大哥啊,你也应该十分清楚,对抗官府,与盗贼匪徒,私下来往,都是朝廷最为忌讳的事情。

轻者,我们家族,会被说成盗贼勾结、包庇罪犯;重者,会被官府说成,参与造反叛逆,是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

大哥啊,你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尽量少去掺和江湖豪杰之事,不要麻痹大意,授人以话柄,引火烧身,祸及家族啊!

我和二哥的想法,完全一样,哪怕你再多给我一些说教,我也有自己的考虑。

小弟要守着自己的底线,不会去参与那些,违法乱纪、造反叛逆的大事,以致引来杀身之祸,落下盗贼叛逆的名声,遗臭万年!

大哥,你说对吗?”

刘秀十分直率坦诚地拒绝了大哥刘縯入伍的建议,并提醒警戒大哥刘縯道。

见二弟刘舯、三弟刘秀一口决绝,拒绝参与举义大事,刘縯也无可奈何,只好沉默不言,默默深思。

刘縯之所以想这么做,这么急迫地,想把自己的两个兄弟,也拉上举义大船,让他们兄弟俩入伙,加入自己兴复汉室的队伍之中,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举:

“我组织的那支自保图存的家族武装部队,如今已经有一千多人马了。

但队伍的现状,良莠不齐,令人堪忧!

队伍之中,虽然有刘赐、刘稷、刘嘉这样的宗室兄弟,担任各队首领,但部属将士中,除了奴仆以外,差不多大都是一些,曾经违法乱纪的英雄豪杰、地痞流氓,他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武夫加莽夫,并无足智多谋、见识高远之辈。

这支家族武装,非常需要贴心忠实的人,去帮助管理和指挥。

三弟文叔的性格,沉静低调,不喜张扬。虽然和我,豪爽大度的性格迥异,但三弟他,足智多谋,点子特多。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有自己的兄弟,死心塌地地辅佐帮助我,也叫人放心得多啊!

三弟即使不能够独当一面,至少足可以担当自己的军师和智囊,为自己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啊!

况且,队伍之中,刘安那些奴仆,也最听小弟的话。

队伍中那些江湖义士、豪杰宾客,虽然性格豪爽,胆量武艺,也不错,但大都缺乏指挥管理的才干,也不是我最亲近信任的人。

有时,我召集群豪商讨、决定,一件简单的事情,大家也常常是争论不休,长久都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或者根本就是,无计可施,没有任何的决策谋略,最后是不了了之。

而要举大事,兴复汉室,恢复祖宗的江山社稷,却必须有制定方略的军师和参谋不可。

只有如此,制定的决策,才能使首领们,能够做到胸有成竹,才可能有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机会。

不如此,推翻莽贼的统治,实现复国的梦想,过上钟鸣鼎食的生活,怎么可能去实现呢?

可是,小弟文叔,却始终不肯入伙,参加反莽兴复大业,我可怎么办呢?”

眼见两个兄弟刘舯、刘秀,意见一致,拒绝参与举义大计,刘縯大伤脑筋,只好悻悻而归。

为此,刘縯整整愁闷了许多日子。

不久,刘縯思来想去,终于心生一计。

一天,刘秀与二哥刘仲等人,正指挥着刘安等奴仆,在田里兴致高昂地锄草、施肥。

主人奴仆们,边干边聊,干得十分尽兴。

突然,刘縯带着堂弟刘终、堂弟刘祉,以及堂兄刘赐、刘稷、刘嘉、刘玄等一干舂陵侯宗族兄弟,还有一大帮宾客侠士,齐刷刷地来到了田边。

堂弟刘终,是刘縯堂叔刘歙(xī)的儿子,而堂弟刘祉,则是前舂陵侯族长,堂叔舂陵侯刘敞的儿子。

他们不顾刘仲的阻止,踏倒他们辛苦种植的禾苗,冲到了他们兄弟的跟前。

一群人,忽喇喇地围上前来,对着刘仲、刘秀兄弟,指手画脚,品长论短,说过不停。

刘仲、刘秀两兄弟,见舂陵侯宗室诸兄弟,一大帮子人,来到田边,感觉十分的诧异。

大哥刘縯,首先指着三弟刘秀,当众大声嘲笑刘秀说道:

“各位兄弟:

你们好好看看,我这个小兄弟文叔啊!大家看,文叔兄弟,长得是隆准日角,相貌堂堂;行为举止英俊潇洒,可算是一表人才,给人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之感!

