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说书人
“起床了。”风清玄推了推床上睡得沉如猪的人。
“唔……起开……”鱼羡反手推开碰自己的那只手。
“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鱼羡这样的人……唉，都是当初了，风清玄一把掀开被褥，“起床。”
鱼羡闭着眼睛坐了起来，摸到床尾的被褥，然后一拉一裹，继续睡觉。风清玄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某人，嘴角抽了抽。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风四，去找个铜锣来。”他才没工夫跟鱼羡在这耗，他还要陪小若木用早膳呢。
风清玄敲了敲若木的房门，没人应，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树上的暗卫出声提醒道：“风庄主，若木姑娘一大早就跟城主和江公子出去了。”
风清玄：“……”
昨天刚被赶走，今天就过来抢人，江回你能耐！刚转身就看到风四将他要的铜锣找来了。
“铛、铛、铛……”是头猪也得给吵醒了。
鱼羡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坐在桌前悠哉喝茶的风清玄，抓起身侧的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风清玄侧头避开，拎着铜锣的风四看不下去了，多大个人了还赖床。“鱼羡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日你喝醉了，好些事情都没向若木姑娘交代清楚，今日还睡懒觉。”
“我需要向丫头交代什么？”他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别吵我睡觉。”言毕又躺下了。
“起来，那你还真当自己是来洛城玩儿的啊，该你做的事若木替你做了，现在还要若木替你出面不成？”
若木被拘在微雨园不能出去，闲来无事将天下阁的尾巴给处理了，那架势一看就知是做惯了这种——越俎代庖之事。
鱼羡不情不愿的起了床，早在若木插手洛城一事后，天下阁就收了手，仅剩的尾巴也是为她而留。若木想做的事，主子向来都依她，也不怕她恃宠而骄。
鱼羡用完早膳后就看到风清玄在摆弄棋盘。
“你放弃吧。”不是鱼羡打击他，风清玄这双手执剑还行，执棋就算了。
风情玄黑着脸提醒道：“你不去做事？”
洛城的事本就不着急，否则他也不敢如此怠慢。可如今也容不得他怠慢了，鱼羡理了理衣袖转身消失在微雨园。
风清玄依旧专注于眼前的棋局，风将他的墨发微扬，隐约可见他微勾的唇角。
洛城，韵怡阁。
头发花白的说书人可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手中一把折扇摇了又摇，咂咂嘴巴清嗓子又握住折扇踱圈，待饭馆里茶客许多目光皆投过来时，才吐一口气悠悠然开讲：“话说……”
二楼的一雅间的窗户打开，两人并排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说书人。
“真丑……”
“……”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枪圣叶希孟还是少年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一位姑娘，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若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云琰云前辈……”
“那是何人？”若木声音不大，却架不住身旁有个耳力好的江回。
枪圣叶希孟江回知道，但云琰这个名字却是从未听说过。
若木笑了笑，道：“云瑶宫前任宫主之女、南华阁阁主的小师妹，诸葛鹤尘没跟你提过吗？云琰前辈算是他的半个师父。”
“没有。”江回摇了摇头，诸葛鹤尘走南闯北的瞎晃悠，经常找不到人。“不过，云琰前辈那样的身份为何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云瑶宫宫主林心榆、南华阁阁主臧元白，哪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云琰前辈既然与他们有如此渊源，怎么会这般……寂寂无名。
若木不答，“且听听他是怎么说吧。”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姑娘的心仪之人并非枪圣，枪圣痴情，一直伴在姑娘身侧，只为等她回头看一眼。那姑娘也是个痴儿，默默跟在心上人身后……”
“……某日，姑娘跑到心上人跟前，只叫了心上人的名字便再无言语。姑娘的心上人也认出了姑娘，可不巧，姑娘的心上人有事要忙，姑娘又一直不说话。只得说了句改日再聊就离开了，可后来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
江回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身侧的姑娘身上，可听到说书人所讲的那句“姑娘的心仪之人并非枪圣，枪圣痴情，一直伴在姑娘身侧”，眼神不由得暗淡下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枪圣向姑娘吐露心意……”
“……姑娘只当枪圣是朋友，并未接受枪圣的情意……”
“后来呀……”
“……姑娘的心上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那姑娘在江湖上兜兜转转，走心上人走过的路、看心上人看过的风景、在心上人停留处停留，直到心上人殉情而亡都未出现在他面前一次，只是此后的每年都会前往祭拜……”
“……枪圣走南闯北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后，念念不忘还是那位姑娘……”
因为是心中欢喜，所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去寻。想来叶希孟前辈定是会去寻云琰前辈的。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江回把说书人的话反复咀嚼。十三岁，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意已不是师兄妹之情。可她一直都懵懵懂懂，分不清……
若木听到了江回的呢喃，心中暗自猜测这故事有几分真。她只知道说书人口中的姑娘是云琰，对云琰的故事只了解一二。
江回也暗自感慨，这故事说到他心里去了。
“嘎吱。”雅间的房门被推开，屋内的两人都望了过去。
看到那人脸的时候，若木的眉毛瞬间拧作一团，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嫌弃，“你丑到我了。”
“……”
那人按住额角暴跳的青筋，不能生气，不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