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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看蹴鞠(一)

西雁姐姐和召南离开后,我和娘立刻收拾碗筷,不一会儿,我和娘洗完碗,我们听到敲门声。我开了门,见到了言律和敏敏。言律束发,头戴银质镂空发冠,身穿灰色交领窄袖及膝衫,灰色裤子,乌皮靴,束着腰带,地上放着一篮子樱桃。敏敏束发,头戴鹅黄色逍遥巾,穿着嫩绿色上襦,淡紫色裙子,腰间佩着香袋。我们互相行礼。院子里飞来了几只白蝴蝶,敏敏进门后,准备在院子里捉蝴蝶。娘给他们泡茶,言律和我站在门口。

言律把樱桃双手递给我说:“清容,我来通知你一声,蹴鞠比赛今天下午申时开始,队友们准备在开宝寺往西方向的州北瓦子附近的空地蹴鞠。”

“好,我会提前过去看比赛的。”我说。

“清容,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早上过来通知你,但是早上我爹让我陪他下棋,就没有过来。”言律解释说。

“没事的。”我说。

“清容,你知道去那边的路吗?”言律问我,我摇摇头。

“那你现在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先带你过去。”言律对我说。

“没有安排。我可以叫上召南吗?”我问。

“可以。”言律说。我从厨房拿了一个篮子,装了一大半樱桃,这是带给召南的水果。

“上官娘子会去看蹴鞠吗?我想从家里带点茶叶给她,她上次说她爹很喜欢喝我家的茶叶。”我说道。

“她会去看比赛的,公孙兄告诉我的。”言律说。我从家里拿出一个外面套网兜的茶罐。

“娘,我随言律和敏敏出门看蹴鞠比赛了。”我们和娘互相作揖道别。

“清容,以后要是言律找你玩,你就不用再告知我了。”娘说完,开始洗衣服。

到了“卫宏家”,门楣上贴着褪色严重的“天行帖子”,门上挂着桃符,我们和召南,向三娘互相作揖,每次去召南家,我都会看到向三娘坐在厅堂算账,皮肤比较白的向三娘梳着“堕马髻”,头戴银制发簪,画了淡妆,脖子上戴着一串白色珍珠项链,身着褐色上襦,墨绿色裙子。她一边拨算盘,一边拿着账本册子和毛笔做登记,今天也是如此。厅堂的桌上,放着我送的樱桃,茶瓶,渣斗,鲜花,香炉,香炉里飘来薄荷的香味。

召南为我们倒茶,我对召南说:“召南,今天言律要参加蹴鞠比赛,我们一起去看比赛吧!”

召南问:“孟兄,我可以叫上贺郎去看比赛吗?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空,他也喜欢看蹴鞠。”言律说:“可以。”

“孟兄,你穿的是蹴鞠服吗?”召南问。

“是。”言律说。

“我很少看蹴鞠比赛,你们比赛的对手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呢?”召南问。

“黑色。”言律说。

召南把她的买的话本递给我说:“清容,这本书你先帮我拿着,我打算蹴鞠比赛的时候看。”

我回道:“好。”

敏敏好奇地问:“召南姐姐,这是什么书啊?”

“爱情话本呢,敏敏你要听故事吗?”召南笑嘻嘻地问,敏敏摇摇头。

“召南,你不随我们一同过去吗?”我问。

“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个人去通知贺郎就是了。”召南说。

“清容,茶叶罐我和书我帮你拿着吧,你穿着裙子,如果再拿着东西走路,这样会不太方便。”言律对我说。说完,言律就把书和茶叶罐拿在他手里。

“谢谢。”我说。“不客气。”言律说。

我问言律:“言律,你喜欢喝什么味的熟水,等你蹴鞠完我去买。”

“不用破费,公孙兄说我们蹴鞠完,他会买‘薄荷熟水’给我们喝,清容,你要喝点什么熟水吗?”言律说完,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头,我感觉我的脸颊有点发热,心里却是心花怒放,他是像公孙兄摸上官娘子的头那样,是在关心我吗?

