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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老谋

“阿姐,给。”

小太子重新往赵徽鸾手里塞了三枚玉骨。赵徽鸾笑笑,与弟弟继续玩,只是她心不在焉的,不一会又碎了一个。

玉骨不够了。

小太子嚷着“不玩啦”,又跑去榻上窝着,抽出本书看了起来。赵徽鸾对他这黏糊劲又无奈又好笑,小太子抬起书挡住自个的脸,摆明了一副要赖着不走的样子。

片刻后,小太子端着书的手稍稍下移,露出两只眼睛。只见她阿姐斜靠在另一头,手中一册话本,视线落在书页上,却是好久都没有翻一页。

屋内婢女悄声退出去,念夏忍不住往屋里瞄了一眼,问连秋:“殿下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连秋也回头去看榻边安静的身影。

“许是,有些失落吧。”

真宁公主于南边落水一事,虽无人提及,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若非容谙跳进冰湖里,真宁公主怕是早殒命在江南了。

容谙救驾有功,又于水中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加之早前琼林宴上真宁公主当众直言看上状元郎,事已至此,正常老父亲都该顺水推舟,敲定他二人的婚事。

可是,永昭帝明显是不愿的。

琼林宴上他就没明确表态,此时他其实也是可以不表态的,毕竟事关皇室颜面,是无人敢提起公主落水一事的。

永昭帝只需给些赏赐,说是嘉赏容谙接驾护送之功,就能轻描淡写将江南这一页揭过。他却偏偏将容谙从正五品的郎中越级擢升到正三品的侍郎。

容谙出仕,先入翰林,后国子监,再巡边,满打满算都不到两年,他就成了朝堂上的正三品大员,这是多少仕宦汲汲营营几十年都到不了的高度?

内阁里,以温鸿为首的阁臣,素来擅长揣摩上意的他们也在初听越级擢升容谙时,面面相觑,但他们很快明白过来。

永昭帝这是在明明白白表示——容谙,你的救驾之功,朕拿官位许了。但你与真宁公主的婚事,是不可能的。

是相当决绝且明确的表态了。

宁可给人升官,也不愿嫁女儿,陛下就这么瞧不上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吗?

不!

赵徽鸾暗暗摇头。

她父皇实在太看得上容谙了。

她的父皇,是在抬举容谙。

赵徽鸾摇头失笑——恭喜啊,容卿。

只是她嘴角微扬的弧度瞧着有些许释然不下的苦涩。

赵徽鸾放下话本,屋内已不见小太子身影。

赵瑾昂踩着雪,去了趟天玑殿。段掌印告诉他陛下在打坐,他也不走,只将披风拢了拢,候在殿外。

永昭帝子息实在单薄,至今拢共就一个太子赵瑾昂、一个真宁公主赵徽鸾,还有一个静妃所出的小公主,才是个一岁大的奶娃娃。

赵瑾昂与赵徽鸾不同,赵徽鸾的长相深肖已故的端敏皇后,而赵瑾昂只有鼻子与嘴巴像母亲,一双眼睛与永昭帝一模一样。

打坐结束,永昭帝看到儿子鼻尖冻得通红,心疼地招呼赵瑾昂坐他身边来。

赵瑾昂摇头:“昂儿身上寒气重。”

“朕是天子,不怕寒气不寒气。过来。”

段掌印解下太子的披风,永昭帝拉他过来,把他塞进厚绒毯子里裹好。

“说说吧,怎么眼巴巴等着朕呢?”

“昂儿有一事不明白。”赵瑾昂扬着一脸乖巧,问他,“父皇是不是不喜欢容卿?”

闻言,永昭帝笑眯眯,不答反问:“昂儿喜欢容谙?”

赵瑾昂点头。

永昭帝朝段思齐看了眼,懂事的段掌印带着一众内侍宫婢退到天玑殿外。

“你既喜欢,朕就把容谙留给你,好吗?”

赵瑾昂瞪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永昭帝摸了摸他脑袋,语重心长道:“这容谙,本就是朕有意为你选的辅政大臣啊。”

看到儿子眼里的疑惑更甚,永昭帝的眼神也晦暗了几分。

纵使他不愿承认,但他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知自己还有几年活头,但谋算嘛总归要趁早。

“你还太小,内阁里的那帮老家伙你镇不住的。朕呢,不怕他们斗,就怕他们斗不起来,此消彼长,两相平衡,就随他们去吧。但是你不行啊!”

永昭帝摇了摇头。

想他登基时尚在襁褓,前十六年都是他母后与辅政大臣主持朝政,他费了不少心力才得以亲政。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天天与朝臣们周旋,他其实也是乐在其中的。

看人因他一句话,战战兢兢,看自己抬手之间,断人生死。

温鸿是他的老伙计了,几十年君臣情谊,温鸿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温鸿呢?

他要修玄修道,他就放权温鸿给他做事,温鸿坐大,自然会遭科道弹劾,那太正常了!要是没人出来斗温鸿,他还不敢放权呢!

当然,温鸿只是给他跑腿做事而已,所有的决策主张,依然在他这个帝王手里。

案上累着好一摞奏疏,永昭帝抽出最底下那一本,打开来看。

“这是容谙去岁入翰林后呈上来的一本奏疏,谈及宗室、庶官、吏治、边备、财用。写得很好!”

但他还是留中不发。如此大刀阔斧,唯恐动摇大胤根本。

永昭帝啪的一声合上奏疏,看向面前稚嫩单纯的面庞。

“昂儿,你听着。容谙年轻,不涉党争,他如今是纯臣,你以后也可以让他做权臣,但他不能是外戚。明白了吗?”

赵瑾昂睁着一双与他相似的眼,似懂非懂,眼神里清澈又懵懂。

永昭帝看笑了,拍了拍他后脑勺,让他回去。

除夕夜,宫里照例设宴。永昭帝因着龙体欠佳,坐了不一会就回天权宫了。走前留下了掌印段思齐,让他帮着太子应付朝臣。

容谙高升,来与他喝酒寒暄的同僚不少。

他从容应对着,骤然炸开的烟火倒影在杯中酒液里,他指尖一动,视线便落在了不知何时空掉的座位上。

赵瑾昂负着手,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印公。”

他微微侧首,段思齐弓腰上前,听他吩咐后,虽有不解,还是点头应下了。

冗长的宫道上,空无人影。那个踩着雪疾步行来的人,是容谙。

满天喧嚣的烟火声,光影斑驳,他一边走,一边留意周边动静,目光看似沉静,又掩不住透出几许焦急。

忽然,烟火声歇了。

容谙一愣。宫里除夕夜的烟火,照理不该如此短暂。

他举步再走,一颗雪球砸在他斗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