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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海棠

“客官,你要的茶来了。”

路旁的茶铺里,小二恭恭敬敬地端上来一个茶壶,给面前的客人倒了一杯茶。

面前的客人,一袭蓝衣,头戴一顶白色的帷帽,从进来就没有摘下来,也不知喝茶的时候会不会摘下来。

“小二,来壶茶。”又一位客人快步过来,行走带风,轻轻扬起这位客人的帷帽,隐隐能看到帷帽后面的银色面具。

“来嘞。”

另一边也有一位蓝衣女子,只见她右手轻捻袖口,轻声说了一句,“山匪?打劫?”

往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多了分厉色,此刻她最厌恶的人便是山匪了。

可惜有帷帽的遮挡,那群山匪看不到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

“我平日里都走官道,也是难得走回小路。”

这厢遇上了,也不知是谁的不幸。

阿斗和宋舟在马上行了一整天了,风尘仆仆的,阿斗还好,只是宋舟那一身白衣已是灰扑扑的了。

“就是这里了?”

阿斗下马回道:“不清楚啊,严叔只是说路旁茶肆,也没说是哪个。”

宋舟皱了皱眉头,也跟着下了马。

且不说一共有几条路可行,只一条路便有上百家茶肆,更何况他们连要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也别想太多,此番不是我们寻他而是他寻我们。”阿斗拍了拍宋舟的肩膀,转头冲着茶铺喊道:“小二,来壶茶。”

“小二?”

没得到回应的阿斗抬脚往茶铺里走去,踏出第一步时只是疑惑,踏出第二步时已经生了戒心。

茶铺之内,众人皆是七倒八歪,只余一蓝衣女子静静地坐着。

宋舟只觉得熟悉,疑惑地问道:“阿姐?”

“她不是小姐。”阿斗抬臂拦住了抬步上前的宋舟,将他护在身后,“快走。”

“走?”女子转过身来,银色的面具遮住她的面容,“怎么见了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不止身形像,连声音也像。

蓝衣,银面。“她是蓝夭?”

阿斗摇了摇头,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早在阿斗说“快走”二字之时,宋舟的手就已经放在剑柄之上。

两人警惕的望着对面的蓝衣女子,而蓝衣女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舟手中的剑上,“海棠?”

凌云山。

“若木在幼时曾收过一弟子,那弟子初学剑时,若木请了最好的匠人为他打了一柄剑,那弟子为剑取名为——海棠。”

“徒弟?从未听若木提起过。”

“那弟子在若木入江湖之前就不在了。” 只有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毫无顾忌的向旁人提及已故之人吧。

江回默然,想来那便是若木不远千里也要去见的人了……

“那位弟子,是因何而故的?”

“我也不清楚,似乎是死于山匪……”

雪暮还有很多没有说,譬如那弟子姓甚名谁,还有那句“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

三七堂。

三七堂堂主林七郎,立在桌案前,一身玄色长袍轻舞,墨色长发随风轻扬,手边放着一个狼面具。

夜狼君,“狼”字是带些匪气和狠厉的,可多了个“君”字便添了分正气,至于那个“夜”字似乎是因为他常以玄衣模样示人。

“夜狼君”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是粗犷豪气的壮汉,然林七郎并不,他身形并不粗壮,面目俊郎,若是换一身书生装扮,说是书生也没有人不会相信。

此时的夜狼君静静地看着窗外那片曾灿若云霞的地方,那里是他亲手种下的几株海棠。海棠花已谢,只余叶子在风中飘零,等待坠落。

坐看梨花雨落,静候海棠花开。

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垂眸游思间,一魁梧男子走了进来,“堂主。”

“何事?”

魁梧男子凑到林七郎身前压低声音道:“平遥那边来了消息,说是……”

林七郎闻言眸色亮了亮,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似有一汪春水消融了那片冰冷。

魁梧男子:堂主刚刚是笑了,不是我看花眼了,对吧?

“知道了。”林七郎摆摆手示意魁梧男子退下,抬手抚上了手边的狼面具。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

踌躇再三,才做出了决定——不去。

那人太凶,若是扰了那人的清净,就算是他也会被那人被削掉一层皮。

林七郎最后还是出了三七堂的大门。

“堂主,你这是要去哪啊?”

“南康城。”

言毕,纵马扬鞭带起一片尘埃。

他曾纵马扬鞭,他曾快马踏过那南康城。

在那之前,他也曾在另一座城当街纵马过。

“小狼!”“哥你快点,他这样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小狼他……”

“你别说话,坐好。这不是已经在追了吗?放心,他那匹马跑不过我们的均垚驹。”

“现在不是炫耀马的时候,小狼他……”

“行了,小祖宗。”“都给老子闪开!”“驾!”

“小狼,握紧缰绳,千万不要松手!”

“小狼……”

……

那时候他刚学会骑马,从郊外跑马回来,普一入城被人惊了马,慌乱之中只顾握紧缰绳以防自己被马甩下来。

一时之间行人避退,街上商贩连摊子都不要了,撂下摊子就拔足狂奔,生怕被这失控的马儿波及。

身后有一匹栗色的马追在后面,马上有一个青衣公子,公子身前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小姑娘的声音一出口就破碎在风中,断断续续地飞进了他的耳朵里。一声声“小狼”,满是焦急慌乱。

……

“哥,你快去救小狼。”

“你握紧了啊,不要松手。记住千万不要松手。”“均垚驹,你可要护好我小妹啊,不然把你给炖了喂花花。”“握紧了啊!”

“你快去!”

……

幸亏均垚驹是匹好马,极通人性;幸亏那青衣公子轻功卓着,飞身而至;幸亏那日街上行人不多……

往事种种已是落在身后,可每次回想却是无比清晰,甚至他当年坐过的马车上有几串流苏都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当年啊,他还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在那个一树梨花开的院子里,识字背书、打拳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