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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倭患

于可远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在日上三竿时,才到东阿县。

从北门进城,这一路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街上行人很少,尤其是年轻的男子。除了几个上了年纪在街上叫卖的老翁。就算是老翁的脸上,也是一脸忧愁。

因这般异常,于可远便在城门边的告示处停了下来。不用前身的回忆,他也十分清楚,这里面除了催役、纳粮和通缉,基本就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粗略一扫后,于可远轻叹一声,“开始了……”

在山东,有登州、莱州、济南和青州四府辖有临海区域。自洪武元年开始,倭寇便出没海岛之中,乘间辄傅岸剽掠,沿海居民深受其患。

嘉靖早期,山东一带的沿海一向平静。但自从俺答首领入侵大同,两京一十三省皆有官兵调往据守,山东的士兵少了,倭寇便开始作乱。

近些天,东阿县附近就有倭寇出没,因而县内百姓人人自危,闭门不出,这才造成一幅空城的景象。

于可远拐进了一条街。这条街上更加怪异,家家都门户紧闭,连鸡鸣狗吠声都听不到。

他走到这条街的最深处,唯有这家门店仍在营业。

同叔赌坊。

刚到门口,就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来迎接:“这不是于大爷吗?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于可远伸出手,将两个女人劝退在身前一丈,问:“彪子他们在吗?”

其中一个女人幽怨道:“于大爷多日未见,怎么这样生疏?彪爷他们一早就来了,连赢好几场,在里面喝得正尽兴呢!”

于可远点头,也不多言:“引路吧。”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虽然不清楚于可远为何这副样子,但平日里他没少照顾赌坊的生意,便也没有多问,将于可远引到了一间雅间的门口。

“彪爷,于大爷来了。”那女人隔着门,朝里面喊了一声。

“呦,好兄弟来了,快进来!”

人还未见,爽朗的笑声已经从房内传出。不一会,门帘被打开,一个略有些阴柔、身材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于可远的胳膊。

“这两天你一直没来,哥几个还以为你出了事,都想去你家找你了!”

“被一些事绊住了脚,刚解决,立马就来找几个哥哥了。”于可远赔笑道。

楚彪眯着眼笑了笑,朝于可远双手一扫,见他两手空空,脸色一僵,“先进屋吧。”

于可远进了房间,往桌上一瞧,不过是赌坊最便宜的几个下酒菜,就连酒水,也是平常绝不会点的那种。

这是输钱了。

于可远心明镜一样,也不点破,找了个空座坐下。

“可远,你真不够意思啊!哥几个天天等你,你也不来,少了你,这赌局太没意思!”另一人正搂着浓妆艳抹女人的奶油小生,插空才同于可远讲一句话。

“成哥误会了,这几日染了风寒,怕沾染到几位哥哥身上,才一直待在家里。”于可远回道。

楚彪问道:“家里怎么样?之前听你讲,你母亲要把阿囡送到齐官人家里当婢女,这事办成了?签了多少银子?”

“还要几日。”

“也是,好买卖都是慢慢谈,你家阿囡是个懂事的,卖到齐官人家里至少能出十两银子。”楚彪眯着眼笑,“这些天,哥几个运气不好,赌局总输。可远啊,等你妹妹那份钱下来,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于可远心中冷笑,面上却卑微得很:“那一定,几位哥哥一向照顾可远,妹妹的钱只要下来,我就拿来孝敬哥哥们!”

“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嘛!”楚彪脸上笑意更浓了,问道:“再有三日,怎么也能办妥吧?”

“恐怕不能。”

楚彪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就是签个身契,怎么这样费劲?”另一个问道。

“齐官人毕竟是我们东阿的主簿,正九品官员,他们家选婢女,一定得是教养嬷嬷训练出来的,我妹妹还没经人教导,这个时候签身契,恐怕连五两银子都谈不上。”于可远慢声细语地回道。

“倒也是……大户人家规矩多着呢。”楚彪两眼一转,凑近于可远,语重心长道:“可远啊,你们家家境确实不太行,不是哥哥说你,反正也是卖女儿,卖到齐官人家里是卖,卖到人贩子手里也是卖。你妹妹姿色算是好的,若由我经手,至少能出二十两银子。但你母亲还要请教养嬷嬷,这是不少的开支,何必呢?听哥哥一句劝,抽空把你妹妹带出来,待事情成了定局,你母亲看到银子,也不会怪你的。”

于可远摆出纠结状。

看如今的吃食,就清楚他们已经钱财空空,不然也不会这般丧心病狂地让自己卖妹妹。这群人整日里偷鸡摸狗,想方设法敛财,没少让前身出钱,到头来没有落下一点好,反倒要害他家破人亡。

初时还纠结要不要对他们下死手,现在却坚定了。想到城门口的告示,以及这群人的胆大包天,脑海中便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

“这事我听哥哥们的。”于可远回道。

“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楚彪搂着于可远的肩膀,笑得极大声。

于可远望向桌上的酒菜,“我出来时还没吃饭,哥哥们不介意我吃这一顿吧?”

这群人自忖能够从于可远手里拿到大把银子,区区饭菜怎会舍不得?

一个个热情如火,不断往于可远碗里夹菜。

吃得酒足饭饱过后,于可远轻叹一声,“往日这种酒菜,哥哥们决计是不会吃的,看来也不容易啊。”

“哎,”楚彪长叹一声,“最近闹寇患,我爹那边的门路也被断了,得不到银子,再加上运气不好,手里那些小钱都输出去了,实在没辙,不然定会弄些好酒菜招待兄弟你。”

“大家都很艰难。”于可远接过话,“我刚进城的时候看见告示了,东阿虽然遭到倭寇骚扰,但我们这边不沿海,所以来的并不多。他们抢了很多来往的商队,但因为身上干粮不多,又被官兵围住,过不了几日就得被饿死在山林。”

楚彪等人听见这话,双眼纷纷一亮。

“兄弟,你讲的都是真的?那群倭寇手里没粮食,但劫了很多商队?”

