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纸鸢
艳阳高照，阳光并不刺眼，金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柳叶飘动，桃花纷飞，春风拂面，我的心情非常畅快，因为今天是月事结束的第一天，吃罢午饭，我在召南家的雅阁聊天，我们商量着今天去哪里放纸鸢。我们梳着好看的发髻，头戴发簪，画了淡妆，召南穿着杏色印花上襦，淡绿色半臂，蓝黄白相间的裙子，腰间佩着“鸳鸯带”。我穿着红色抹胸，淡紫色提花短褙子，藕粉色落花流水纹裙子。
“清容，不如我们去玉津园放纸鸢吧？”召南说道。
“虽然玉津园很宽敞，但是太远了，而且那边还有猛兽，万一纸鸢掉落在猛兽出没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纸鸢吧。”我说道。
“你说的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召南说。
“那我们去宣德门那边的空地去放纸鸢？”我提议。
“那边树多，纸鸢容易被风挂在树梢。”召南解释。
正说着，召南的娘，向三娘在大门口喊道：“召南，清容，秋云找你们带她去开宝寺附近的空地放纸鸢。”向三娘用木钗挽着头发，画“三白妆”，脖子上戴着一串白色珍珠项链，身着白色交领上襦，蓝色短衫，墨绿色裙子。
“开宝寺附近，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那边的空地很宽敞，树少。”我说道。
“大概是因为距我们上一次放纸鸢，是在四年前吧。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比起放纸鸢，你更喜欢呆在家里看书，我更喜欢去找贺郎约会了。要不是你前几日提起敏敏买纸鸢的事情，勾起了我以前放纸鸢的快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买纸鸢的，总觉得长大后，放纸鸢是小孩子的专属了。”召南拿着一个猫熊形状的纸鸢说道。
“召南，清容姐姐好，我今天想去开宝寺附近放纸鸢，你们可以带我去吗？阿爹和娘今天生意忙，没空带我去。”穿着淡黄色上襦，红色印花裙子，腰上佩着香袋的秋云说道，我们互相行“万福礼”。
“好，秋云，你等我一下，我去家里拿纸鸢。”我说。
“纸鸢我这里有。”秋云走出雅间，不一会儿，她把敏敏上次送给她的蝴蝶造型的纸鸢双手举过头顶，示意给我们看。
“秋云，不止你一个人喜欢放纸鸢，姐姐们也打算和你一起放纸鸢。”召南笑着说。
秋云捂着嘴巴偷笑说：“真是让我不可思议。”
到了厅堂，用发钗挽着头发，画了淡妆，耳边和脖子戴白色葫芦玉坠，穿着黑色抹胸，黛色镶花边短褙子，墨绿色裙子的娘笑得很开心：“清容，猜猜今天谁来了？”厅堂的桌上，放着茶瓶，渣斗，糖糕，桃子，五碗茶盏。
“娘，有谁来了，我认识吗？”我一头雾水。
“五天前你们还见过面呢。”娘提醒说。
“清容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耳边传来敏敏的声音。敏敏穿着白色圆领上襦，粉色半臂，鹅黄色销金裙子，腰上佩着香袋。我们互相行“万福礼”。
“敏敏！我可没忘记你哦，只是方才进门没看到你，没有猜到是你。”我说。
“我躲在院子里的柳树背后了。”敏敏解释。
“我哥哥和阿爹也来了，他们在书房下象棋。”敏敏补充说。走到书房，我向他们行礼，他们做手势回礼。阿爹头戴黑色无脚幞头，穿着一身黑色圆领袍。孟哥哥束发，头戴玉冠，穿着白色圆领锦袍，束着腰带。束发，头戴银冠，穿着一身褐色圆领锦袍，束着腰带。
我问敏敏：“敏敏，去不去放纸鸢？”
“我要去，纸鸢我今天也带了。清容姐姐，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敏敏问。
