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逃出这么多血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五章

如果说刚才报食物让树洞陷入了沉默, 那么现在树洞里则是陷入了死寂。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外面风越来越大，风扫起落叶声音仿佛带了扩音特效响在两人耳边。

颜路清感受到顾词视线, 脑子一瞬间清明, 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刚才说了什么？

——们不一起睡吗？

神他妈一起睡，谁给了她几个胆啊敢这么跟顾词说话？

“不是，那个, 意思其实是说……”颜路清大脑飞速运转，指着睡袋及时改口道, “你看这个睡袋这么大, 难道不睡两个人吗？”

顾词是那么看着她。

今晚月亮格外大, 格外亮，树洞入口是一个“人”字开叉形, 上窄下宽，月光从那个入口和周围洞照『射』进来, 不用手电筒时候大致看清周遭。

然看清他脸。

此时顾词已经从面表变化到了微眯着眼笑。那笑容很淡, 但显得饶有兴致。

——并不是男生对于女生那种饶有兴致, 更像是“爷没见过这么新奇物种”那种饶有兴致。

颜路清被他一笑, 更紧张了，她咽了咽口水：“……这不是明显双人尺码？”

顾词头：“所以你就要跟一起睡。”

“……”

妈这话实在是太暧昧了！！

颜路清尝试挽救：“‘一起睡’意思, 就是一起休息……”

没等她再往下说, 顾词打断了她：“昨天睡得多, 不困。”

他昨天确实睡得多, 但今天爬了一天山不可一儿不困, 颜路清怀疑他是介意。

“可是你看现在这么冷，就算不睡觉，钻进来取暖挺合适啊。”

“不冷。”

不困、不冷。

顾词好像突然变得很懒说话, 惜字如金一样，语句简洁到冷漠。

其实如果换个人，不管同『性』异『性』，她都不会这么执着。

但首先，他是为了拉住她才被拖到这里，其次……颜路清觉得两人感现在已经升华了，不单单是穿书人对纸片人怜惜之，不单单是友。

有战友。

两人沉默良久，沉默到顾词已经再次闭目养神，颜路清一个灵机一，回想到己背包夹层里似乎有个大宝贝。

“等等，突然想起好像带了……”

颜路清从包里掏掏掏，翻了半天总算翻到了己想要，那熟悉扁扁呈片状——

“——暖宝宝。”颜路清开心坏了，“真带了！”

虽然忘记带它初衷是什么，但颜路清立刻把外包装拆开，从里面拿了两片，然后走到顾词身边坐下，“你用过暖宝宝吗？”

顾词缓慢地睁开眼，仿佛眼睫『毛』都带着抗拒，一脸“看你像个暖宝宝”表。

但是他们在荒野求生啊！别坚持不到警察叔叔来就被冻坏了，活着才是最要紧。

“你不要这副表嘛，这个真是宝贝。”

“来，教你，”颜路清行特别迅速，趁顾词不注意一把拉过他右胳膊，因为作太过流畅，没注意到他有一瞬间僵硬。她把人拽起来一，然后暖宝宝放在他背部正中央，“暖宝宝你就贴在这儿，贴在后心位置最暖和……诶？你后背怎么是湿？”

这个问句是下意识问出口。

下一秒，她猛然想到己先闻到血味、两人滚落下来最后撞击，快速捞过一旁手电筒一照——

她手心上刚才沾湿润，就是血。

而顾词靠坐那个内壁上挂了一层干涸红。

他穿了一身黑，如果不是照那里，在这种昏暗环境下只看出衣服被刮破，黑『色』布料连湿了一大块都看不出来。

看着那团红，颜路清一下子想到滚下山坡时那一路——她意识很模糊，被人抱着又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有心思吐槽。衣服蹭破了几处，除了脚踝没受什么伤。

其实，只是有人替她受了而已。

颜路清莫名心脏有种被揪紧微微窒息感。

然而顾词却很随意地挣开她手，语气很淡地说：“被刮了几下。”

似乎是专门解释给她听。

“……”

颜路清揪心感觉没过，闻言震惊地看着他，“你这叫被刮了几下？？？”

顾词换了个说法：“如果不是最后撞上这棵树，确实只是被刮了几下。”

“那……你这里出这么多血为什么不告诉？”

