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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领工钱

今天是十月二十四,青晖桥刺绣坊。院子的梧桐树飘下泛黄的落叶。

身上系着藕粉色襻膊的我束发,头戴山口冠,画了淡妆,身穿白色上襦,红色及腰窄袖棉袄,黑色销金裙子,腰上佩着“鸳鸯带”,我在靠窗的位置刺绣佛像的小腿,之前佛像的双脚已经被我绣好了。再过六天,敏敏他们就要来我家拜访了,我的月事这几天也快来了,等今天忙完了刺绣活,我就可以向聂婆婆请假了。刺绣的这些日子,有时我会碰到景书墨和娄二娘,今天她们来了刺绣坊,沙满香和唐典也在刺绣坊。聂婆婆在隔壁房间,和其他婆婆玩纸牌游戏——“叶子戏”。

景书墨刺绣佛像手上拿着的荷叶,娄二娘刺绣佛像的上衣。身上系着褐色襻膊的景书墨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木簪,画了淡妆,身穿白色圆领及膝袄,杏色裙子。身上系着灰色襻膊的娄二娘束发,头戴褐色山谷巾,画了淡妆,身穿白色圆领窄袖短袄,湖蓝色裙子。

身上系着青色襻膊的沙满香梳着“单螺髻”,头戴发簪,画着“佛妆”,身穿红色抹胸,黑色镶毛边短褙子,白色绣绿树叶裙子。

身上系着黑色襻膊的唐典梳着“同心髻”,头戴发簪,画了淡妆,身穿蓝色交领窄袖袄,褐色裤子,毛球鞋。沙满香拿起一个竹筒,走到我身旁对我说:“清容,你能不能帮我把佛像手上的佛珠绣完?我这竹筒里的小鱼干,都送给你吃。”说完,她打开竹筒盖子,里面装着看起来很酥脆,闻起来很美味的小鱼干。

唐典在我对面,冲我摆手,示意我拒绝沙娘子。 娄二娘的座位,跟唐典离得很近,景书墨的座位,离我很近,她们专注地刺绣。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说:“沙娘子,不好意思,我手上的刺绣还没绣完。”沙满香把竹筒盖上盖子,放在我座位旁边继续说:“那你先把你负责的部分绣完,绣完之后,再帮我绣,也可以的。”

我把竹筒还给沙满香说:“沙娘子,你自己负责的刺绣部分,请自己绣完吧。”唐典在我对面,向我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面色不悦的沙满香愤怒地拿走竹筒,她在座位上挑针看线。我感觉我的月事好像来了,我起身,走到聂婆婆的房间,我对聂婆婆说:“聂婆婆,我要去趟茅厕,我感觉的月事好像来了。”

束发,头戴白色牡丹冠,画了“三白妆”,身穿褐色交领长袄,黑色裙子的聂婆婆放下手中的纸牌说:“去吧。”我走向茅厕,不一会儿,我从茅厕回来,我的月事并没有来。

我回到绣房,景书墨在沙满香的座位,帮她刺绣,沙满香见我来了,急忙从竹筒里拿出小鱼干,当着我的面,吃了起来。吃完小鱼干,沙满香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沈清容,我姐夫是岑推官,你和唐典过去拒绝帮我刺绣,我定会告诉我姐夫,让你们去监牢吃吃牢饭。”

我拿起针线说:“那你就去告诉你姐夫吧,我行得端,做得正,没什么好怕的。”

沙满香一愣,唐典气愤地说:“我宁愿坐牢,都不会再继续帮你刺绣。”

娄二娘接话说:“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沙娘子,我听说你姐夫经常向别人卖官,谁要坐牢还不一定呢。”

沙满香气愤地说:“娄秀,你也给我等着!”