“谢谢,我不是很渴。”我说。

“敏敏,你想喝熟水吗?”我问敏敏,敏敏摇摇头。

言律走在前面带路,我和敏敏走在后面,敏敏牵着我的手。走过开宝寺的十三层琉璃塔,不一会儿,我们到了蹴鞠的地方,有一些人在布置着场地,安置球门架,球门架最顶端结了网,网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洞,言律告诉我这个洞叫“风流眼”。场地附近有几张桌子,言律说是用来放“薄荷熟水”的。

“这个球门架真高呀。”敏敏仰着头,望着球门架说。球门架比言律还高。

一位束发,头戴银冠,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拿着气筒给鞠打气,他把鞠反复从球门架扔过去。

“哥哥,你们这次比赛的鞠,是哪种鞠呢?和我们家里蹴鞠的藤球不一样。”敏敏问。

“皮鞠。”言律回答说。

我很疑惑地问:“言律,那个人是想自己体验一下蹴鞠吗?”言律回答说:“他是在测试鞠里面充的气,充气太多的话,皮鞠会变得很坚固,蹴鞠时我们会损伤力气,充气太少的话,皮鞠变得很塌软,我们踢不了。”

公孙皓和上官思甜向我们走过来,公孙皓拿着一面锣,上官思甜提着两个食盒,上官思甜把食盒放在地说,我们互相作揖,束发,头戴小冠,穿着黑色蹴鞠服的公孙皓走到场地上,把锣挂到球门架的下方。上官思甜梳着简单的发髻,头戴花冠,穿淡蓝色上襦,绿色裙子,腰间佩着“合欢带”,腰上挂着同心结。

言律双手递给我茶罐,我双手把茶罐递给上官思甜说:“思甜,这个送给你,这是我家热销的茶叶,上次采桑葚你说你爹喜欢喝。”

上官思甜双手接过茶罐,惊喜地说:“清容,上次我说的都是客套话,没想到你真的送了,谢谢。”

“不客气。”我说。

“我在家附近买了桃花酥,柳叶酥和柑橘,他们比赛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吃。”上官思甜对我说。

“好。”我开心地说。

“郎君,你不是说蹴鞠比赛是没有球门,八个人参加的‘白打’吗?怎么还有球门架啊?”上官思甜双手叉腰有点不满地说。

“原本是要按‘白打’的玩法蹴鞠的,我前几天找了朋友参加,有些朋友的朋友听说了,也很想来比赛,昨天下午我们就临时改成这种‘筑球’玩法了。”公孙皓说。

“那今天有多少人参加比赛呢?”上官思甜问。

“一共有三十人。”公孙皓说。

“居然有这么多人参赛,难怪这场地这么大。”上官思甜吃惊地说。

“郎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昨天你在家午休,我就去家附近的‘香引子店铺’预定了八杯‘薄荷熟水’,让店家今天申时后送来,看来我还要买些熟水。”上官思甜准备离开。

“思甜,你放心,我后来又加订了,我原是不知道你预定了‘薄荷熟水’,今天上午我去通知朋友们蹴鞠,路过售卖香引子的店铺,店家告诉我说,你家娘子啊,太能喝了,一天就要喝八杯熟水呢。”公孙皓模仿店家吃惊的语气说。

“公孙皓,你都不跟店家解释的吗?熟水是订给你们蹴鞠队员喝的。我的糕点和水果一个都不会给你吃!”上官思甜气呼呼地抱起食盒说。公孙皓哈哈大笑,说:“我逗你呢,卖熟水的店家什么也没说。”

上官思甜朝公孙皓翻了个白眼,公孙皓说:“思甜,你把食盒放下。”上官思甜紧紧地抱着食盒,凶巴巴地说:“不给你吃,哼!”公孙皓摸了下上官思甜的头,笑着说:“你要是一直这样抱着食盒,等下你看完比赛手臂会酸痛的。”上官思甜放下食盒,公孙皓又对我们说:“来的时候想帮她提一个食盒,她硬是要自己提。”