可惜啊,可惜!文叔这个人,却胸无大志,甘于庸庸碌碌的平庸生活。生就一副漂亮的皮囊,却只有一颗怯懦弱小的心灵!

文叔这人啊,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性喜稼穑,好为佣耕,与当初的陈涉,有得一比。

文叔三弟,终日大汗淋漓,劳作一天,可饱一人肚腹。如此的算盘,实在算是,打得高明至极!

伯升我把三弟,比作我高祖皇帝的二哥刘喜。兄弟们,你们说,伯升的比喻,如何呢?

你们兄弟看看,伯升我的比喻,还算恰当吗?

大家给文叔三弟,说几句公道话,文叔三弟,他究竟算是怎样的一个家伙啊?是否符合我这个伯升大哥的评价呢?”

舂陵侯家族诸兄弟,对着刘秀,哄堂大笑起来,七嘴八舌地奚落嘲笑刘秀道:

“好啊,好啊!伯升兄弟的比喻,实在是太贴切了!

文叔兄弟啊,你的确具有如此的高风亮节!果然具有高祖刘二哥的本色!

文叔啊,你劳作一天,可饱一人肚腹,实在是算筹,拨得叮当响,划算得很啊!

哪像我辈兄弟,绷着贵族的架子,整天只知道,悠闲自在地东游西逛,沾花惹草,不务正业,只懂得吃喝玩乐,品评美色,大块吃肉,大秤分金!”

大伙的笑声未绝,刘縯不顾刘秀难堪的脸色,又继续发话,讥笑起三弟刘秀道:

“各位兄弟:

伯升我今天,把诸位兄弟,带到田边,实际上是想借机,麻烦麻烦诸位兄弟,拜托诸位兄弟,一件大事。

假如你们各位兄弟中,今后有哪位兄弟,能够有出息,最先出人头地,成就大事,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拜托兄弟们,对我这些不成器的弟弟们,多多地提携提携啊!伯升我感激不尽!

伯升就在这里,提前感谢大家了!诸位兄弟,伯升我多多有礼了!在此先行谢过!”

刘縯说完,就用夸张滑稽的动作,对着众兄弟,不停地打躬作谢起来。

刘縯的滑稽的动作,逗得舂陵侯诸宗室兄弟们,乐不可支,呵呵大笑了起来。

那些宗室兄弟的随从奴仆们,也跟着他们的主人一道,大声起哄,嘲笑着刘秀。

刘秀一听宗室兄弟的嘲弄,气恼羞愧不止,他的脸色,越发变得铁青。

宗室兄弟们,仿佛吃准了刘秀,柔弱的性格似的,对刘秀讽刺挖苦,毫不留情,一点面子也不给。

大家紧紧地围住刘仲、刘秀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毫无顾忌地谈论,两兄弟所做的事情,满口尽是讽刺挖苦之语。

刘秀的脸色,由青色变成通红,更加恼怒不已。老实巴交的刘仲,受到诸兄弟欺侮,神情沮丧,忍气吞声,委顿在地,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刘秀再也无法忍受,诸宗室兄弟及一干奴仆的奚落挖苦了。

刘秀恨恨地丢下手中的锄头,怒气冲冲地踏倒身边的禾苗,拉起地上的二哥刘仲,愤然离去。

回到自己家中,想到受到宗室诸兄弟的奚落嘲笑,刘秀也还是愤怒不已,一整天都心情郁闷,不想说话。

母亲樊娴都,关爱自己的儿子,见老二、老三回家都不高兴,不知道缘由,关切地过来,询问道:

“老二、老三啊,今天你们高高兴兴出去,为什么怒气冲冲回来啊?谁人招惹你们行动了啊?”

刘秀害怕娘亲担心,不想跟娘亲解释其中的缘由,三言两语,就把娘亲打发走了。

母亲樊娴都,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心里诧异,觉得一向孝顺听话的小儿子刘秀,今天是怎么了,气冲冲的,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地。

等娘亲走后,刘秀独自沉思,细细思量了好些日子,终于顿然醒悟,觉得大哥的做法,也并非一无是处,也有自己的道理:

“是啊!大哥如此激将我,要我参与他的复兴汉室大事,并不是毫无道理啊!

如今,改制谬误重重,民怨沸腾,天下大乱将起。稼穑之事,只能够苟延性命,绝非长远的保命之计啊!

大难来临,不求自保,何以维生呢?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的确应该,有所作为啊!

你等希望,复兴社稷,有所建树,能够建功立业,我也渴望青史留名,封妻荫子啊!

碌碌无为,苟且偷生,老死一生,有何意义呢?”

刘秀的想法,有了些许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