娄二娘漫不经心地说:“等着什么?等着看你姐夫坐牢?”我们其他人忍俊不禁。沙满香冲我们“哼”了一声。不一会儿,手臂上挎着竹篮的聂婆婆走进绣房,竹篮里装着白银和铜钱。聂婆婆说:“唐典,未时到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了。今天发工钱,我把你的工钱结算一下,一共是二两银子九百文钱。”聂婆婆说完,从竹篮里拿出二两白银和一串铜钱,递给唐典。唐典接过钱,笑着说:“多谢聂婆婆。”

聂婆婆说道:“不客气,那些铜钱你可以数数,工钱咱们最好当面点清。”唐典把铜钱放到椅子上,她弯着腰数铜钱。聂婆婆从竹篮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和印泥说道:“唐典,如果工钱核对无误,你在你名字旁边印上拇指印。”

沙满香说:“聂婆婆,唐典的工钱不对吧?我跟她同一天来的,按理说,她应该拿二两白银和三百文钱。”

聂婆婆说:“唐娘子说,佛像的左手是她帮你绣完的,那么这部分刺绣的工钱,理应是她得。”沙满香愤愤不平地说:“那是我的工钱,凭什么要分给她?”沙满香伸出右手手心,接着说:“唐典,你把我的五百文还我!”

唐典说:“那是我的工钱,我为什么要还你?我一文钱都不欠你的!”

聂婆婆说道:“沙娘子,你别以为你找人帮忙刺绣,我就看不出来了。我看过佛像背后的打结图案,唐娘子习惯绣上一个蜘蛛网,你习惯绣上‘十’字进行打结,佛像的左手背后,绣着一个蜘蛛网。”

沙满香急忙说:“书墨,你起来,剩下的我自己绣。”景书墨回道她自己的座位上。

聂婆婆说:“沙满香,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来刺绣,我亲自监督你的刺绣进度,你要是再找别人刺绣,咱们就取消契约,会刺绣的小娘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我不缺你这一个不敬业的。”

沙满香胡诌:“说到不敬业,方才沈清容去过茅厕,她在茅厕呆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我辩解说:“我没在那儿待那么久!”

唐典说:“你说谎真是张口就来!清容去茅厕没多久就回来了。”

娄二娘漫不经心地挑着针线说:“沙娘子,你是胡人吧,满口都是胡话!”

沙满香说道:“我是汴京人。”

娄二娘说:“我看你像是开河人,说话信口开河!”沙满香气得说不出话。

聂婆婆看着我的刺绣说:“沈娘子的刺绣还剩一半了,按这个进度,她是不可能在茅厕待那么久的。”

聂婆婆问道:“景娘子,你帮沙娘子刺绣了多少天了?”

景书墨回道:“我帮她刺绣八天了。”

沙娘子接着说道:“书墨是自愿帮我刺绣的,那些工钱归我!”

聂婆婆继续问:“景娘子,你为什么不拒绝她?”

景书墨低着头说:“我不敢拒绝她。”

聂婆婆说道:“帮忙,要有分寸。帮人,要看这个人是否真诚,这个人是偶尔让你帮一次忙,还是频繁找你帮忙。若一个人干活的时候频繁找你帮忙,这个人不是要坑你,就是要骗你。”景书墨点点头。

唐典印上拇指印,然后把册子还给聂婆婆说:“聂婆婆,铜钱我数过了,分文不少,我先告辞了。”唐典向我们作揖道别。

娄二娘说:“沈娘子,我前些日子,在朱家瓦子看宋三戏法的时候,碰到过你。”

说道道:“娄娘子,我记得当时宋三为你变了一身新衣裳,那套新衣很好看。”

娄二娘笑着说:“我走出勾栏大门,衣裳就变回了原来的颜色。除了‘冰糖葫芦’是真的,其他的,应该都是障眼法罢了。”

申时的时候,聂婆婆再次拿着竹篮对我们说:“申时了,大家拿完工钱,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聂婆婆拿了二两白银给沙满香,沙满香不满地说:“聂婆婆,你少给我三百文钱!”

