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逃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第十四章

颜路清以过不少古装电视剧, 里面的人两种在山上出外的方式：一种是掉下那种完全悬空的悬崖，下面极可能是瀑布，还一种就是正在经历的滚下陡峭的山坡。

电视里那场滚山坡是主角正被人追杀的时候外滚落, 女主转着圈很顺滑轱辘到山坡下面, 滚完了还拍拍衣服坐起身，稍微锤锤腿伸伸腰休息一下就能站起来，继续逃命。

颜路清本以为就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亲自体验了一次, 只想对自己过的那部电视剧大竖中指。

颜路清刚才明明松了手，但几乎同时间顾词又手一转再次拉住了, 恰好换姿势那时他力道一丝松懈, 而那把颜路清不断往下坠的力量瞬间加大, 两人便一同滚下了山坡。

……这起来自己真的很像是一个为体重太沉而把救的人也一起拽下来的害人精啊！

来的细节，只记得顾词反应极快圈住了, 在耳边轻轻说了句“闭眼”。

颜路清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依旧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几乎快到像是条件反『射』般立刻执行指令。

然在一片黑暗中, 感觉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清瘦但很安全感的怀抱里。

山坡只一个大概的角度, 但它不是个平, 这就是颜路清想要对电视剧竖中指的方——坡上无数凸起来的石块土块, 也树木和树桩。而不管是石块土块还是树木树桩，都一定间隔, 不可能拦得下人, 只会在滚落的过程里不断充当障碍物击打身体的各个部位。

至击打到哪里, 那是完全随机命。

颜路清知道自己被一个大石头和一个木桩撞了两下腰和腿, 已经觉得快要死了, 这种力度之下如果打到头部，简直就是中大奖。

那几下撞得浑浑噩噩快要识模糊，只记得最一丝本能死死抓住顾词的衣服。

不知道滚了多久, 终感到坡度减缓，速度变慢，两人撞上了不知道什么物体而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才彻底停了下来。

一停下，两人自然而然松了手。颜路清一口气吐出来，说话气若游丝却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啊……『操』……”

这『操』蛋的系统惩罚。

滚了这一遭，颜路清才明白为什么顾词会抱着——人的正面要比背脆弱得多了，两人抱着滚下来就是身体部受伤，这样危险度也会降低，而且背还背了个登山背包。

但他还是比撞的方多多了。

尤其最那下让两人停下的撞击，颜路清一点儿也没痛感，那就肯定是顾词撞的……光听着声音都觉得疼得要命。

颜路清很想立刻问问他的情况，但现在实在是被疼得不敢做任何大动作。

爬不起来，这么仰躺着胃里又难受，只好调动浑身力气半撑着自己支起上半身，又是“呕”又是“yue”的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东西，但胃里总算没那么翻腾了。

周遭一片漆黑，是很怕黑的人，但此时此刻比黑更严重的事要确认。

所以颜路清保持这个姿势，双手并用把自己“挪”到了顾词身边，然试探着叫他：“顾词？”

没应。

离得太近了，闻到了他身上跟自己相同的酒店里洗发水的香气，以及……

一股血的味道。

心跳猛加速跳动，颜路清也不叫他名字了，直接上手『摸』。

『摸』索到他的头，从头顶到脑都『摸』了一遍，发现没伤口也没濡湿出血的方，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了点儿。

“顾词，听得到我……”

颜路清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像是陡然惊醒一样开始呛咳。

他咳得断断续续，但是又没停下来的思，颜路清立刻“挪”刚才自己落下来的方，『摸』到一同带下来的背包，找出里面的水和备用小手电筒又重新到顾词身边。

颜路清打开手电筒照自己手上的矿泉水瓶，然递过：“水，给。”

顾词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用单手接过的水。

可是接过之他没喝，握在手里，而放在上，依旧用这只手把身体撑着坐起来。速度不慢，只是姿势些僵硬的奇怪。

“咳……”顾词似乎终咳完最一声，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

现在了光亮，颜路清也能清他的样子。

他额角的头发沾了一片叶子，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运动服，不出伤了哪里，脸上跟刚才在月『色』照耀下的时候截然不同，眉尾上一道细小的伤痕正往外渗出血珠，眼镜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微微喘着气，整个人显得些狼狈。

只那双眼睛仍然清明，冷静。

颜路清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

突然觉得两人这么一对视，再想想顾词最抓住的举动，顿时就种患难与共、劫余生般的感觉。

他现在想说什么？他肯定是要问“没事吧”或者“哪里受伤了”，颜路清已经做好了说“我没事”的准备，再对他真诚说一句“谢谢”。

然着顾词开口，表情里仿佛还淡淡的疑『惑』，温声道：

“颜路清，为什么这么沉？”

“............”

