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拉看书 > 汉宫春慢 > 第51章 这是一只专属于他的鹂黄

第51章 这是一只专属于他的鹂黄

这人还真是一会一个主意,要做什么也不提前和你说,到了当口才拉着你,还容不得有一点犹豫,说走就走。

早知道要骑马,申容今日也就多备一套便衣出来的。

曲裾深衣束着腰身,双膝,连走路都只能小步小步地迈,如何岔开腿骑马?再者以她骑马的那技术,要想一路平平安安不出事,最早也得挨到明日下午才能到小南山。

申容就颇为憋屈的侧坐在马前,由刘郢护着,辔绳一扬,快马加鞭地往他小南山的园子过去。

迎着风双眼难睁开,即便前头有几个太子侍从举着火把,她也看不清路。后来大约是走了条绕近的小路,下了驰道就跑到了泥道上,空气中的沙砾全吹到了脸上,只稍稍一吸气,鼻子里都生疼。她只能转过身,将头埋到了刘郢的胸前,又不管仪态地死死抱着了他的腰身。

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冲太子来一句,“你自己瞧瞧这是惊喜吗?”

大约过了有两三刻钟,太子一行终是到达小南山,过了园子前的宫门,两三守门的老奴伏地叩拜,园子里房屋楼阁倒是多,正对着的主殿气势也足够恢宏,只是边上仅有三三两两还不太茂盛的小树苗,可见是新建成不久。

申容由刘郢抱下马来,也就站原地怔了一小会,而后不管不顾地往边上跑去,寻了个木桩撑着身子,就是一顿狂吐。

刘郢紧随着过来,“怎么了?”

她疲软地回身,是真的来了脾气,“如何不早些和我说要过来?您知道我方才那样侧着多不舒服吗?”

“还颠簸。”说完返过身又是一阵干呕。

太子和太子妃都在这头,苏泓和几个侍从也跟着小跑来。其中一个懂事的瞧出了状况,迅速往太子身边递了块手帕。

刘郢皱着眉失笑,将帕子递上前,顺着她的脊背,“一时忘了,是我的疏忽。”

他心是好的,念着申容上回憧憬的样子,就想给她个惊喜。只是这天家公子哥怕是还不曾为女人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施行起来颇为不拘小节罢了。

申容也不多计较下去,回身接过帕子擦了嘴,“算了。”

说完脑子里又升起一个想法。若她此刻还在她的家乡,若做这事的是春牛,她非得踹上他两脚,就算知道他念头是好的都要踹两脚……

于是她又苦笑了一声,这回是真心实意地在心里说了句“算了。”

眼前的人是刘郢,是国朝储君,不是她同等阶层的玩伴,想怎样就怎样。

*

刘郢这些时日流连宫外,就是在小南山的园子里盯着人修缮。

随着苏泓一块,硬是把主宫里头的寝殿弄得和桓林山行宫一样——冬暖夏凉的了。西边建了座火炉室,冬日一样可以在墙里过着水道和烟道取暖。而内院外头开了条活水道,一直通到房顶,顺着屋檐滴成水帘下来,又可以保证夏日凉爽。

今日上午他早早出了宫,就是因为草场那儿新凿的地窖里储进了冰砖。

晚上所有设备运作起来,殿内堆着冰砖,屋檐上的水再一滴下来,外头的热气进不来,里头的凉气也出不去。

正好就能过夜。

申容坐在帐中给他装模作样地打扇子,一面想他可是用了心,一面又觉得到底还是太子手中的权利小了,这要是放在成帝身上,只要一句话丢下去,下头无数人保管给他做得好好的。

那曲欢殿里头的美人池还不就是?听说池中有一条可随时升起随时落下的走道,美人们在左右两边泡着澡,成帝就在中间走来走去看她们。而池子下面又是一条条细小的水道,分了出水和入水的,保证美人池和山底暖泉一样时时温暖。美人们一直泡着,就能供天子一直享用。

也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想出来的。这要是换了刘郢也想修座美人池,是不是就得日日自己过来监工啊?

她觉得那场面必定好笑,便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刘郢枕着前臂假寐,闻声睁眼,“就乐成这样?”

费了心思做的事,要是能得对方满意,做事的人心里必然有一番成就。

到底也是头一回。

申容放下便面扇,往他怀里躺去,也不说话,就望着他。

自然的,刘郢的手也就伸上来抓着她的脸捏了捏。

“为了这事,您都好几日没去金阳殿了。”她开始暗示。

“也不全是为了这儿。”岂料他又不解风情了,松开手枕了回去,甚是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任许引荐上来的那几个有些真本事,说的话中听,重农减征确为日后长久之道,若不是我们要拉下二哥,毕貹新政是当早早施行的好。”

“不然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们就是步前朝的末尘了。”

新政……太康七年……

“是。”她的面色不禁一变,真到了与刘郢谈论起政变的节骨眼上,原以为自己演练过无数次,该要镇定许多的,不想还是慌错得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于是她顿了片晌,撺着衣袖小心将话套上去,“父亲曾经也提过——”她感觉她的手心开始发汗,湿热得难受,连语气都不自然许多,“治国安邦,以农耕为本。”

“是吗?”好在夫妻俩往前的相处已成自然,刘郢并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观察着她的细微表现,他的话里有一丝诧异,不待她回答,又自顾自地接起来,“申公多在父皇面前进言。我倒是少见他。”

这原也是成帝的考量,要靠着结亲将申家拉起来,但又不许申安国和太子太过亲密,不然女婿和老丈人要借着关系在私底下琢磨什么,于他这个皇帝来说,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坐上这至高位置的人就是如此,身边人不仅要抬,也要防。