聂婆婆说道:“之前景书墨帮你刺绣六天,清容帮你刺绣一个佛像的小拇指,我一并帮她们扣除了。”

聂婆婆把小册子和印泥递给沙满香,沙满香气冲冲地说:“我的刺绣图案,是最复杂的,凭什么不给我加钱?”沙满香没有接物品。

聂婆婆抓着沙满香的手,蘸上印泥,在小册子上按下手印说道:“你别觉得你吃亏,大家的刺绣图案,都是一样的复杂。”沙满香把所有工钱装进空竹筒,她拿着竹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聂婆婆说:“景娘子,你和娄娘子是半个月前来的,你的工钱比娄二娘多二百八十文。”说完,聂婆婆拿了一两白银给景书墨和娄二娘,接着,她又拿起两百文钱给景书墨。她们接过钱,说道:“谢谢聂婆婆。”“不客气。”聂婆婆笑着说道。聂婆婆拿起一两白银和七百八十文钱给我说:“沈娘子,这是你的工钱。”

“谢谢聂婆婆。”我接过钱说道,我把钱放进衣袖的荷包里。

“别客气。”聂婆婆笑着说。聂婆婆把小册子和印泥递给我们说:“领完工钱后,大家记得在名字旁边按上拇指印。”娄二娘和景书墨依次蘸上印泥,在小册子上印上手指印。

“聂婆婆,我从明天起,要连续请六天假,因为我的月事一般是这两天来,如果明天我的月事没有来,我会继续来绣坊刺绣的。”印完拇指印,我说道。聂婆婆点点头,不一会儿,她从书房里拿出一根铅椠和一本小册子,登记我的请假信息。我们和聂婆婆互相行“万福礼”道别。

“沈娘子,你家住哪里?要是同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娄二娘说道。

“我家住在旧曹门街。”我回道。

“我和景娘子都住在小横桥那条街。我们方向是相反的。”娄二娘说道。

“沈娘子,你家是不是卖茶叶的?我记得有次我和娄娘子在那里买茶叶,碰到过你。”景书墨说道。

“是的。”我回道。

“我家是卖书的,‘景大郎书坊’是我爹开的铺子。”景书墨说道。

“你家书坊的书籍价格公道,我喜欢在那里买书。”我说道。

“谢谢。你家卖的茶叶,新鲜好喝,我爹喜欢买来喝。”景书墨说道。

“谢谢。”我说道。

“沈娘子,我家是卖玩具的,卫洲门‘娄大郎玩具铺’就是我哥开的铺子。”娄二娘说道。

“七夕节的时候我去那里买过玩具,那些玩具看着都很有趣。”我说道。

“‘种生’和‘水上浮’都是我们一家人自己做来卖的。”娄二娘说。

“景娘子,我想问下,你们辩论社的叶娘子,跟你有联系吗?”我问道。

“没有联系,端午节的前一天,我们辩论社就解散了。”景书墨回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告辞。”娄二娘接着说道。我们互相行“万福礼”道别。

走过朱家桥,一只小鸟从我面前飞过,一位长相随和,身穿褐色圆领袄,姜黄色裙子的小娘子向我作揖,提醒我说:“小娘子,你头上有鸟屎。”我回了“万福礼”后,说:“多谢小娘子提醒。”我们互相作揖道别。我在附近的铺子上买了一顶黑色面纱的帷帽,遮盖头发,我本来想买其他颜色的帷帽的,但是这家店铺只剩最后这一顶了。我付账的时候,街上一些留着短发,身穿书院衣裳的小孩子,在玩手影游戏。

我戴好帷帽,心血来潮的我边走边玩手影游戏。我比了一个老鹰的手影姿势,附近的树下,一位束发,戴银冠,身穿白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束着腰带,腰上挂着竹筒,竹筒里装着沾满五彩颜料的画院学子比划着飞鹰的手影姿势,向我走来说:“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这句话,他是用扬州话说的,看来他是西夏谍者。我心里有些害怕,如果他找我打听情报,我肯定会露馅,我保持镇定,努力记住他的样子,压低嗓音说道:“勇鹰显处抓兔子,老虎情面狐饮酥。”

