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飞镖
奥兰·极和品葛分别站在艾汀左右，似是有意一般地让她与停泊远拉开距离。背上挂着一把吉他的吟游诗人略显尴尬，三次转身之后，他终于安安分分地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这位大哥和这位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试探性地再一次回过头来，目光在奥兰·极和品葛两人身上左右跳动，嬉皮笑脸地问。
品葛看了看奥兰·极威严的模样，狐假虎威地仰起头，睥睨道：“你为什么要问我们两人的名字？”
“年轻人还真是精力旺盛，好好的聊天，他非要玩这出问讯的戏码。说的好像我有多么不值钱一样，陪他们逛集市倒是倒贴了！”停泊远这么想着，心头燃起一股无处释放的怒火，可是脸上只能赔笑道，“同行的伙伴嘛，当然要知道怎么称呼，不然‘先生’、‘先生’地叫，倒显得怪见外的。”
奥兰·极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写着自己身份的小卡片，瞥了眼名字，道：“笛仁·科第拉。”
品葛倒是背下自己的假名字来了，只是他的父亲潜意思里是在帮着一个外人，叫他浑然没了玩笑的兴致，心里还有些不爽。“苏敏·科第拉。”他说。
三人穿过又一条街道，聚拢的人群挡住了他们前行的路。
“他们在做什么？”品葛踮起脚尖，向远处张望，问道。
停泊远看了看四周的街景，不假思索地说：“这是一个飞镖游戏摊。”
品葛随即问道：“飞镖游戏？怎么玩儿的？我也想试试。”
停泊远心中叹气，终于忍不住抱怨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呢么，你着什么急。”
品葛再一次吃瘪，这次总算是不说话了。
吟游诗人顺了口气，带着三人左穿右穿，挤到人群最前方。摊主已经将装着飞镖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此时正在调整十米开外处的射击靶，靶子上有五个同心圆，从外到里的颜色分别是红橙黄绿蓝，得分的分值分别是五、十、二十、三十五和五十。品葛探头张望，所谓的飞镖就是粗一些的、手指长的铁签子。
“这游戏也太坑人了，这么细的飞镖，距离那么远的靶子，就连射到最外圈都很难。”他回忆起小时候玩的丢飞镖的游戏，摇着头评价道。
“正是条件苛刻，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高手。”停泊远将手臂环抱在胸前，说，“反正我是见过不少孩子，每次丢出飞镖都能至少命中黄色圆环。”
品葛把头转向一边，又不说话了。
“在集市开放的十二个小时里，每半个小时都会举行一组游戏。摊主会从观众中选出二十个人，每个人给出十支飞镖，十支发完后计算分数，得分最高的人会获得摊主准备的奖品。”停泊远说。
见艾汀听见“奖品”时眼前一亮，奥兰·极便替她问道：“奖品一般都是什么类型的？”
“喏。”停泊远指向摊主身上挂着的毛绒玩具猴子。那猴子的身体大概有成年男人的一只手掌大，四肢极其修长，伸直了大概能比艾汀还要高一些；棕色绒毛覆盖着的身体，淡黄色的脸，突出的球状的鼻子，眼睛和嘴努成一幅滑稽的模样，“他库存的纸箱子里还有几十个。”
“古怪的小东西，倒挺可爱的。”艾汀笑道。
“你想要吗？”停泊远问。他是集市上的当红人物，又和摊主打过几次照面，花几个钱买一只回来不成问题。
不等艾汀回复，奥兰·极便问：“下一场是什么时候？”
停泊远从怀中掏出一块老旧的怀表——看着不像是一手货，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二手集市上收来的。他看了一眼，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说：“还有五分钟。”
“嗯。”奥兰·极淡淡应了一声。
“好么，这是要自己去赢，合着用不到我。”停泊远暗自在心中吐槽，“果然是光明正大的人，不屑于用一些小手段。”
“上场的人只需要支付一枚硬币。”他说，随之从兜里捞出来了两块钢镚儿，摊在手心上，握在拳里，“节日里当然有不需要钱的狂欢，但并非所有的节目都是免费的。”
周围围观的人还在等，吟游诗人便冲摊主挥了挥手：“老板！这位大哥想试一试！”
摊主垮着一张脸走过来，瞧见他手心中额外的一枚硬币，顿时笑起来：“那就请您请到一号位置上去吧！”
奥兰·极静静地看着那额外的硬币落进摊主的口袋，眉头微微动了动，但嘴唇黏在一起，什么也没有说。人们似乎都知道老板表情变化的原因，却也都习以为常——也是，买卖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
站到一号位置上的男人捡起一只飞镖，拿在手中掂了掂，随后似是打量一件精密的武器一样，用十根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铁签子。他就这样专注地看着，有围观的人观察着他，好奇他在做什么，但看到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沉迷金属的粗人”，这是他们最后的评价。
其余的九个空位很快也站上了人，有小孩子，也有代自家或是邻居家孩子上场的大人。等到摊主宣布游戏开始，奥兰·极才回过神来，三只指头抵住飞镖，举起手臂，将指尖的铁签子重重甩出。在刹那之间，飞镖随着“嗖”的一声划破空气，深深扎入远处靶子的蓝色圆中。
停泊远眼前一亮。他今天遇到的人，又给他带来一份惊喜。
奥兰·极的动作不紧不慢，那双眼神冷淡的眼睛锁定在五十分的圆上，一支、两支、一直到第十支，都扎到了蓝色的圆圈上。
“我爸爸怎么样？”品葛语气中带着骄傲，笑盈盈地问停泊远。
“他厉害极了。”停泊远一边鼓掌，一边称赞道。
只见奥兰·极从摊主手中接过猴子玩具，径直走到艾汀身边，犹如为女士戴项链一般，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双臂修长的猴子挂在了艾汀的脖颈上。
“我们走吧。”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