顾词眨了一下眼，“你包里东西听了，包里东西知道，既然没有『药』，说了干什么。”

不干什么……但是。

总好过己撑吧。

颜路清是那种如果己有不舒服，绝对会立刻主向信任人求助『性』格。就好像刚才她发现己脚踝不对劲，马上告诉了顾词。

她不知道顾词是在经历过父母悲剧后『性』格变了，警惕心太强，是天『性』就这样。

跟一群老同学在一起时候是，颜路清和双胞胎姐妹系好了之后说话都要比他多，可在此之她甚至不认识那两姐妹。

颜路清一直觉得人是群居物，向往热闹生机，在荒芜土上撒撒种子就会开出一片花园，但顾词不是。

他太淡漠了。

他是明明可以生活得锦簇灿烂、却偏要主选择孤独人。

所以——是不是因为这样『性』格，他注定爱不上任何人，才会在书里得到那样一个结局？

颜路清没注意到己已经越想越远，眼神几经变化，眼底在洞照『射』进来月光下显得有些水润过了头，很是波光粼粼。

“哦……”顾词又语带笑意地在她身边开口，故意拖着腔调，“原来说了，赚颜姐眼泪啊。”

颜路清顿时回过神：“……谁哭了！”

只是想有远，想到那个她极为气愤结局，有感慨。

她思维迅速回到现在，眨几下眼把水分眨没，然后非常认真地看着顾词：“就算说了没用，那不不说。别说你今天是被拉下来，就算你不是因为掉下来受伤，会想知道你况。”

“原因？”

“因为们……”

顾词打断她，“是朋友？”

颜路清一愣：“……不错，你会抢答了。”

说完她就去包里翻己水，干净卫生纸，以及所有用得上清伤口用具。

顾词在她身后笑了声，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觉得好笑，半晌才说：

“颜姐，真没新意。”

-

先颜路清被顾词背着进来时候，因为脚踝实在太疼了，竟然没注意到顾词外套和里面黑t恤后背部分都被划破了，手电筒一照就直接照到伤口。

跟顾词说差不多，大概最开始确实是刮伤，可毕竟这是山里，树枝树杈都有些倒刺，原本那些木刺可只是粘在伤口上，却因为最后那下猛地撞击而扎了进去。

颜路清包里有卫生纸有水，先给他伤口周围简单擦干净，然后把己手尽力擦干净，然后……

然后对着那些扎进去木刺从下手。

等了一会儿，顾词微微侧过脸来，“不拔别照了。”

颜路清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儿，深吸一口气，伸向了第一个木刺。

拔出去时候，她以为顾词会有肌肉紧绷，会有轻微颤抖，会有闷哼声等等一系列加剧她紧张感表现。

但什么都没有。

颜路清仿佛在给一个假人处伤口。

“其实，刚才你弄你左手时候就想问了……”颜路清真心实意地感到疑『惑』，“顾词，你都不会疼吗？”

他没说不疼，没说疼。

一片寂静里，他说：“疼痛都是逐渐耐受。”

颜路清没来得及体味这句话意思，一阵电流声极为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没过多久，她听到了己联系了许久那熟悉少御音。

“玛利亚——！啊，急死了！刚刚你出意外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强制下线了，”玛卡巴卡语速很快，“而且发现你在顾词身边时候会很难连接到你，刚才一直在尝试怎么连不到，现在换了个——”

颜路清迅速在脑海里打断它：“金手指顾词都是屏蔽，你被他屏蔽一儿都不奇怪。好了既然你出来就别废话，说正事，跟顾词怎么才出去？”

一边问，一边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顾词后背，作心地拔刺。

“玛利亚，觉得系统这次出故障了，你已经修复了他们认识契机，除了他们突然反目成仇以外不应该再有一个这样惩罚……除非是又改变了什么……”

颜路清有些着急：“你先把俩搞出去啊！出去再说这些！之微信只收不发，电话不报警，这到底什么鬼？”

玛卡巴卡隔了五秒钟回：“你同学一定早就帮你们报警，但是……觉得这个地方大概率是外人找不到。”

颜路清手上作一停。

她意念询问：“……你说什么？”

“就是说，系统惩罚一般不会因为外力而轻松解除——好比你之高烧，吃『药』不会有太大作用，只□□，而根源没有问题了惩罚就会消失。”