男子接着用扬州话说:“明年正月,攻打庆州。”说完,男子向我行“合掌礼”。我现在应该向他作揖还是用同样的手势向他道别呢?我在心里想,既然他是西夏谍者,他和族人的道别礼仪,应该与我们是不同的,我模仿着他的手势,回了“合掌礼”。男子离开了。

攻打庆州?大宋和西夏要打仗了?敌军会有多少人呢?我在心里想。我快到家的时候,我碰到言律,我撩开面纱,我们互相作揖。门口停着一匹黑马。言律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白色织锦圆领长袍。

我对言律说:“言律,我现在要去林通判家。”

言律说:“清容,这是官府为我配备的马,我跟你一起过去。”我点点头。

我进门和娘互相作揖说:“娘,我有点急事,要去林通判家里一趟,晚上我和言律不在家吃饭。”厅堂的桌子上,摆放着渣斗,茶水,紫砂壶,柿子,香炉,香炉里飘来沉香的味道。

娘束发,头戴银制山口冠,身穿褐色抹胸,蓝色镶毛边窄袖褙子,墨绿色裙子,脖子和耳边戴白色葫芦玉坠。娘点点头,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走出大门,言律问:“清容,你会骑马吗?”我摇摇头。言律跨上马背,拉动缰绳,黑马弯曲四肢。言律对我说:“清容,快上马,别害怕!你可以从背后抱着我!既然你现在要找林通判,一定是很要紧的事情。”我跨上马背,紧紧地抱着言律的腰,言律策马而行,马背颠簸。

言律先下马,然后他抱着我下马。相国寺附近的“林宅”,黑色底板配蓝子的牌匾十分朴素,门上挂着桃符,门前不远处,立着一个三尺高的圆柱形黑漆铁桶,铁桶口很窄,仅能放下一个拳头,铁桶上刻红字:林宅邮筒箱。门前种植一棵柳树,柳树叶和街上的银杏树一样,变成金黄色了。言律帮我扣门,花影为我们开门后,我们走进厅堂,向林通判,花影互相作揖。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茶水,香炉,板栗,茶瓶,花影为我们倒上热茶。院子里有一些盆景,一个带着围栏的窄口石井,一个水缸。

林通判头戴黑色直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着腰带。花影束发,头戴银制山口冠,画了淡妆,身穿白色抹胸,绿色镶毛边短褙子,黑色裙子,腰上配短剑。

我对他们说:“林通判,花影,下午我戴着这样的黑纱帷帽,在路上玩手影游戏,我做出老鹰的手势,立刻有西夏谍者用扬州话向我对暗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们可否去书房,进一步说话?”

言律说:“林通判,花影,你们可否露出一下胳膊?”林通判挽起衣袖,露出自己的胳膊,言律也挽起衣袖,露出自己的胳膊,不一会儿,他们把衣袖放下。

“花影,你和沈娘子去书房互相检查一下对方的胳膊。”林通判说道。花影和我先进了书房,我们互相露出光洁的胳膊,然后放下衣袖。

林通判和言律随即走进书房,我在书房拿起纸笔,写下我收到的情报:明年正月,攻打庆州。

花影问道:“清容,那人的长相,你可看清了?”

我回道:“看清了,那人是一名画院学子。”

林通判说:“最近我们派出一些穿着小贩衣裳的官员在街头对暗号,没有人理睬,看来是他们行礼的礼仪和穿着不对。”

我行“合掌礼”说:“这是他们的道别手势,和斋院的僧人是一样的。”

林通判说:“皇城司的官员说,西夏人信佛,所以他们喜欢用这个手势行礼。”

花影问道:“清容,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戴着黑纱帷帽?”

