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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租庄宅(二)

钱八郎带我们走到“高宅”,“高宅”的牌匾简单朴素,宅子旁边有一口官井,比较新的大门前设有台阶,大门紧闭,宽敞的门上挂着桃符。

钱八郎在门外介绍说:“孟官人,沈娘子,这高官人我找人打听过,平时他和娘子很恩爱,他也不抠门。”

言律说:“我们还是要进宅子看看情况。”

钱八郎登上西阶,扣了扣门,有位个头不高,束发,头戴银灰色逍遥巾,身穿黑色长衫的圆脸男子打开半扇门,问:“你们找高官人有什么事?”

钱八郎回道:“我是庄宅牙人钱八郎,昨天和高官人说过,今天我带租客来看宅子。”男子打开大门,向我们作揖,我们作揖回礼,男子说:“我是高官人的随从,荀大郎。”

我和言律登上西阶,进了宅子,宅子里有棵柳树,柳树旁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流水,假山旁有一架“水激扇车”,一位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绿色官服,束着镶银的腰带,身材魁梧的官员,端正地站在扇车旁纳凉。假山附近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渣斗,糕点,杨梅和熟水。

官员旁边站着一位个头比我高一点,梳着好看的发髻,画着“红妆”,头戴山口冠,身穿黑色抹胸,白色镶花边褙子,绿色印花裙子的纤瘦小娘子,小娘子身上有“蔷薇水”的香味,小娘子拿了一块糕点给官员吃。

官员吃完糕点,我们向他们作揖,高官人回了“抱拳礼”,小娘子作揖回礼。钱八郎介绍说:“高官人,这两位是来看宅子的,这位是孟官人,那位是沈娘子。”

高官人介绍:“这位是我娘子,周娘子。”高官人吩咐随从,说:“苟大郎,你把茶水给客人端过来。”周娘子小声提醒说:“官人,那个字念荀。”

高官人说:“行吧,荀大郎,把茶水端来。”荀大郎给我们端来茶水,周娘子说:“荀大郎,你让其他随从抬五把椅子过来。”头戴黑色无脚幞头,身穿褐色短衫,黑色裤子,布鞋的五位高个子随从抬来椅子。五位男子向我,言律,钱八郎行“抱拳礼”,我们作揖回礼。

周娘子说:“现在是未时,天气比较热,还请大家吃点东西,喝点茶水再看看宅子。”

我们喝了茶水,起身看宅子,随从们在宅子内跑步。这所宅子比较大,宅子正中有一座凉亭,凉亭附近有走廊,走廊旁边种植着花草树木。因为有随从的关系,所以这宅子房间比较多,每间屋子前都有台阶。

我们首先参观了书房,书房内有一个木箱,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木制笔插,镇尺和笔洗。书房内有一把椅子,五个书架,书架大概有五尺高,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

言律问:“高官人,我们可以看下书架上的书吗?”

高官人回道:“可以。”言律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我也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我发现我看的这本《山海经》很新。对我来说,书籍崭新的人,要么特别爱惜书,要么不看书,我也不知道高官人是哪种人。

我问:“高官人,这本《山海经》平时是谁在看呢?”

高官人说:“我儿子看的。”看来高官人平时很少看书,我在心里想。

言律问:“高官人,你是文官还是武官呢?你这本《孙子兵法》里,标注挺多的。”

高官人想了一下,说:“文官。”看来我误会了高官人,我在心里想。

不一会儿,参观完书房,我们走到凉亭,言律问:“高官人,你们这宅子是买的还是租的呢?”

高官人说:“租来的,汴京城房价那么高,谁买得起宅子。”

言律问:“高官人出租宅子,是要去外地做官吗?”

高官人回道:“我这所宅子月底到期,我想增加一些随从,这宅子房间太少了。”

言律不满地说:“虽然官府免费为官员配备随从,但是高官人未免太过奢靡了。”

荀大郎双手叉腰,大声说:“我们高官人不是那种人。”

钱八郎惊讶地说:“高官人,我当庄宅牙人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位官员像您这样,有十多个房间呢。”

高官人笑着说:“这算不了什么,我朋友宅子里,有二十多个房间。”

言律问:“高官人,你这宅子,是按什么价位出租呢?”