-

十月份的夜晚，山下的环境阴暗阴冷。顾词说他大概『摸』了『摸』，两人撞到的方正是一个直径少说七八米的古树。

颜路清满脑子都是顾词刚才那句话。

什么叫怎么这么沉？！

这身体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够身轻如燕吗？怎么能说沉？！

颜路清憋屈死了：“刚刚那真的不是为我沉，是为——”

想说“为被别的东西绊住了脚”，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封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颜路清又试了一次：“是为——”

再次卡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为什么，顾词已经单手扶着身的物体缓缓站了起来。

听声音，他似乎笑了一下才说：“知道了，不用解释。”然把手伸到颜路清面，声音一如平常，“手电筒借我。”

颜路清着面的手。

这手平日里很白很好，骨骼指节都生得恰到好处，此时就算带了土和小划痕也依旧得出养尊处优。

又着面的人。

刚才叫他他没应的时候，颜路清大脑一片空白——而现在他醒了，这幅镇定的样子跟所想的一模一样。

一睁眼就能和开玩笑，语气也没丝毫焦急，仿佛他们没掉落到这个无人之，只是暂时的和大部队走散。

颜路清莫名其妙的就安了心，也不再纠结沉不沉的问题，直接把手电筒递到了他手里。

经过顾词一照，才发现他们撞到的这面是坚硬的树干，而光线似乎可以穿入树干照进里面。

顾词原休息了会儿，转而绕到了另一侧。

颜路清还是刚才的姿势，趴在上提声音叫他：“顾词，什么？”

“另一侧个很大的树洞，可以进人。”他边答边重新走身边，“手机还在么？”

颜路清点头：“在包里。”

“先进休息，然通知其他人，我报警。”他说。

安排的倒是都挺好......但是......

“那个，顾词。”颜路清点尴尬仰头着他，“我好像，滚下来的时候伤到脚了......”

顾词脚步微顿，“我知道。”

颜路清一愣：“怎么知道？”

顾词在面蹲下，手电筒仅的光线照出他微弯的眉眼：“如果能走，为什么会用爬？”

“............”

好伙。

就嘴。

就！！！嘴！！！

颜路清被怼得要炸了，偏偏还是没法动弹，依旧得用“爬”这样屈辱的姿势。

正当觉得现在能自己把自己气成一个河豚的时候，顾词又开口了。

“但是要先等一会。”

说话间，他突然背靠着树干坐下，刚好就在颜路清眼，距离不到半米。

声音里还带着被怼的气：“我等什么！”

顾词把手电筒放到上，『色』淡淡：“等我把我的胳膊复位。”

“？”颜路清怀疑自己听岔了，“说什么？”

“我左手脱臼，”顾词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我是个帅哥”一样，对颜路清解释道，“所以等我把我的胳膊复位，才能来帮。”

“？？？”

自己给自己复位？

还是人？

颜路清被震得忘了刚才在气什么，维持着这个趴在上的姿势，眼睛越瞪越大，伸手想要拦住他的举动：“别……顾词别冲动，这样，我们一会儿先报警，然等警察叔叔来了，咱们到了医院让医生给——”

话还没说完，那边顾词微低着头，睫『毛』垂着遮住了眼睛，视线固定在他的左手肘上。原本是起来很闲适的姿势，他的右手突然移到左手肘，非常迅速往上左方一抬——

颜路清听到了一个声响。

难以形容那一声是“咔嚓”还是“咯蹦”，或者二者都不是——

总之是一种听起来极为矛盾、又闷又清脆的声音，一听就种酸爽和疼痛并存的感觉。

而这人的表情，竟然没一丝变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

甚至在完成之还抬眸对笑了一下。

那人一笑着实很好，但颜路清瞬间慌『乱』挪远了半米：“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顾词嘴角笑更甚，重新撑着树站起身朝走过来，没理会的叫嚷，直接握住一动不能动的右腿小腿。