我摘下帷帽说道:“我走在路上,有个小娘子提醒我说,我头上沾了鸟屎,我去附近的帽子铺买帽子,只剩下这一顶了。”言律走过来,从衣袖里拿出罗帕,把我头上的鸟屎擦干净,不一会儿,他把罗帕叠好,放进衣袖。

林通判说道:“十月初二那天,有街道司的官员举报隔壁邻居,他说十月初一那天,邻居人在家中,却不为祖先祭祀,我推测那个地方,也许是那西夏谍者的住所。”

“爹,如果敌方要攻我大宋,我要报名当兵!”花影说。

“胡闹!你的剑法都是看着书坊上的剑谱自学的,要是你真上了战场,你不一定是敌方的对手。你娘过去女扮男装随狄青将军打过一次仗,她被敌人射穿了大腿,至今坐在轮椅上,她叮嘱我要看护好你。”林通判接着说。

花影沉默不语,林通判说道:“此事紧急,花影,我现在要去一趟枢密使府,你帮我招呼好他们。”

花影问道:“爹,枢密使手臂上没有刺青吧?”

林通判说:“没有。”

言律说:“林通判,门外那匹黑马你可以拿去骑。”

林通判点点头,我对花影说:“花影,我现在要去一趟递铺,我们先告辞了。”

我们和花影互相作揖道别。言律在附近的街上,租下一匹白马,言律坐在前面拉紧缰绳,我依旧是坐在后面,搂着言律的腰,马不停蹄,我们前往“孟宅”。递铺靠近言律住的那条街,我准备在言律家的书房写下今天我听到的内容,寄给晴柔。书坊的墙壁上,挂着我的画像。

我拿起一张竹纸,准备在上面书写,言律从书柜里拿出一张白纸说:“清容,你可以用白麻纸写字,字迹干得比较快。”言律帮我把纸张换成白麻纸。

“清容,晴柔是谁?”我写好字,言律问道。

“她是当朝公主。我第一次和你在瓦舍偶遇的时候,不小心走错勾栏,参加了一次她的生辰聚会,后来我们游玉津园的时候,我们又碰巧遇到过,当时你和贺郎去买吃食了,我和晴柔就这样有了联系。”我说道。

我写完字,在信封上写上“青木收”三个字。

言律问道:“清容,青木是公主的随从?”

“青木是公主的笔名。有次公主和我,召南在罗婆婆家里编头发,我们离开后,她告诉我们,以后我们要是给她写信,收信人就写青木,这样比较安全。”

我接着问道:“言律,递铺每天什么时辰关门呢?这封信今天能寄出去吗?”

言律回道:“递铺每天戌时关门,这封信今天可以寄出。”

我们到达递铺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一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五官端正,身穿青色官服,束着腰带的官员,正准备关门,我和言律向他作揖,他作揖还礼。

“小官人,我要寄信!”我双手递上信封说。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今天我要参加朋友的孩子的百日宴,我要去吃晚饭,你们明天再来吧。”小官人说道。

言律从衣袖里摸出一两白银,递给小官人,他搂着我的腰说道:“小官人,实不相瞒,我和这位娘子即将成婚,我们写下这封信,是希望信中的朋友,早点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还望小官人通融通融。”

小官人接过我的信和言律的白银说:“恭喜恭喜。”

言律说:“同喜同喜。”

我说:“谢谢。”

小官人说:“别客气。”

递铺里有很多箩筐,箩筐里装着空竹筒。桌上放着两个碗,一把小刀,一个碗里装着桐油和石灰调制成的“密封膏”,另外一个碗里,装着棉布。

小官人把白银放进衣袖,然后把信放进竹筒,他用小刀在竹筒上刻字:寄皇宫青木阁,青木收,小官人随即用棉布蘸上“密封膏”,密封竹筒。小官人说道:“小娘子,你这朋友身份不一般啊!我听说只有官家的子女或者嫔妃,住所用‘阁’称呼。”

