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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张的死

爷爷着急了,不管不顾的直接推门进去。

我脑子里浮现出小孩子黑洞洞的瞳孔,毛骨悚然,一时间双腿发软,身体抖的像是糟糠的筛子。

这种恐惧面前的压迫感让我恨不得拔腿就跑,可爷爷已经进去了,我更担心爷爷的安危。

这么一想,我深吸了口气推开门。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激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从偏房拐进正屋,床头挂着的幔帐被扯下一半,幔帐上挂着老张干瘪的胳膊,他的身体被幔帐遮着看不清楚。

房间里面到处都狼藉一片。

地上衣服、笤帚、筷子……杂七杂八的东西胡乱扔着,横柜上暖壶的塞子被打掉了,壶口冒着微弱的热气。

爷爷眼眶发红,我们都知道明白,老张之所以弄成这个样子,都是被我们连累的。

床边半跪着一个女孩,身子单薄而瘦弱,肩膀抖动,不停的哭泣着。

这应该就是刚才外面听人说的老张的那个女儿了,虽然神色憔悴,但是遮盖不住清秀。

只是瞧着侧脸有点熟悉。

心里咦了一声,这不是我同班同学张茴嘛。

她性格恬静,学习很好,平时很少和同学们说话,所以我们不怎么熟。

“哈哈哈!”

这时,老张忽然发出一阵婴儿的凄厉厉惨笑,猛地坐了起来。

他脸色碧青,眼球爆红凸起,整张脸扭曲到了极致,凶狠的瞪着门口,然后,老张张开嘴,发出了男婴的声音:“老不死的,你果然来了,我才是你的孙子,你是非不分,我要你死。”

老张一边喊着,一边踉跄着爬了起来就向爷爷冲来。

张茴吓的小脸惨白,哭着一把抱住老张的大腿,叫道:“爸,你怎么了?”

“滚!”老张大吼一声,将张茴踢翻在地,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样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挡在爷爷面前,拼命大喊:“滚,休想伤害爷爷。”

转瞬间,老张扑到我面前,他伸出干瘦如枯骨般的双手向我掐来,暴起的双目中恨意滔天。

嗤!

就在他冰冷的手指掐在我脖子上的刹那,挂在胸前的那个香囊里忽然腾出一股恶臭的黑烟。

老张发出一阵惨叫,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软绵绵的倒下。

“老张……”

“爸……”

“张叔……”

“爸,你究竟是怎么了?”张茴趴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

老张脸上的狰狞已经褪去,混沌的双目看了眼张茴,充满绝望。

他用最后的力气抓住爷爷的胳膊,有气无力的说:“老哥,我怕是不行了,唯一放……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妮子,求……求你帮我照顾她。

老张这幅样子,怕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好好好。”爷爷想都没想,含着泪点头。

“老张你放心,以后我会把妮子当作我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照顾。”

吊着最后一口气,老张在听到爷爷的回答后,半张着嘴,瞳孔慢慢放大,胳膊垂落,眼睁睁的没了气息。

“爸……”

张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动容。

爷爷用手覆在老张脸上,想将老张的双眼合上。

可不管怎么用力,老张的眼睛就是死死的撑着,怎么也合不上。

老张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和人结仇结怨的,出事之后,黑龙河村来家帮忙的人也不少。

但是气氛有些诡异,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

将老张装殓好后已经深夜了。

“老叔,这夜也深了,收拾的也差不多了,要不就先回吧!”

“这老张死的有些突然,按照老人们说的,应该三天内即刻下葬,要不然要出事。”

“……”

几个村民围着爷爷不停的絮叨着。

想了好久,爷爷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弹开。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道观里求一块风水宝地,后天便将老张下葬。”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辛苦了,赶紧回家吧!”

我们是从老张家最后一个离开的,我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一路上死死的攥着符咒,索性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老张临死前的样子挥之不去,等到家的时候,我整个后背衣服全湿了。

张茴,也被爷爷接到了我家。

张茴精神状态很不好,总是偷偷抹泪,晚上睡觉的时候,奶奶陪着她一起睡在厢房。

由于新房子还没装修,我和爷爷继续睡商店。

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实,反反复复的梦到老张。

他好像迫切的想告诉我什么,但是每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呜咽的声音悲怆而绝望。

在梦里,老张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渐行渐远,后来我彻底熟睡,但是被子已经湿透了。

一晃,雄鸡打鸣,天色蒙蒙亮,我被一阵尿意憋醒,听到院子里很嘈杂,像是来了很多人。

爷爷奶奶起的很早,已经在院子里和人交谈了。

“老宋哥,听说你打算操持老张的葬礼,大家伙就来跟你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儿?坐下说,都坐下,来抽烟。”

听着外面的动静,我也赶紧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院子里围了很多人,都是陌生面孔,和奶奶打听了一下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张茴他们村来的。

昨晚将老张入殓后,出事了。

说是到了后半夜,全村的狗都冲着老张家所在的方向伸着脖子狂吠,叫了整整一晚上,吵的全村人都没睡好。

老张无病无灾,忽然没了,本就死的蹊跷,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太渗人。

村民们都吓的不轻,所以来找爷爷奶奶商量,也别等三天了,最好赶紧找一块好地方,抓紧把老张埋了。

不然全村人都是人心惶惶,他也耽误事。

和爷爷奶奶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些村民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爷爷全程眉头紧皱,一连抽了好几根烟,觉得大家说的有道理,于是便点了头说:“那行,就这么定,不过下葬不是儿戏,埋人的地风水得好,这我得去白云观找人问问,选好坟地,立刻就下葬。”

“中中中,这都是应该的。”黑龙河的村民们连连点头,各个如释重负,终于安心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