“……”

好像确实是。

颜路清正要破口大骂，玛卡巴卡又道：“但是！但是所有惩罚都是有时限！以六时为一级别，六时到四八时是八级，到了就会解除。”

就是说最多两天，他们才被找到。

颜路清顿了顿，问它：“总之你现在没办法救，是吧？”

女声轻轻道：“抱歉玛利亚，没权限。这次连接是强行……顾词为什么会对有影响，不清楚。”

颜路清说：“不用道歉。”

“不过，如果救不了，那你给提供实物吗？”颜路清看着顾词后背，“比如……治疗外伤『药』和绷带什么。”

……

感觉到颜路清沉默太久，手没了作。

顾词回过头看她一眼：“你怎么了？”

颜路清刚『摸』完己背包里多出东西停下了手里作。

“怎么说呢……”颜路清紧张地眨了眨眼，对上顾词视线，“刚才吧……又在包里发现了宝贝。”

“……”

顾词沉默三秒，面表地问：“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颜路清那个所谓装满了食物背包里，又被她掏出了……碘伏、酒精、一罐外伤专用『药』粉、一个处外伤工具盒，以及……一卷绷带。

“……”

顾词眼神又从背包移到颜路清身上。

颜路清硬着头皮打哈哈：“你看这个背包，是不是很像哆啦a梦口袋？”

顾词头：“确实。”

“啊，是从背包隔层翻到……哈哈……你没想到这么细心吧……哈哈……”

她越说，顾词就越盯着她看，那眼神没有怀疑，没有攻击『性』，可是却带来某种压力。

反正被顾词这么看着，她是说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眼神呢？

是她三九度五高烧说退就退那时候，顾词看向她眼神。深不可测，意味不明。

现在，面对此番“神迹”，这眼神又再次出现了。

但顾词见到她奇怪时候少吗？

他迄今为止多嘴问过一句吗？

这个谎有必要撒吗？

这三连问把她己问倒了。

“算了，”颜路清权衡了一下，干脆利落地拆开工具和『药』准备给他抹背上，破罐子破摔道，“别问，问就是多啦a清。”

“……”

-

在哆啦a清帮助下，某公主后背暂时安全了。

已经是半夜二，颜路清觉得己刚才精神都是被突发状况激出来，她身体已经困到不行，但又轮到了睡袋睡谁问题。

颜路清觉得两人真是身份调换，她仿佛一个苦口婆心骑士，顾词就是矜贵又强大刚保护了骑士公主，而她在劝公主说：您可快进来睡觉吧。

“就算只等人过来，肯定要伤员优先休息——而且这么冷天，抱团取暖不是很正常吗？”说完，颜路清给己打了个补丁，“咳，抱团取暖只是个比喻，不是真抱团。”

公主词不说话，颜路清开始耍赖。

“你不进去不进去，这就浪费了。”颜路清指着看起来非常舒服睡袋说，“你进，就进。”

——you jump，i jump.

……

两分钟后，颜路清终于在睡袋里安稳躺下——她对面就是顾词。

毕竟况紧急，条件有限，他们算是字面意义上睡在了一起。

大概是因为两人都瘦，这么面对面侧躺，睡袋中间竟然有不少地方。

颜路清现在处于一个一沾枕头就着状态，但是考虑到公主词应该很不乐意，估计没跟异『性』一起睡过觉，她又强撑着对顾词说：“你放心，睡觉很老实。”

“别担心，万一这野外有什么危险会醒。”

“你不会真以为心很大吧？”

——喂了三颗定心丸。

就过了三分钟。

顾词耳边响起了呈匀速、明显已经入睡呼吸声。

“……”

这一晚过去，他已经生不出类似语感觉了。

顾词半撑起来，伸手拿过睡袋旁边背包，在里面找到了颜路清想要给他贴暖宝宝，那个所谓“宝贝”。

他撕开外包装，又撕开那层贴纸，等它开始发热后，手伸到了颜路清后背——

颜路清半梦半醒间觉得己背上多了个暖洋洋东西，舒服得不得了，她『迷』『迷』糊糊地开口：“嗯……怎么了？”

“没事。”顾词收回手，那声音在深夜显得相当温柔，“你不是说，贴这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