“没错,街上不少官兵都在议论这事呢,哥哥们竟不知道?”于可远反问道。

“咳,我们几个虽然在赌坊,但对这些事一向不感兴趣,也就没打听。”

短暂的沉默。

于可远见众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已经心动。这群人胆子极大,谋财害命的事都没少做,通倭敛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稍微冒险罢了。

果然,楚彪率先忍不住,挥手将几个女人屏退,然后小声道:“方子,你父亲是巡检,知道围剿那些寇患的士兵什么时候换班吧?”

被唤作方子的人答道:“每天寅时三刻。”

“能带几个弟兄过去吗?”

“能是能,但要是被我爹发现……”

“这有什么!明天让我爹同你爹做做思想功课,你爹那群手下都认识你,就算看到你带我们进去做什么,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好粮食,我们去倭寇那狠狠敲诈一笔,也算是为国尽忠了,银子到手,还不是随我们享乐?”楚彪双眼放光。

在明朝,养寇自重的现象极多,尤其是像东阿这样的小城小县,不少官员就靠着养寇贪污来养家糊口,将寇患维持在不足以惊动省里的程度,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讨要剿寇物资。

楚彪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铤而走险,给倭寇送粮食。

若在以往,他们这一招百试不灵,定能谋取大批钱财,还不会引火上身。但如今是于可远亲自下套,就注定他们有去无回,百死无生。

“这点子好!能行!”有人恨不得举双手赞成。

“都谁去?”楚彪环视四周,当目光落在于可远身上时,他顿了顿道:“可远,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不是哥哥信不过你,等弄到银子,哥哥保准不会落下你那一份。但这毕竟有砍头的风险,你还有老母要奉养,就待在家里,想办法将你妹妹带出来,等着分钱吧!”

其实就算楚彪同意自己去,于可远也会想办法推脱。但他没想到楚彪会这样贪,连当面分账都不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自己劝退,这可省了于可远一番嘴皮功夫。

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故作为难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信我?”楚彪脸色有些阴冷。

于可远皱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是不信,哥哥们得到银子,少说也得分我三两!”

楚彪同众人对视一眼,对于可远的鄙夷简直赤裸裸地写在了脸上。

“不就是三两银子吗?哥哥做主,到时候分你五两!”

于可远脸上一喜,“彪哥,有你这句话,等你们凯旋,我保准把阿囡带到你们面前!咱们再大赚一笔!”

因定在明天寅时三刻就去见倭寇,众人还得准备一些粮食,在敲定了详细计划后,就急匆匆离开赌坊。

于可远也在天将暗时,赶回家中。这会邓氏和阿囡还未回来,但林家的宴席已经散了。

于可远换了身衣物,便走向林家,一进院子,就瞧见林清修正在烛光的辉映下苦读诗书。

“可远来了?快坐。”

见到于可远,林清修连忙起身迎接。

“大哥,和我这么客套做什么?”于可远朝着林清修远远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道:“大哥在读什么书?”

“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我正读朱公的《明道论性说》。”将书本放在案上,林清修问:“可远,你这么晚来,可有什么事情?”

“刚才进城,听闻最近有倭寇闹事,县里人心惴惴,仿若死城。心有所感,特来向清修大哥抱怨几句。”

“边疆有俺答举兵,沿海有倭寇为患,朝堂又被奸臣贼子掌控,哎,每每说起这些事,我也是夜不能寐,暗恨自己不能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林清修显然早就知道东阿县的寇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若只是这样,我们自忖身微力小,苦读诗书以待来日也就罢了。”于可远坐到林清修的对面,将拳头握紧,摆在桌子上,咬牙痛恨道:“可我这次进城,却听说有人暗通寇患,要给被围困的倭寇送粮食来换取钱财……”

“还有这种事?”

林清修忽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目怒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也只是听闻,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流言从来不会无中生有,既然有这样的传闻,就一定是发生过。”林清修在地上踱了几步,来到于可远身旁,握住他的胳膊,“可远,你可听闻是哪些人在暗通寇患?”

“这倒不曾听闻,只是说,那些人每每在官兵换班之时暗中行事。能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勾当,想来和县里官员脱不了干系。”

“沆瀣一气!国之蛀虫!”

林清修怒骂了一声,“可远,明日你可敢与为兄走一趟?”

“去做什么?”

“就去寇患被围困的地方,我倒要见识见识,是哪些人敢做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林清修深吸了一口气,“管他是知县还是县丞,犯了这样的事,都该斩首!”

“这群人里外勾结,势力庞大,大哥可有把握?”于可远问。

“若没有把握,我怎会拖你进这摊浑水?与我同科的好友,不少都是书香世家子弟,不止在东阿,整个山东都很有能量,我会给他们去信,只需有确凿的证据,往省里告,就算是严嵩的门生,摊上这样的大事,谁也保他们不得!”

“大哥都这样讲了,我在后面尽力跟着就是。”

林清修点点头,“你是有心的,明早我们先去倭寇那边蹲点,忙完这桩事,就去见私塾先生,有这样的壮举,再有我的一些薄面,你那先生绝不会再为难,这于你也是有益的。”

“我都听大哥的。”于可远道。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第7章 倭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