颜路清不疼，可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顾词用手电筒照着简单了，又用手指很轻动了动，下了定论：“脚踝脱臼。”说完他抬头颜路清，“真的不要？”

颜路清猛摇头：“别，别，就让我这么疼着吧，我觉得这种疼我好像快能习惯了，我可以坚持到警察叔叔来救我们……”

顾词似乎被这幅模样逗笑，放开的脚踝，说：“颜小姐，脱臼不及时复位不会变得习惯疼痛，而是会越来越疼。而且如果间隔太久不复位，可能造成永久的……”

颜路清越听心里越恨。

上辈子身体健康，连医院都很少，而穿越来的这副身体天天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病，顾词给挡了那么多下，的脚踝竟然还搞脱臼了。

可怕疼，依旧下不了决心。

“……再让我做做心理建设吧。”

“行。”顾词竟然很好说话答应了。

颜路清着他从的右腿处走到了自己的正方，说：“我左手刚复位，暂时用不上力气。”顾词再次在面蹲下，不过这次是背对着，过头对『露』出侧脸，“所以先用膝盖撑着，我背进。”

-

进了树洞内，瞬间比外面暖和了许多，至少没不断刮来的阵阵阴风了。

两人按照顾词的分工，纷纷打开手机开始对外发消息。

为这次登山活动，他们十二人在大同学群之外建立了个小群，颜路清刚打开微信就发现里面好多好多@和顾词的消息，在里头发了条消息复。

【在逃圣母】：在离超市大概五百米的方我和顾词不小心一起掉下山坡了，现在顾词在报警。而且我们两个都是轻伤，们别太担心啦。

发完顾词：“我给群里发完消息了。”

“发的出？”顾词把手机从耳边撤下来，“我不在服务区。”

“……”

颜路清又用自己手机打了一次报警电话，跟顾词结果一样，也是不在服务区。

那为什么刚才能收到群里人的微信？并且的微信消息还能发出？

颜路清再次打开群聊消息。

而刚才自己发出的那条消息左边赫然一个红『色』感叹号——也失败了。

消息能收不能发？

不可能。

顾词到的感叹号，立刻撑着树洞内壁站起来往外走：“我出试信号。”

颜路清点头说好。等顾词脚步声渐远，颜路清立刻试了试在脑海里叫从晚上开始就再也没冒头过的玛卡巴卡，没得到丝毫应。

颜路清刚才到感叹号的瞬间就联想到导致二人现在在这里的根源——是系统在罚。

为什么系统要罚——大概率是为男女主又崩了。

颜路清背靠着树木内壁，又试了试点开大黑小黑的对话框，无一例外，都是红『色』感叹号。

些无语点开了跟姜白初的对话框。

之两小孩闹个小别扭，惩罚发烧。这次大概是大吵，所以被扔到了这种方，还连累了顾词。

果不其然，这姑娘头顶正冒出一堆鲜红『色』的泡泡，着都愤怒得不行。颜路清不用点都知道，这绝对是在生男主齐砚川的气。

难道一直到男女主再次擦起火花，和顾词才能往外界发求救消息吗？

妈的！把人锁起来还怎么当红娘？得放出才能当啊！这系统是不是点什么大病？？？

此时，顾词也重新走进来，说：“外面打不出。”

他脸『色』跟刚才不太一样，声音和表情也似乎更冷漠。

但是手电筒的灯光太昏暗，颜路清怀疑是自己花了眼，说：“我也没发出……”

顾词“嗯”了声。

他再次开口的时候没了先那种冷漠的感觉，从的对面坐到身边，语声淡淡，像是安慰似的说：“我们一直不，他们一定会报警，跟我们自己相差不了多久。”

颜路清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

“干嘛突然坐过来？”种不详的预感。

顾词手电筒直接照到的右脚脚踝，味十分明显：“我出转了一圈，没法确定这里距离上面到底多远，所以不能拖。”

确实。

现在比起最开始，脚踝已经疼得些受不了了。

“……可是我害怕。”颜路清咬了咬牙，“要不这样，顾词，跟我说说话，或者给我讲个故事，然趁我不注的时候把它掰正，行么？”

顾词没反应。

颜路清再接再厉，对他挤了挤眼睛，“我真的很怕疼。”