我说道:“我朋友很少出皇宫,一出皇宫,就要请假报备,流程繁琐,所以我们方才这么着急。”

小官人点点头,不一会儿,我听到马蹄声和清脆的铃铛声,一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身穿青色官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一个铜铃,胸前背着一个小竹篓,驾着马车的男子问道:“黄大郎,今天有邮筒要寄出吗?”男子坐在马背上,和我们互相作揖。这辆青色车厢的马车,上面印着金色大字:递铺专用。

“就这一个。寄到皇宫。”黄大郎说道。

男子把邮筒装进竹篓,黄大郎关好门,我们互相作揖道别,男子和黄大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和言律同乘白马,回到“孟宅”,言律把马拴在院子里。没多久,头戴绿色幅巾,穿着褐色短袄,灰色裤子,布鞋的小厮走进“孟宅”,小厮和我们互相作揖,言律接过食盒,小厮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我问道:“言律,你什么时候点了外送食物?”

言律回道:“我去租白马,顺带点了外送食物。”

我们把食物摆放在厅堂的桌上,饭菜都还是热的。趁着言律摆放饭菜的时候,我偷偷亲了他一口,他顺势回亲我。吃饭之前,我问道:“言律,为什么你不让那两位递铺的官员露出胳膊?”

言律回道:“前些天,我和公孙兄去浴堂洗澡,我们恰好碰到那两位官员,他们身上都没有任何刺青。”

落霞铺满天空,厅堂内,言律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地说:“清容,还有六天才能见到你。你能不能多亲我一下?”

我亲了言律一下,问道:“言律,你要去外地忙公事吗?”

言律说:“不是,你的月事每月二十五来,每次来五天,这期间,你不能出门见我。”

我狐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月事每月什么日子来的呢?”

言律说:“今年三月,你来了月事,我当时抱你上马车,我记得那天的日子,后来我听你娘说,你每月的月事日子比较准时,每月都会来五天。”

我踮起脚,想用亲吻感谢言律的关心,结果我只能亲到他的下巴,他笑着弯腰回亲我。言律骑马把我送到家门口,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戌时,皇宫“青木阁”,牌匾是用青色琉璃和黄金做的,围墙涂成朱色,屋顶铺上一层青色琉璃瓦,皇宫内的屋顶,大部分都是这种颜色的琉璃瓦。青木阁门上钉着五行五列的门钉,一行五颗,门外的扣门环,皆为银制。华丽的大门前挂着宽大的桃符,门前设有宽大的台阶,台阶上雕刻着精美的葫芦和如意图案。

两位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男子在大门口守卫,他们头戴黑色双卷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着腰带,身后背着长棍,脸上刺字:勇猛第一指挥。

青木阁内种植着花草树木,院子里设有木制压水井。青木阁内有个书阁,一共三层,每层都摆放着不同朝代的书籍,阁殿内的房间前面,设有宽大的台阶。

晴柔束发,头戴红色牡丹冠,画了淡妆,脸颊贴粉色珍珠,耳边戴白色珍珠耳环,身穿蓝色抹胸,红色镶毛边织锦短褙子,淡黄色裙子,她在一楼的书房看信,书房的书柜上,整齐摆放着很多书籍。书房的桌上,放着一袋草药包,一个铜制“汤婆子”,一个用水晶做成的沙漏和一个宽口水晶罐子,水晶罐子里装着两颗发亮的夜明珠,书房内摆设琴桌,桌上放着一把古筝。晴柔皱眉看完了信。

青木阁内设有马棚,马棚内停放一辆朱红色车厢的马车,白马在马棚内吃草。马棚附近的走廊下,放着一辆用沉香木做的花轿,花轿的轿帘,是用淡黄色云锦织造而成的。

书房外,一位戴着灰色山口冠,提着琉璃花灯,打着呵欠,穿着粉色圆领袍,圆领袍上绣着白色祥云的小娘子站在窗外说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

