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逃生

“殿下......”

“殿下？”

艾汀缓过神来，对上“信鸽”关切的目光，她苦涩地笑了笑：“你们直接隶属于基罗塞王室，如今王国已灭，王室也都成了天堂路上的流浪者，你们又为何要坚持呢。不如散去了，各自经营各自的生活，就当基罗塞不曾存在，也不曾灭亡。”

“信鸽”摇了摇头，他从抽屉中翻出一只玫瑰勋章，别在胸前，坚定地对艾汀道：“我接受了玫瑰勋章，就一辈子忠实于基罗塞王室，绝无二心，也绝不会认第二个主人。”

“只凭借我们的微薄之力，恐怕努力了也是徒劳。”艾汀道，“基罗塞的时代已经落幕了，我们任何的举兵反抗，都不过是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增添负担，即便最终能够取胜，也消耗甚大。用千万人的鲜血去换司格家族的荣誉，我所受过的教育没有教会给我这样的道理，我是坚决不会这样做的。”

“信鸽”听她说这番话，心中反倒是坚定了为眼前的人效忠的想法。他开口，顺着艾汀的意思说道：“殿下，地下情报网的大多数人都与我一样，对基罗塞王室有着宁死不折的忠诚，只要他们没有得到您的死讯，他们当中没有一人会离开自己的岗位。您如果决意不再恢复基罗塞王室的荣誉，便亲自去见过他们，罢免他们的职务。”

艾汀默不作声，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手中的信纸。

“信鸽”又劝道：“他们由基罗塞王室任命，最终也由基罗塞王室免职，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艾汀心中动摇，在他的注视下用沙哑的嗓子轻轻“嗯”了一声。既然还有人在意她这个名义上的公主，那她也就为王室最后的忠臣最后演一出贵族与骑士的戏。

“请您不要担心，我们会为您准备好......”

奥兰·极走来，打断了“信鸽”的话：“不用了，就让我和品葛护送公主。基罗塞十五个政区，我们都会涉足。”

“奥兰说得有道理，现在克里廷军还在打探我的消息，弄出些声音，便会打草惊蛇。而且，我也相信亲卫队的实力，他们可以在那一场鏖战中存活下来，一定能保证我性命无忧。”艾汀附和道。

“信鸽”点点头：“二位说得对，这样也好。”

艾汀心中随即计划好了时间。她问奥兰·极：“你的伤怎么样，需不需要再疗养一段时间？”

奥兰·极道：“殿下，经常使用是对宝剑最好的护理。”

“那就明天如何，十五个政区的核心站点我们都去一趟，希望能在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艾汀道。

“那就明天。”

奥兰·极领着艾汀去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休息，随后也回到床上躺着。他在那一场混战中被人刺穿了小腹，当时被克里廷军追杀，腹腔中流出来的血流了一路。就在他即将昏迷过去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盔甲、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的男人骑黑马从拐角处闪出来，横在了追来的克里廷士兵面前。那骏马颇有敌意地看着眼前的克里廷士兵，两只前蹄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踩着。

马背上的人将奥兰·极半拉半拽地揪到自己身后，所幸奥兰·极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不然他那条消瘦的胳膊就算有再大的力气，也提不起来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和他的盔甲。

“驾！”黑马被缰绳一扯，随即径直冲向人群，硬生生拉开一条生路，在领头人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马载着人左转右转，最终停在一户大人家的家门口。

一个中年人拉开大门，两个男孩——一个个子高些，一个矮些，大抵是兄弟——跑出来，从马背上的男人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奥兰·极，一边小声吐槽着“再颠簸些他整个人就要碎开了”，一边准备缝合治疗的用具和药品。

中年人将黑马拉进院子，那戴着面具的男人下马后环顾左右，发现没有士兵追上来后，果断闪身进了院子，关上大门、上好了锁。他蹲下身，透过大门下方位置的一个小孔向外张望，发现外面陆续有克里廷军追来。太悬了，要是他的动作慢上一步，这个家中五个人的行踪就都要暴露。

男人将身上的装备尽数卸下，冰冷的盔甲下是一副瘦却有力的身体，藏在面具后面的是一双明亮的双眼和一对灵敏的耳朵。他有名字，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和他接触的大多数人都叫他“信鸽”。

在克里廷士兵面前气势汹汹的黑马回到中年人身边，顿时变得分外温顺，中年人抚摸着它的头，它一口粗气都不乱出。

两个男孩在屋中忙了好半天，最后带着一条喜讯来到了“信鸽”面前：伤得不轻，但是没有伤到要害，不至于丢了性命。随后奥兰·极便被转到地下养伤，“信鸽”将库存的食物都搬出来，叫重伤初醒的公主亲卫队队长随意挑选。

至于品葛·极，他是脱去盔甲，自己在小镇中游荡了两天，被一个老人——前不久和两个孙女救下艾汀——认出，带去“信鸽”那里与父亲相会的。

“父亲，我认为您不应该这么早动身。”品葛走到奥兰·极的身边，打断了他的回忆——“信鸽”在他苏醒之后，将自己如何带着一个重伤的壮汉死里逃生的故事，尽数告诉了他，“伤病如果反复，那就终生都逃不掉。”

奥兰·极否认道：“我已经荒废很久了。对于一个战士而言，不拿剑，与慢性死亡没有区别。我已经在地狱边缘走了一趟，恶魔会在不久之后再把我的灵魂勾走，我必须在活着的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