“还有秋云，召南姐姐。”我答。
“哥哥，你今天去放纸鸢吗？”敏敏问，孟哥哥冲敏敏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失落。我们向他们作揖道别，敏敏随即拉着我的手，去找召南和秋云。
到了雅阁，召南和秋云用花瓶里的五根柳条在玩竞猜游戏。
“秋云，你猜下花瓶里看不到的部分，是左边第一根柳条有发芽还是右边第一根柳条有发芽呢？要是你猜对了，姐姐请你吃冰糖。”秋云随手指了指右边的柳条，召南把两枝柳条拿出来对比，确实是右边的柳条发芽了。召南把柳条放回花瓶中，拿出一颗冰糖给秋云，秋云接过冰糖，美滋滋地吃起来。
“召南姐姐，我也要玩游戏，我也要吃冰糖。”敏敏自告奋勇。
秋云见到敏敏来了，笑逐颜开，她们互相行“万福礼”，秋云看着敏敏玩游戏。
“敏敏，那你来猜猜，花瓶中看不到的部分，是左边第二根柳条先发芽还是右边第一根柳条先发芽呢？”
“我猜右边先发芽。”敏敏回答。召南又把柳条拿出来对比，左边那根柳条都没有发芽，右边的柳条倒是有几个小嫩芽。
“敏敏，你的冰糖，拿好哦。”召南嘱咐敏敏。敏敏吃了冰糖，十分开心。
我们一起走到开宝寺附近的空地，三位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身穿青色交领窄袖长衫的街道司人员推着小木车，另外三位官员手拿葫芦瓢洒水。不远处，可以望见开宝寺的十三层琉璃塔。敏敏和秋云拿着纸鸢飞快地跑来跑去，逆风中，纸鸢很快便飞了起来。
“清容姐姐，快看我的小金鱼，它飞得真远。”敏敏对我说。
“召南姐姐，快瞧我的小蝴蝶，它飞得真高。”秋云对召南说。
我和召南为了防止风筝搅在一起，分散地站开，放纸鸢。召南先把她的纸鸢放飞天空，我随后也把小燕子纸鸢放飞天空。
“召南，用花瓶里的柳条来关扑，你是故意输给秋云和敏敏的吗？”我一边放线，一边问召南。
“清容，原来你也没有看出来，有的柳条是假的。”召南在原地放线，说。
“召南，莫不是你学会变戏法了吗？好厉害！我们吃完饭来雅阁找你的时候，亲眼看到你把最后一根发芽的柳条放到花瓶中，你说有柳条是假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换掉的。”我感叹。
“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今天有五根柳条，还有其他雅阁花瓶中已经更换了的假花，都是我昨天在一家卖假花的店铺买的，绢布做的，不细看的话，一般人看不出来区别，真的柳条就是最后你看到我放入瓶中的那根了。”召南解释说。
“为何要用假柳条做装饰呢？”我问。
“以前，花瓶里放着柳条或者鲜花，我有时候忙着给阿爹帮忙，常常忘记换水，有部分食客向我反映说花瓶有异味，影响食欲，所以我决定都换成假的，假花假柳条赏心悦目，并且一年四季都不需要换水，我之前计算过，要是它们可以用一年的话，成本会比买鲜花和柳条低。”召南说。
“我以前也是试过把有根系的鲜花放在花瓶中，没几天瓶子里的水就有异味了，但是如果把同样的鲜花栽到土里，晒太阳，浇水，施肥，它们反而更茂盛了。看来花草的生存，真是离不开阳光，水和土壤啊。”我说。
“清容，召南姐姐，我和秋云的纸鸢已经收了线，我们看到开宝寺围墙外跑来一只小黑猫，想过去看看。”敏敏对我们说。
“我也喜欢小猫，清容，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召南说道，我点点头，我和召南随即开始收线，随后，我和召南站在开宝寺围墙外的树旁，替她们拿着纸鸢，小黑猫眯着眼睛，躺在草地，敏敏和召南蹲着身子，用小手轻轻地摸着猫的背。
“它的毛发真柔软。”敏敏说。
“回家后我要让爹娘给我买只小猫，真可爱。”秋云说。
看完小猫，我们正准备回家，有个留着“寿桃头”，穿着蓝色短衫，黑色裤子，乌皮靴，长得胖乎乎，脸上沾了泥土，身高和敏敏差不多的小郎君，拿着弹弓，把在路边的小石头弹到小猫身上，小猫跑开后，他又重新拿起小石头，准备攻击小猫。