上官思甜抱怨说:“有次和你去汴京城外郊游,我带着食盒出门,一路上我只吃了很少的糕点水果,剩下的食物你全给我吃完了。”公孙皓皱着眉头问:“你那天不是说你要减肥吗?”上官思甜说:“我要吃饱我才有力气减肥啊。”

“公孙哥哥,你的发冠,怎么和我哥哥戴的不一样啊?”敏敏望着公孙皓戴的矮冠,一脸好奇地说。

“我们比赛的着装要求是两组参赛队伍衣服和鞋子颜色尽量统一,对发冠没有过多要求。”公孙皓说。

耳边戴黄色含笑花的召南和贺延年快步向我们走来,我们互相作揖,召南说道:“公孙司户,民女叫卫召南,这是我恋人,贺延年。”

贺延年说道:“公孙司户,鄙人叫贺晋之。”

公孙皓说道:“卫娘子,延年,我和子定是朋友,我听他说起过你们,你们叫我‘公孙兄’便是,这位是我娘子,她姓上官。”

上官思甜说道:“民女叫上官思甜。”

言律双手递给我话本,我双手把话本递给召南,召南双手接过话本,热情地说:“大家想吃点什么?我随贺郎去州北瓦子买吃的。”贺延年头戴褐色无脚幞头,穿一身灰色长衫,腰上佩着鸳鸯香囊。

“卫娘子,不用买,我带了食盒呢,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吃。”上官思甜指着食盒说。

“谢谢。”召南说道。

“不客气。”上官思甜笑着说道。

“公孙哥哥,你们的比赛规则是什么呢?”敏敏问。

“比赛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每场共有十四人蹴鞠,两个裁判,每场都踢半个时辰,每队的队员手不能碰球,球不能落地,各自的‘球头’和‘正挟’把球踢进球门架的‘风流眼’,哪方进球多哪方获胜,赢的队伍每人头上簪花,输的队伍每人脸颊摸面粉。”公孙皓说。

“哥哥,什么叫‘球头’和‘正挟’?”敏敏问。

“‘球头’就是每队的队长,比赛中球头有权利把球踢进‘风流眼’,‘正挟’是负责传球和踢球的。”言律说。

“言律,公孙兄,你们都是球头吗?”我问。

“不是,我是正挟,公孙兄是‘散立’,负责传球,协助固定的防守人员进行防守。”言律说。

“孟兄,其他队员是做什么的呢?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流程呢,我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蹴鞠比赛。”贺延年说。

“这是一种宫廷的踢法,大概流程是‘球头’发球,把球传给‘骁球’,‘骁球’是负责传球给‘正挟’的,‘正挟’把球传给‘头挟’,‘头挟’传球给‘左竿网’,‘左竿网’传球给‘右竿网’,‘左竿网’‘右竿网’都是负责防守的,‘右竿网’传球给‘散立’,最后大家各自按顺序把球回传给‘正挟’或者‘球头’。”言律滔滔不绝地说,我听着这些固定的蹴鞠职位名称,人都懵了。

“郎君,你们怎么还不上场呢?”上官思甜问,此时场地上站着十位穿着蹴鞠服的人。

“我和子定都是踢下半场。”公孙皓说。

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穿着蹴鞠服的人,各自站到比赛场地上,每队都派出一名队员抽纸团,最后灰衣队伍赢了。比赛前,所有队员们围着赛场慢跑了几圈,跑完步后,又在场地上做了一些热身动作,场地上有两位束发,带着红色逍遥巾,穿着褐色长衫的人,应该是裁判,比赛场地的四周,围满了很多观众,以球门架为中心,最后灰衣球队在的队伍在赛场的西面,黑衣队伍在赛场的东面,有一位裁判敲了一声锣,比赛开始。