“红豆,苍松,我要去一趟爹爹的寝殿。”晴柔登下东阶,走出书房说道。

“公主,官家今天住在皇后娘娘的居所。”提着花灯的娘子站在西阶说道。

“那我就去坤宁殿找他们。”晴柔说道。

站在卧房前的一位高个子,束发,头戴银簪,英气十足,身穿一身褐色武术服的小娘子面色为难地对公主说道:“公主,官家吩咐过,您在戌时后,不能出门。”

晴柔又踏上东阶,进了书房,她从书房里拿出一袋草药包说道:“苍松,爹爹腹泻的草药,落在我书房了,我给他送过去。”

苍松说道:“公主,此等小事,小的帮您送过去便是。”

晴柔撒娇说道:“苍松,我下午做了噩梦,今晚我不敢一个人睡,我打算在坤宁殿住一晚。”

苍松说道:“公主,小的带你过去,下不为例。”

晴柔笑着说:“谢谢。”

苍松说道:“不客气。”

苍松进了一间房间,不一会儿,头戴斗笠的她从房间内拿出一个幂篱给晴柔戴上,红豆把花灯递给晴柔说道:“公主,奴婢困得很,奴婢可以去休息吗?”

晴柔接过花灯说:“去吧。”红豆和晴柔互相作揖,进房间休息,她的房间,靠近马棚。

苍松走进马棚,她把马车牵到院子里,晴柔登上马车,她们离开了青木阁……

“坤宁殿”,柔和的月光洒在红色琉璃和金色黄金做成的牌匾上,殿前设有宽大的台阶,台阶上雕刻着龙凤。朱门上挂着桃符,大门上的门钉排列行数和青木阁门上的门钉是一样的,只不过坤宁殿的门钉是用黄金做的,朱色围墙内,所有屋顶都铺着红色琉璃瓦。晴柔放下花灯,她和苍松互相作揖道别,苍松驾马返程……

两位高大威猛的男子,头戴黑色双卷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着腰带,身后佩着弓弩,脸上刺字:守卫第一指挥。晴柔放下摘下幂篱,两位男子向她行“抱拳礼”,她作揖回礼,她提起花灯,两位男子为她打开大门,晴柔登上东阶。

“坤宁殿”内的房间前,设有宽大平整的台阶。殿内的书阁有三层,只有一层亮着灯,晴柔登上东阶,走进书房,向官家,皇后娘娘作揖。书房的地上,放着白色琉璃灯,书房的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吃完的汤药,一本《新唐书》,香炉,水晶罐,水晶罐里装着五颗夜明珠,香炉里飘来沉香的味道。书房的墙上,挂着官家和皇后娘娘的画像。

留着短胡子的官家头戴黑色展脚幞头,双目狭长,威仪不凡,身穿红色圆领宽袖长袍,束着黄金腰带。皇后娘娘束发,头戴黄色芙蓉冠,画了淡妆,眉如远山,眉长过目,端庄秀美,身穿红色抹胸,深青色龙凤花鸟纹镶毛边褙子,黄色裙子。

“晴柔,这么晚了,你找我们何事?”皇后娘娘说道。

“我来给爹爹送医治腹泻的草药,他下午把草药落在青木阁书房了。”晴柔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草药包。

“你娘找太医要了药方,重新为我熬制了汤药,我方才已经喝下了。”官家说道。

“爹爹,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晴柔从衣袖里摸出一张信封,她把信封的信纸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晴柔,今晚你就在娘这里住下吧,我和你爹爹想想对策。”皇后娘娘看着信纸上的内容说道。

“晴柔,你快去卧房歇息,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操心这些事情。”官家说道。

晴柔向官家和皇后娘娘作揖告别,她提着花灯,走向隔壁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