“小郎君，不准攻击小黑猫。”我厉声说。
“这就是只流浪猫，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小郎君口气很是狂妄。
“小郎君，攻击猫有什么意思啊，你试试把天上的白云用小弹弓给打下来，那才有意思，要是你能把天上的云打下来，我给你一百文钱。”召南晃了晃荷包说。
“这有什么难的。”小郎君说罢，仰着头，拿起石头和弹弓，准备把云打下来，结果，云没有打到，小石头反而弹到了自己的脸，小郎君痛得赶紧捂住脸，然后，又重新拿起弹弓，再试一次，结果，小石头又弹到脸上，小郎君气鼓鼓的。
“小郎君真失败。”秋云冲小郎君做鬼脸。
“云朵一直就在天上，永远不会掉下来。”敏敏说。
除了小郎君一脸狼狈，我们四个人哈哈大笑。我随即劝说道：“小郎君，你用石头打自己的脸，和用石头攻击小猫的做法，是一样的痛感。对待小猫，不可以故意伤害它们。你用石头攻击小猫的时候，有没有没想过，万一小猫发怒，它也会咬你一口呢。”
“小郎君，我听人说过，你们这个年纪，要是被猫咬伤了，是不太好医治的。”召南说道。咬牙切齿的小郎君从地上拿起石头，我和召南出于防备，让敏敏和秋云躲在我们身后，因为不知道那个小郎君是不是心存报复，想用石头伤人。果不其然，小郎君拿起石头，朝我和召南扔过来。我们躲闪了一下，石头落到地上。
“小郎君，你是故意伤人，走，跟我去见通判。”是林花影的声音。
小郎君转头望去，见林花影是女子，便开始把小石头扔向林花影。林花影直接把小石头扔回给小郎君，小郎君双手捂脸，小石头弹在他的手背上，然后落下。林花影束发，头戴红色逍遥巾，身穿黑色上襦，绿色织银裙子，腰间佩着短剑。我们互相行“万福礼”。
“你谁啊你，你让我见通判，我就去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小郎君不服气。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但是你如果现在不跟我去见通判，我就马上把这条蛇扔到你身上。小郎君，你今天要是被蛇咬到的话，就必死无疑了。”说完，林花影从衣袖中拿出一条小蛇，小蛇大概有四寸长，小拇指那么宽。
小郎君瑟瑟发抖，作揖哀求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朝你们扔石头。我会跟你去见通判的。你让蛇别来咬我。”
“清容，召南，明天下午未时，就在此地，我在这里要参加‘辩论社’的比赛，你们可以来看我比赛吗？我在汴京的朋友比较少。”林花影对我们说道。
“好，明天一定来。”我说道。
“明天会来的，请放心。”召南说。
“我带他去见通判了，告辞。”林花影说道。我们互相行“万福礼”道别。
我和召南带着敏敏秋云回家了。到家后，娘在院子里洗衣裳，厅堂只有孟哥哥一个人，我把孟哥哥借我遮挡血渍的褙子还给他，褙子是昨天早上洗的，今天已经晾干了，我检查了一下褙子，说：“孟哥哥，不好意思，褙子左边袖口处被我洗脱线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等下找根黑色的线给你缝补下。”
孟哥哥检查了一下褙子，说：“清容，不如你顺着脱线的地方，帮我绣上一枝柳条吧，就是上元节信封里那个柳叶图案，我可以明天再来取。”
“好。”我答。
“清容姐姐明天有事，要去辩论社看比赛。”敏敏替我说道。
“那我可以后天再来取吗？”孟哥哥问。
“好。”我答。
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孟哥哥准备带着敏敏回客栈，娘让他们一起在家里吃饭，吃完晚饭，娘让敏敏留宿，孟哥哥推辞了，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