高官人说:“每月五两银子,娘子说今年有个闰五月,年租金是六十五两银子,这里地段比较好。”

钱八郎说:“孟官人,这儿附近商铺多,比较热闹,值得起这个价。”

言律说:“我考虑考虑,这宅子房间太多了。”

有位留着短发,穿着白色镶青边圆领宽袖襕衫,手上提着书箧的小郎君进门,他放下书箧,和我们互相作揖,他焦急地问:“爹,书院的同窗说你的官位是买来的,是不是真的?”

高官人说:“当然不是真的。”

“今天夫子教我们念李白的诗,有一句是‘苟无济代心,独善益何意’,我纠正夫子说,那个子念‘荀’,我爹也是这样念的,同窗们都在笑话我,夫子说是你念错了,放学后,有同窗说你的官位是买来的。”小郎君委屈地说。

高官人笑着说:“我没有买官位,以前我们武学院的教授,老把这个字念错。”

周娘子问:“官人,你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官?”

高官人收起笑容,说:“娘子,你一直以为我是文官,我不瞒你了,我是武官。今年你爹生辰,我听到你爹和街坊邻居说,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武官,你要是想跟我和离的话,我也不怪你。”

小郎君拉着他们的手说:“爹,娘,你们都很疼爱我,我不要你们和离。”

周娘子说:“郎君,我不和离,但是你要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高官人说:“这里只有荀大郎是我的随从,其他人都是来自福田院想当兵的郎君,他们没有学过兵法知识,不知道如何使用兵器,身体不够健壮,所以我让他们来我宅子里住,我每天教他们跑步和一些兵器用法,他们既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学一些技能。”

周娘子笑道:“郎君,我早就知道你是武官了,有次我打扫书房,看到木箱里有五把弓弩。至于你听到我爹说的武官,是姓名,那人去年找我爹借了十两银子,一直没还钱呢。”

小郎君说:“爹,外祖父过生辰的时候我也在,外祖父说他最看不起武伯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

高官人不好意思地说:“儿子,我还以为你外祖父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周娘子笑着说:“我爹经常在邻居面前夸你。”高官人眉开眼笑。

言律再次向高官人作揖说:“鄙人之前误会高官人是奢靡之人,还望高官人见谅。”

高官人说:“不知者不怪。”

言律问:“高官人,你之前说你的朋友有二十多间宅子,宅子里也是住着想参军的人吗?”

高官人说:“是的。”

言律说:“我看这些郎君身高都超过了五尺五寸,他们是准备当厢军吗?”

高官人说:“正是,月底这些郎君将要参加官府的考核,考核通过的,他们脸上会刺字,下个月我要搬到新的宅子,招募新的想当兵的郎君。”

言律对高官人说:“高官人,不好意思,我打算找个房间少的宅子,我们先告辞了。”

高官人说:“孟官人反感官员奢靡之风,这跟我不谋而合,孟官人若是找到了宅子,能否托钱八郎转告我一声,我想跟孟官人交个朋友。”

言律爽快地回道:“没问题。”我们和他们互相作揖道别。

走在路上,钱八郎对我们说:“高官人的宅子之前很难租出去,我和其他租客都以为他是不思进取,喜欢享乐的官员。”

言律说:“他身材魁梧,那是经过长期训练才会有的身材。”

钱八郎继续说道:“孟官人,沈娘子,咱们要去的下一所住宅,宅主妻子得了诰命,我们需得称呼她一声‘蜀州郡君’。”

“好的。”我和言律齐声说道。

钱八郎接着说道:“别问我为何知道,我第一天当庄宅牙人的时候,带租客看宅子,叫错了官员妻子的称呼,遭受了租客不少讥笑,我因此得知,一至五品的官员妻母,都应该按封号称呼她们。”

我问道:“钱八郎,倘若是有封号的公主,也是应该按封号称呼她吗?”

