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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纨绔

盐官城外十里地的矮丘,远观红彤彤一片,正是王贺口中的柿子林。

赵徽鸾等人下了马车,瞅见天色阴沉灰蒙,念夏道:“殿下,今日许是要下雪。”

他们一行在临安府耽搁了些许时日,如今早已入冬多时。

不同于念夏的担忧,赵徽鸾翘首望着灯笼似的红柿子,有些期待:“江南初雪配红柿子,多有诗意啊,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咱大胤探花郎的诗才!”

“殿下。”

面对赵徽鸾笑意吟吟的打趣,王贺拱手讨饶。

赵徽鸾又把视线落在温言身上。

“温公子催妆诗做的好,想来格律诗也不差。待会……”

她话未说完,萧青阑给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白狐斗篷。

温言含笑不语,手中折扇一甩一甩的,率先上了矮丘。

“瞧瞧这纨绔!”

赵徽鸾皱着鼻子,同给她系斗篷带子的萧青阑说:“大冷天里还带把折扇,冻不死他!哼,装模作样!”

“嗯,殿下说的是。”萧青阑垂着眼,动作利落。

秦顺带着侍卫守在矮丘下。

赵徽鸾、王贺等六人兴致颇浓地进了柿子林。

黑色的枝干苍劲有力,一个个红柿子小巧玲珑坠在枝头。

赵徽鸾仰头看得起劲,俩婢女连声喊着“殿下当心”,赵徽鸾还是因为没看路险些崴了脚。

“不必紧张,本宫无事。”

想起小时候同章云驰打架那次,章云驰滔滔不绝讲了一连串来骂她,赵徽鸾跳起来摘了个她能够得着的柿子,回身同人炫耀。

“本宫啊,见识少了。乍一见这红彤彤、闹盈盈像画一样的柿子林,喜不自禁、情难自已。”

又对王贺道:“王大人故地重游,想必比本宫更情难自已。你自去寻你与爱妻的定情地,不必跟着本宫,晚些我们再一同回城。”

“谢殿下。”

王贺折身,去往另一方向。

矮丘看着矮,上来之后才知它一坡还有一坡,柿子林大得很。

赵徽鸾主仆四人摘柿子吃,赵徽鸾更是大着胆子往树上爬。她见温言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形单影只的,瞧着有些忧郁,直接一个柿子砸过去,正中温言脑袋。

温言好脾气地捡起柿子,吃起来。

赵徽鸾下了树,拍拍手,到他这边来,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殿下,您知道您今天像什么吗?”

“什么?”

“一只开心的小麻雀。”

赵徽鸾又砸了个柿子过去,被温言接住了。

“温青玉,你猜你今天像什么?像只忧郁的大蛤蟆。”

温言先是一愣,尔后哭笑不得地比了个大拇指,眉宇间的郁色消散不少。

不远处,念夏与拂冬仗着功夫上蹿下跳地比赛摘柿子,萧青阑却是瞅准一个摘一个,擦干净了放进布兜里。

再扭头看沉默的温言,赵徽鸾直接问他:“你在想临安府的事?”

温言“嗯”了声,手里拿着吃到一半的柿子,面上笑容又淡了几分。

在临安,他们遇上了百姓祭拜一棵柏树。

说是那柏树乃前任巡盐御史所植,五年前那御史夫妇卷入一起盐商案,夫妇二人斗智斗勇,在案情水落石出前两人离奇死于任上。

随后有人大骂温鸿与温党,直言是御史夫妇查到了于温鸿老贼不利的证据,叫人给灭了口。

又有人眼尖地发现他们几人听后,神情各异,唯恐惹上官司,忙推说是乡下人不懂事,乱讲的,当年那案子朝廷早已有定论,他们祭拜柏树无非是感念御史夫妇仁心仁德,并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那一行人匆匆撤了。

温言吸了口气,问赵徽鸾:“殿下可知那前任巡盐御史夫妇是何人?”

“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听你这意思,你也知道?”

“不瞒殿下,温某后来悄悄问过村民,那御史名叫程岂彧,御史夫人是鼎鼎大名的沈大儒之女沈欢。”

赵徽鸾听着,唇边虽含着笑,手却捏得柿子变了形。

五年前,程沈夫妇的死讯传回燕都,沈知韫哭得好几次晕过去。也是自那时起,一介孤女挑起了整个沈府的门楣。

温言痴愣愣看着那柿子的汁水从赵徽鸾手指缝里滴下来,越看越觉得眼中酸涩,不由得低低笑出声。

他生在温府,长在温府,他岂能不知祖父的行事?他早知道的啊,祖父名声不好,他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其实,他幼时聪颖,家中祖父与父亲在朝为官,他也曾立志科举入仕。是他母亲同他说了好多好多劝他藏拙的话,他当时不懂,可随着父母的相继去世,他渐渐明白了。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代权奸又怎不需踩着累累白骨去登顶?

祖父逼他读书,逼他科考,想要的无非是祖孙联手,把持朝政。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仕途。

他拉不住祖父劝他悬崖勒马,亦不愿背弃本心同流合污。

他就想啊,物极必反,温家迟早要倒台的,那他就能潇洒一日是一日,本本分分做好这帝京第一纨绔。

天知道,他在江南的这段时日都经历了什么!

天知道,他直面那些戳心的骂声需要多大勇气!

天知道,他恨不得剥离血肉不做温家人,可他切切实实受了温府供养,血脉至亲要怎么断离?

赵徽鸾听着他似哭非哭的笑声,也沉默了。

她怎能不懂温言的感受?

想当年她刚重生那会,瑶光殿里那句“去母留子”简直比死亡、比她前世所受的屈辱还令她痛苦,痛苦得恨不能立即死掉。

血脉至亲嘛,不正是用刀一点一点挖你的血肉嘛,堪比凌迟。

她不会宽慰温言,更不会亲口策反温言。

能被旁的人用言语策反的,他日也定会被另一人策反。

只有温言他自己策反自己,只有他自己从痛苦中站起来,走出来,他所坚持的才不会轻易动摇。

人可以背弃所有,唯独不会背叛自己。

可是温言,你的路才刚开始。

鼻尖忽然一点冰凉。

赵徽鸾摸了摸鼻尖,听念夏嚷道:“下雪了!”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渐渐地越下越大。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萧青阑给她戴上帽子,又撑起一把伞,扶她起来。

便是这一小会,红柿子上都盖了一层雪被子,红白相衬,可可爱爱。

赵徽鸾过去踢了踢温言,念夏好心地递过去一把油纸伞。

“走了,去看看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