申容便又立即扯走了话锋,略带紧张地笑着说,“不过我也不懂,听他自己念叨罢了。”

不管如何说,在太子面前先给申安国表个态,也为他之后在政变中受污蔑迫害做好预防。他申安国是哪一党都不站,就算要站,也绝不会是主多战的益北王一派。

刘郢叹了口气,后来也就不多说了,这些话说得多了,也都疲乏。总不能甲观里头和几个亲信说,回了自己房中,还和自己女人在讨论。他的脑子转得也快,饶是中间岔开话题说了好几句别的,也能及时追回到第一句。

“许久没去瞧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申容心里松了口气,越过方才沉重的话题,听他这话又是一阵发笑,她在宫里做了什么,不是有明生去汇报吗?随即转念一想,这几日他确实忙,好像也没召明生过去回话了。

便如实给太子交代起了自己的起居,“早起往兰房殿去给母后问安,多会服侍她吃了午食。下午天气好些,有两日就往奇宝湖和万羽殿那儿去溜达了几圈,再不就是和婉儿姐去说说话。前日傍晚广华殿有个小宴,和宁阳公主一同坐着聊了几句,第二日她就来金阳殿寻我说话来了。”

“八妹性子是活泼,小时候她和钟家女关系也不错。”刘郢闭着眼听她说,只觉得极为惬意,周身如释重负,仿佛身边有只鹂黄,区别于那几个男人的粗糙嗓音。

这是一只专属于他的鹂黄。

“还有阿权和阿思。”申容略过刘郢口中突然蹦出来的钟元君,提起了郑皇后的一对双生子,“也很是可爱。咿咿呀呀的。”

“等再长大点,能说话就更可爱了。”刘郢轻声回着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太子说话间,申容便是一直仔仔细细感受着的,听着这话心里不禁更安稳一点,不管他知不知道,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况且成帝已经把两个孩子都写进天家族谱里了。就算血是赵家的,也没有人敢说他们不是刘家的。

大约是见说到了孩子,太子仍旧是闭着眼,冷不丁就又提到了白日的婚宴上,“禹城老王后的话你也要多上些心。”

大殿里头,最先开始打探太子后院有无子嗣消息的——便是那禹城老王后了。

申容撇了撇嘴,挪开了些身子。还说呢,后来回了大殿,也不见刘郢帮着她应付那两个老王后,就坐那淡淡地笑着。

“没有种子,地里怎么长庄稼?”她翻过身背对着了他,“也不是我一人的事啊。”

向来规矩审慎的女孩儿要是勾起人来,就不管不顾的。

太子觉得很有道理,跟着凑上来,还不忘说她,“你这话都谁教的啊?”

还用教?她在心里嘀咕着,榻上的事也没看着谁教她啊,也就一个有经验的刘郢,他也只是教个开头,后来种种还不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再说了,虽然看的书多,但也不全然是大道理、文邹邹的书卷,风俗的也会看一些。一看一感受,她能蹦出两句这样的话,是很正常的事。

在她们绥阳安宁里,有些嫁了好几个夫婿的老媪凑一起,只有说得更大胆的。

“没谁,想着就说了。”她依旧不转回身,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呢——从太子连着几日不回金阳殿、到婚宴大殿上不帮着她应付两个老王后、再到带她骑马走泥道颠簸了一路。好几件事堆积到一起,怎么也该要耍耍脾气的。

但不转身又有不转身的做法,起码申容膝盖伤着的时候,二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么个姿势。

两朝女子若着深衣,热起来的时节,下头多半只套两个裤管,有怕热的更是什么都不穿。只需将襻带一解,裙裳一揭,下面就光着了,还不任由他胡作非为?

月白的坐裳被扯开,申容腿上凉飕飕的,才终于转过身,轻轻推了他一把,樱唇微微翘起,拧着眉心看他。

这样子对男人来说,反倒还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太子有些好笑她这小孩子的气性,也不恼,低头就给含住了那双翘起来的唇瓣。

她呜了几声,又被他顶开了并拢的双腿。

但到底是只挺到了门前,后来就没了动作。

还是不想强来,也着实没这个心思和妻子玩这一套,就耐着性子问“还气着呢?”

“气。”她也不说假话,“两个老王后欺负我,您也不帮着说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出来。女眷之间别的事她还能客客气气说回去,可是生子这事怎么说?她还就只能逆来顺受,说得多了,到后来还不就是暗指她怀不上?

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上一世没怀上是不受宠,和这一世的田婉儿差不多——承宠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且最后他也着急退出来,好像就是不想给她留种一样。

这一世倒是得宠了,二人最后也配合,想尽了法子保住那精贵的一点东西。

可一年多来还是没动静,这不能就只说是她的问题吧。

上一世刘郢虽然也有子嗣的消息,但少啊。登基三年,申容死之前,他也才只有过田婉儿肚子里那个没能留住的,后来的王慧具体生没生下来,她还不知道呢。

所以一定要被长辈说,她觉得刘郢应该同她一起受着,而不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边上。

“那怎么能不气了?”

刘郢学起了去年冬天她的话,只是语调不像,他一个大男人毕竟使不来娇嗔的语气。

闺房之乐就是如此,太子爷平日在外头就算是和和气气的,那也都习惯了端起储君的派头。可要是到了两个人的帐中,他还偶尔愿意放下身段耍两个宝,逗逗她。

申容被他这样子逗乐了,农奴翻身把歌唱。她捡回散开的坐裳,将一双白嫩的腿盖住。

昂着头颇为得意,“我要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