钱八郎回道:“是的。”

平时朝廷下发的诏令,我并不是每天都会去开封府观看。以前在玉津园时,我称呼错了公主的封号,以后我若是再有机会见着公主,我得按照她的封号称呼她,我在心里想。

不一会儿,钱八郎带我们来到了“范宅”,“范宅”的牌匾干净简单。“范宅”大门是打开的,门上挂着桃符,门前设有台阶,大门两边种植着苍翠挺拔的竹子。

言律问:“钱八郎,这所宅子卧房多吗?”

钱八郎说:“不多,只有三间卧房。”

我指着竹子对言律说:“言律,你看,这里有你喜欢的竹子。”

钱八郎说:“门前种竹,子孙享福啊。”言律眉眼带笑,钱八郎接着说:“我之前看过房契,这所宅子是范公自己的,范公说过,大门打开的时候,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了。”

我们登上西阶,进了大门,有只可爱的小黄狗从宅子里跑过来,冲着我们使劲摇尾巴。小黄狗旁边站着一位个头比我高,精神抖擞,头戴黑色展脚幞头,两鬓斑白,身穿朱色官服,束着镶金革带,腰上挂着银鱼袋的老丈,我们向老丈作揖,老丈作揖回礼。

有位外表随和,个头跟我一样高,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银冠,画了淡妆,身穿青色销抹胸,红色印金短褙子,深紫色圈金裙子的老妇人在厅堂的桌上倒茶,桌上还放着茶瓶,香炉,糕点,渣斗,樱桃,花瓶。香烟袅袅,我们闻到了清幽的梅花香,青色花瓶里插满了紫色和红色的紫薇花,她倒茶后,我们和她互相作揖。

钱八郎介绍说:“范公,蜀州郡君,这两位是来看宅子的孟官人和沈娘子。”

老妇人招呼我们吃东西,小黄狗在我们座位附近嗅来嗅去,蜀州郡君笑着说:“孟官人,沈娘子,小黄很喜欢你们。”

我笑着说:“蜀州郡君,小黄很可爱。”言律说:“蜀州郡君,小黄招人喜爱。”

蜀州郡君乐呵呵地说:“我只是沾了范公的光,得此封号,你们叫我‘郑大娘’便是。之前其他租客来看房,小黄都不理睬他们,宅子也没租成,今天小黄特别高兴,看来你们和这宅子有缘份。”

我好奇地问:“郑大娘,小黄多大了?”郑大娘回道:“小黄今年两岁了。”

钱八郎喝了口茶问:“范公,这是什么茶呢?茶香清新,回味甘甜。”

范官人说:“这是蜀地雅州的蒙顶茶。”

我们起身参观宅子,小黄也跟在我们后面。宅子内有宽敞的走廊,宅子里种着花草树木。宅子正中间有一座凉亭,凉亭旁边有一个木制压水井。宅子的屋子前设有台阶。我们走进书房,书房窗明几净,书房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木制镇尺和笔架,白瓷笔搁和笔洗。书房内陈设一把椅子,两个大的书柜,两个小的书架,书柜大概有四尺高,书架大概有五尺高,摆放在书柜和书架上的书籍都是整整齐齐的。书房靠近桌子的墙上,挂着范官人和郑大娘的画像。

言律问:“范公,这书房里的书我们可以看看吗?”

范官人随和地说:“可以。”

言律随意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我也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我拿的这本书是《论语》,这本书里夹着纸张,纸张上有一些批注。

范官人问:“孟郎,关于读书,你最喜欢《孟子》的中的哪句话呢?”

言律合上书,说:“回范公,下官喜欢‘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这句话。”

范官人继续问:“孟郎,你对这句话是怎么理解的?”

言律说:“下官认为书籍是我们了解知识的工具,但是我们在读书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拘泥于书本。”

范官人点点头说:“孟郎的看法不错。”

范官人问:“沈娘子最喜欢《论语》里的哪句话呢?”

