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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通天白塔

听到叶长老为救他人自己却深陷囹圄,魏修远心里说不上来是何滋味,酸酸闷闷的,堵在心口叫他喘不上气。

无论叶长老再如何对他,魏修远都没讨厌过这位极为严苛板正的长老,相反,他内心对他是实打实的敬佩。

祈灵上下吃过他瘪的不少,亦是无人对他有愤恨。

他实在是太过刚正了,但真是一心一意为弟子为祈灵上下着想。

旁的不说,在他眼里,安危永远是排在第一位,在外有谁受了委屈,不用说,他也会去为人找回场子,单是这一点,足够他挑起大长老的担子。

大到历练之行,小到衣食住行,没有他不管的地方,有人私下调侃,他比老妈子都操心,随时随处都盯着他们,神出鬼没,让人防无可防。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绝不会让他的人受委屈的人,人们对他,也是又爱又敬又怕。

魏修远从未想过,有一天,鞭策他的标尺会离开他。

魏修远又问了一些关于他爹的情况,枝梧对此也是不甚清晰,理了理思路,大致说出他的猜测。

“大概是掌门旧疾复发的缘故,具体如何,我也不明了。”

枝梧最是理解魏修远的人,他知道魏修远现在正在承受什么,往后又会面对什么,可他却无力说些别的什么。

神情悲怆,他也不知在该如何安慰眼前人,最后一言不发,跟着他步入前厅。

魏修远此时难过吗?

不,他现在正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他能听懂枝梧的每个字每句话,可所有的事连成一串,他就有些懵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檐角上空的漫天红霞,霞光消退,暗沉的天幕即将倾盖而下。

自此他身前再无遮挡。

再次与门中人相见,他们其中不乏年纪辈分必魏修远大的,可他们也对魏修远投出一个复杂的眼神。

与他同辈或是比他小的弟子却悲悯的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神示意他是可以哭出来的,不必害羞,他现在理应放声大哭才是。

可魏修远面上淡漠,心里也是出奇的平静,他的这幅表现放在不懂他外人眼里,只觉得他是个怪胎,按理来说,什么都没了的他不应该是最伤心的那个么。

跟在魏修远身后,枝梧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魏修远,眼神沉寂,下颚冷硬,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看着没心没肺,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只有深知魏修远的枝梧清楚,他的舟行兄这是伤心坏了。

天幕骤沉,风云变幻。

后面的一切都是艰难万分刻骨铭心的,每一步都是血的浇灌,祈灵的支撑存留建立在无数白骨之上。

一个身份的变换,足以改变很多事,他们在等,一双双眼睛凝在他身上,继续等待下一步的动作。

又一次厮杀过后,魏修远习惯性安排接下来事宜,待有条不紊的进行,和枝梧眼神交流后,他便默默去了通天塔疗伤。

枝梧目送魏修远的离开,关切的目光收回,转眼又恢复清明长老该有的样子,继续督察后续事务。

魏修远自当上掌门后便甚少离开帝子峰了,准确来说,如非必要,他总是蜷在帝子峰没一间不起眼的房内。

那是向时他在帝子峰内的居所,入住峰内的这几年他不敢踏出房门,抗拒见到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往日帝子峰随进随出,花费在沿途的时间不足以让人看清任何东西,他用极快的速度去回避那些。

此次,他却用上了另一种也不平常的法子——徒步而上。

浓墨似的玄衣浸透鲜血也无人可以察觉,他擦了唇角溢出的血,看了一眼来时路,一步步登上帝子峰。

祈灵在经年的磨洗下,已成就了无可撼动的根基,魏修远这次的伤算是近年来最重的一次了。

原本他在白塔待上一年半载这伤便能好全,上下事务左右有他没他也出不了差错,可他不想,不想把日子耗在养伤修行中。

灵力淬炼后的身体无需上药,那些窟窿似的伤口也在自我拯救,此刻是终于不再往外渗出血。

这些年为异人宗中之事殚精竭虑,他已经好久没有静下来为身旁风景停留了。

他一直都想再去白塔看看,莫名的,或许是因为脆弱只是真的会想很多,魏修远今日格外的想去那一方天地安息片刻。

通天白塔通透圣洁,矗立在不远处的山腰之上。

不似以往,通天塔罕见的染上了霜雪,这是在他印象里第二次在此处看见雪景。

虽是下雪,却是来的匆忙,身后古树的叶子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此时依旧青翠。

眼眸闭合,双臂敞开,不设遮挡,任风霜侵袭,魏修远才觉得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慢慢淡去,风雪的清冽气息逐渐取代鼻间充斥的令人厌恶作呕的气味。

他在雪里站立良久,直至眼睫结霜,头覆霜雪,他睁开犹带赤红的眼,放下僵硬的臂膀,缓缓后退,直至背后有了一堵冰凉。

摩挲着干裂粗糙的树皮,背靠大树,他仰头缓缓滑坐,支起一条腿,浑身血污,就这样无所谓的欣赏起满天雪景。

万事万物在雪的修饰下,再熟悉的东西也会让人重新生出惊艳之感,魏修远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的通天塔在飞雪的映衬下,与他所熟知的白塔模样相差甚远,那座他幼时仰望觉得高不可攀的塔,现在的他看来不过尔尔,不必垫脚仰头,便能窥其全貌。

他亦能轻易地登上最高层,随意攀折其上奇珍异宝。

只是近期他却有所困扰了,在进入其中修行,内里一处地方却对他有所阻碍,中断他的前行。

魏修远百思不得其解,修为更是一层楼,理应以更快的速度到达塔尖才是,为何他还受到阻滞。

寒凉侵骨,他向来火热的身子染上了一抹令他陌生的寒。

飘雪斜飞,阵阵落雪偏爱似的在他身上停留,他身上很快覆上了一层白,飞扑的雪亦掩埋了他只身走过时留下的刺目血痕。

飞雪似飞花,一样的飘逸无暇,朦朦胧胧中,一段尘封的模糊逐渐苏醒,清晰的出现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