顾词着女孩的眼睛。

那双杏眼最底层像是一汪水，衬得眼珠在昏暗处更显晶莹剔透。表情明显能出来故扮的可怜，但也不令人反感。

只是，他还记得这副疯子的身体用刀子往自己身上划，用针孔往自己身上扎的发疯场景。

而现在，又是这副身体。

却仿佛在用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盯着他说：顾词，我真的好怕疼。

颜路清到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拒绝，然而他突然极为迅速眨了一下眼，而那种熟悉的、令人惊艳的笑再次在他脸上出现。

“可以。”顾词说，“想听什么？”

“就……普通的睡故事就行。”颜路清说。

主要是顾词的声音好听，但他平常话少，颜路清觉得一直听这道好听的声音肯定自己的注力也会多少被转移点儿，对故事还是没什么要求的。

“好。”

顾词先开了他的背包，翻出不久颜路清给他的眼镜盒戴上了眼镜。

而在身边半垂着眼，手电筒照来照，应该是在检查的脚踝，颜路清甚至紧张不敢。

顾词的声音在树洞内缓缓响起，安静的氛围里，这清冷好听的嗓音还真种睡故事的感觉。

“从个人，他喜欢盖着被子睡觉，盖到脖子，只『露』出一个头。”

“诶，好巧哦，”颜路清觉得这个开头挺俗，但是为了激励顾词的讲故事欲望，还是非常捧场，“被子盖到脖子，我就是这么睡觉的！然呢？这个人什么故事？”

颜路清着顾词的睫『毛』时不时动一下，听到他继续用那种不疾不徐的声音说：“然一天，这个人正在睡觉，他的头被鬼吃了。”

？

“……？？？”

这他妈，是睡故事？

颜路清当场呆住——然而就在满头冒问号的那一瞬间，脚踝处突然传来剧痛，再次听到了那声令人牙酸的复位声。

顾词松开手，轻描淡写道：“好了。”

颜路清连叫都还没叫出声，一切就结束了。

疼确实疼，但是那瞬间过，一切来自脚踝的痛都在渐渐缓和。

顾词说：“活动一下试试。”

知觉抱住自己的右腿，转了转，然叫了他一声：“顾词。”

“嗯。”

“谢谢。”

他抬眼：“谢什么？”

“我的脚……还，”颜路清顿了顿，“跟我一起下来。”

如果没他，又联系不到外界，颜路清自己也能把自己吓死。

可是他在，甚至一丝危机感都生不出来。

而顾词没答的道谢，他最动了动的脚踝确认没事，便从身边起身离开，到对面坐着，拉过他的背包开始翻东西。

他经过的那一瞬间，带起一小阵风。

颜路清再次闻到了他身上跟自己相同的洗发水味道，以及……血味。

是为他脸上的那个小伤吗？

那个小小的口子会这么明显的血『液』味道？

正胡思『乱』想，顾词突然问：“包里带了些什么？”

颜路清被他一问，思路被打断，答道：“的『药』和眼镜给了，剩下充电宝，热狗，面包，果冻，薯片，水，午餐肉，牛肉//棒……”

报完，树洞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颜路清借着手电筒的光到顾词的脸，虽然面无表情，却仿佛能读到“不愧是”四个大字。

顾词问：“的睡袋呢？”

颜路清声音减小：“为没方了，所以睡袋在夏雨天那里放着……”

顾词脸上……顾词脸上这次是真的没表情了。

颜路清觉得万分尴尬。

最要命的是，带了满包食物这点，竟然还挺符合靠体重把救命恩人给拉下山坡这件事儿的。

对视了半天，颜路清着顾词把眼镜摘了放背包里，拿出折叠睡袋扔给，“睡我的。”

迟疑了一下：“可我们不是……”

“不确定他们多久会找到这里，先休息保存体力。”顾词说完，整个人就靠在了树干内壁上闭目养——他今天似乎总喜欢背靠着哪，长腿一曲一直，这么着坐姿还挺帅。

颜路清爬了一天的山，刚才又经历了那番惊心动魄，说不累不困是不可能的，只是在陌生的环境下强撑着。

但是抱着他的折叠睡袋，捏了捏，总觉得这似乎不是单人码。

颜路清把睡袋拿出来，铺在上等它自然蓬松充气，怎么怎么像是双人号的。

“顾词。”

“嗯。”

“其实，这个睡袋这么大，”颜路清随口问，“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原本闭目养顾词倏睁开眼，视线朝笔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