上官思甜把糕点和水果分给我们吃,公孙皓除外。

“哇,思甜,你是自己做的糕点吗?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吃。”召南欣喜地说。

“这是我在糕点铺子买的哦,我自己做的糕点很难看。”上官思甜说完,拿了一块柳叶糕准备吃。公孙皓立刻把柳叶糕抢过去吃。上官思甜瞪着公孙皓说:“看在你要比赛的份上,这块糕点就赏你了。”公孙皓笑了笑,上官思甜拿起另一块柳叶糕,也许是为了防止公孙皓偷吃,她这次捂着嘴吃起来。公孙皓摸了摸上官思甜的头,笑着说:“你吃吧,我不跟你抢了。”

“郎君,你怎么又摸我的头?”上官思甜向公孙皓抛媚眼。

“因为你矮。”公孙皓开玩笑说。

“郎君,我已经三天没有洗头了,头发有点油 ,谢谢你方才摸我的头,我感觉头发没有那么有油了。”上官思甜咧嘴笑。公孙皓听罢,搓了搓自己的手。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调皮。”公孙皓轻轻地捏了捏上官思甜的脸颊。

“彼此彼此。”上官思甜手拿糕点说道。

我和召南,敏敏拿到的是桃花酥,言律,贺延年拿的是绿叶酥,上官思甜期待地问我们:“你们觉得这个口味怎么样?”

“好吃,没有一般的糕点那么甜。”我说。

“又香又脆又好吃。”召南说。

“好看又好吃。”敏敏说。

“好吃。”贺延年,言律回答说。

裁判把球发到灰衣队伍那边,灰衣队伍的球头用脚迅速接球,队员们小心翼翼地用脚传球,传到了“右竿网”那边的时候,球快落地了,“散立”快速趴在地上,目光紧紧盯着球运动的方向,然后他找准一个位置,用头传球,球传得很高,“右竿网”赶紧用大腿接住传球,“左竿网”也是如此,也许是为了让球更好地踢进“风流眼”,“头挟”用小腿接球后,进行了一次颠球,然后用脚把球传给“正挟”,“正挟”也进行一番颠球,然后在颠球的过程中,向后退了几步,把球从脚上颠到了头顶上。“正挟”找准角度发球,球立刻跃过“风流眼”,观众们欢呼着。

“把球踢进‘风流眼’的那个人挺厉害的。”有观众说。“那人是在州北瓦子专门进行蹴鞠表演的秦大丈,能不厉害吗?我经常去瓦舍看他的蹴鞠表演,相当精彩,没想到今天路过这里,还有他的比赛看。”有观众激动地说。

“秦大丈,秦大丈,蹴鞠比赛你最棒。”有些男子喊着口号。

黑衣队按顺序麻利地用脚传球,从“球头”依次传到“散立”,再由“散立”依次传到“球头”,“球头”进行了两次颠球,从脚颠到头上,然后用头顶球,一跃而起,就在我们都以为球会顺利进入“风流眼”的时候,球从球门架的球网上落了下来,落到“球头”肩上,“球头”又进行一次颠球,一个侧空翻,把肩上的球颠倒了脚上,球传给“骁球”,“骁球”抬起一只腿,用脚踝传球给“正挟”,球最后从“正挟”传到“散立”,队员们互相配合,球从“散立”传到了“球头”,“球头”这次把球从脚上颠到了大腿上,然后把顺利把球踢进了“风流眼”,观众们欢呼着。

“我们黑衣队就是厉害。”公孙皓拍手鼓掌。

“灰衣队刚才踢得精彩。”言律接着说。

“贺郎,你来评判一下,哪队的蹴鞠更精彩?”公孙皓问。

“都精彩。”贺延年挠着头说。

“敏敏,你喜欢哪队的蹴鞠呢?黑衣队还是灰衣队?”公孙皓问敏敏,敏敏左右为难,不答话,公孙皓又说:“敏敏,你喜欢我家的小猫吗?你还记得它是什么颜色吗?”

“黑色。”敏敏迫不及待地说。公孙皓冲言律炫耀:“子定,听见没,我赢了。”言律说:“无聊。”上官思甜一边剥柑橘一边对我们说:“看个蹴鞠比赛都要比哪队更精彩,男子的胜负欲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