我合上书,回道:“回范公,晚辈喜欢‘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句话。”

范官人说:“不错。”

郑大娘笑着说:“只要有人来书房看书,你就像年轻时候在国子监做东监直讲那样,老是喜欢问学子问题。”

范官人笑着说:“习惯了。”

我们看了一会儿书,又参观了其他屋子。我们参观完厨房,小黄狗在我脚边转来转去,郑大娘笑着说:“沈娘子,小黄是冲你撒娇呢,你能不能摸下小黄的头?”“好。”我蹲下身子,我发现小黄狗毛发干净,眼睛圆溜溜,鼻子湿漉漉的。我轻轻地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它的尾巴摇得更快了,小黄狗伸出舌头,舔了下我的手,我害怕小黄咬我手,便缩回手。平时走在街上,偶尔会看到一些小狗趴在路边,抱着骨头啃,它们先是舔骨头,然后张嘴啃骨头。

郑大娘说:“沈娘子莫怕,小黄这是想亲近你。”我又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小黄狗跑到言律脚边转悠,言律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它摇着尾巴,舔了言律的手。小黄狗又在郑大娘脚边转悠,郑大娘从厨房端出一碗水,小黄狗伸出舌头喝水。

言律问:“范公,您出租宅子,是要去外地做官吗?”

范官人笑着说:“不是,我女儿快临产了,女婿上个月被调到密州做官,任期一年,女婿的爹在徐州做官,我们打算搬到西大街附近的宅子照顾她。”

言律问:“范公,请问这所宅子年租金多少呢?”

范官人说:“我听钱八郎说,今年是闰年,年租金是五十二两银子。”

郑大娘说:“你们要是喜欢这所宅子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优惠一点。”

言律说:“范公这所宅子我们很喜欢。”

钱八郎说:“孟官人,这所宅子挺不错的,这附近都是住宅,相对来说比较安静,您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早点签契约。”

言律说:“好。我要租下这宅子,我按原价给。”

钱八郎眉开眼笑,问:“孟官人,这房子您准备什么时候搬进去住呢?范官人他们会在三天内搬走。”

言律说:“我会在三天后搬进来。”

范官人说道:“孟郎,我和娘子明天内搬走。”

钱八郎说道:“孟官人,按照大宋律法,租客租房的契约日期,是从房东交房后的第六天开始计算。”

言律回道:“我知道了。”

范官人说:“孟郎,明天我们回会把书房的自画像和两个书柜里的书搬走,其他的书,我给你留着。”

言律说:“多谢范公。”

范官人说:“不必客气。”

钱八郎问:“孟官人,您今天是准备付全款还是付一定的押金呢?”

言律说:“付押金。”

钱八郎说:“孟官人,押金是四两银子,但是您要给我五两银子,因为有一两银子是我撮合租房的牙契钱,这笔钱是我自己所得。”

言律说:“行。”

郑大娘说:“孟郎,要不我们直接签契约吧?”

言律说:“郑大娘,下官之前答应过钱八郎,要通过他的担保与你们交易。”

郑大娘说道:“孟郎真是个守信用的人。”

钱八郎说道:“孟官人,租房期间,若范公的住宅有所损坏,您需要自费修缮。”

言律回道:“我知道了。”

钱八郎接着说:“孟官人,租房期间,未经范公同意,您不得擅自修建房屋。”

言律回道:“租房期间,我不会擅自改动范公的住宅。”

钱八郎继续说道:“孟官人,按照大宋律法,租房期间,您不得将房子转租。”

言律回道:“我是租来自住的,我不会将宅子转租的。”

我从未租过房子,原来租房子有这么多规矩,我在心里想。我说:“言律,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银两,你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言律从衣袖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说:“清容,你不必担心,我昨天找公孙兄借了一点银子。”

钱八郎从衣袖里掏出三张租宅契约,问:“范公,晚生可以借点毛笔和印泥吗?”

范官人说:“可以。”说完,范官人进书房拿笔墨纸砚和印泥。钱八郎把契约放在桌上,范官人和言律,钱八郎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

有位个子比较高,面容清秀,头戴黑色无脚幞头,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跑进书房,和我们互相作揖,男子开心地说:“恭喜范公,范娘子生了个五斤重的小娘子,产婆说母女平安。”

钱八郎介绍说:“这位是范公的随从,陆大郎,那位是租客孟官人,那位是沈娘子。”

范官人笑着说:“娘子,我今天当上外公了。”

郑大娘笑着说:“范郎,我如愿当上外婆了。看来这几天我得向邻居朋友借点百家布,给外孙女做衣裳。”

我和言律异口同声地说:“恭喜恭喜。”

钱八郎笑着说:“范公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第一喜,喜得外孙女,第二喜,宅子出租成功。”我们都开心地笑着。

钱八郎把契约念了一遍,说:“汴京租房契约,右谏议大夫,成都人范镇,将于治平元年五月十五把位于景龙门大街的范宅出租给都水使者,扬州人孟言律,租房有效期一年,押金四两白银,宅子年租金五十二两白银。庄宅牙人,汴京人钱胜,于治平元年五月初八与房主范镇,租客孟言律做担保,房契属实,钱胜已收取租客孟言律押金四两白银,牙契钱一两白银,交易属实,以此为证。”

钱八郎接着说:“契约一共三份,范公您留一份,孟官人留一份,我留一份,我的这份契约要拿到开宝寺附近的‘庄宅牙人铺子’保存。若你们在租房期间需要更改契约内容的话,可以来牙人铺子找我。”

“行。”范官人说。

“没问题。”言律说。

我说:“范公的大名,我以前在书坊的一本书里看到过,但是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书名了。”

言律说:“清容,你说的应该是《新唐书》。”

我说:“对,就是这个书名。”

我好奇地问:“范公,那本书您参与编写了多久呢?我在书坊看到那本书有很多册。”

范官人说:“那本《新唐书》是我和其他官员花了十七年参与编修的。”

陆大郎说:“范公以前为了编纂好那本书,他每天忙完公事回家,直接钻进书房,继续查阅史料。”

钱八郎作揖说:“范公真是了不起!”

我作揖说:“范公令人钦佩!”

言律作揖说:“范公真是鞠躬尽瘁,令人钦佩!”

范官人作揖回礼说:“这只是我的职责罢了。”

范官人问:“孟郎,你做官多久了?”

言律说:“晚生做官两年了。”

范官人说:“孟郎,你之前在书房看过《孟子》,我想把我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这是我的为官之道,‘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言律坚定地说:“孟某谨遵范公教诲。”

门外有僧人报时:“酉时。”

钱八郎说:“范公,时辰不早了,我要在戌时前把契约送到铺子上,我们先告辞了。”

我们和范官人,郑大娘,陆大郎互相作揖道别,离开了“范宅”。

走在路上,钱八郎对我们说:“孟官人,一年的租金,您需在三个月之内,直接付给范公,或者您拿着契约,付给‘庄宅牙人铺子’。”

言律说:“多谢提醒。”

钱八郎说:“别客气。”

我们走到开宝寺,钱八郎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我和言律并肩走着,路边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我好奇地问:“言律,你之前在陶公的书架上看的是什么书呢?你当时脸好红。”

言律狐疑地问:“清容,你拿的书是什么?你当时看得很专心。”

我说:“我拿的是一本《周公解梦》。”

言律红着脸说:“我拿的书是《道德经》,书里的内容却是‘共赴巫山’的艳图。”我的脸也红了。

言律说:“我估计陶公最高层的书架,全是那种书。”

我说:“幸好你没有租他的宅子。”

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它的余辉染黄了周围的云彩。微风吹拂,言律和我在其他街上的食店吃饭,吃饭前,他问:“清容,你可以借我五两黄金吗?我付房钱。”

我笑着说:“那些本来就是你的钱,你明天过来拿就是了。”

言律说:“我明天忙完公事,我会过来跟你打个欠条的。”

我们在食店吃完饭,言律把我送到我家门口,我说:“言律,你等我一下,我进屋换双舒适的鞋,今天我穿了双新鞋,有点挤脚。”言律在家门口对我说:“清容,你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你就不要送我回客栈了。”言律和我互相行礼道别,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