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 对峙

院落中种植着大片的竹林，晌午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她脸上，有几分少见的雅致。这院子里有绿竹、孟宗竹、桂竹等等等等，都是当年张沫沫听闻竹君的姓名及喜好，特意为其种植的，眼下看来，不知是否用错了心意。

张沫沫思忖片刻，开口道，“无妨，哥哥生病了，本宫做妹妹的怎有不来看的道理。还烦请通报一声。”

少女声音娇脆悦耳，笑意如四月的春风。

两个守门的门童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随即大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竹君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面色有些苍白，不过整体看起来精神尚可，不存在什么病体过虚的模样。

竹君做了个请的手势，姿势优雅，风度翩翩。

张沫沫轻微颔首，随即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小翠，本宫与竹君公子单独有话要谈，你且在外面候着我。”

小翠飞速地扫了一眼张沫沫的面颊，点点头，“是。”

大门缓缓合上。

室内的装潢一如竹君整个人的气质，简洁高雅，不算是多么华丽昂贵，用玉石玛瑙等堆砌，却有着独特的风韵。

“公主殿下，快请坐。”竹君袖摆拂动，替张沫沫斟了一杯茶。

窄口杯面上茶叶漂浮，茶香四溢，缓缓流动在整个房间之内，张沫沫端起杯子，凑近鼻子旁，轻轻嗅了一下，是御前龙井。

竹君见状轻轻一笑，“是殿下最爱喝的茶，且是采用清晨的雨露所制，即使时隔多年，竹君依然记得那日殿下将竹君从林中救起的场景。”

他说完，也伸手端起茶杯，细细品茗。

张沫沫忍不住细细去思考他话中的含义，是在告诉她，让她安心他还记得她的恩惠？

“当年之事不必再提，本宫也不想利用这一点来束缚住你的手脚，本宫留你们在府中也不过是希望护佑你们平安成长，既然现在已经长大，如果你们有自己的抱负，自然也是好事，本宫绝不会加以阻拦。”

张沫沫诚恳地说道。

她出发点是好的，本来她就不需要这锦绣宫的存在，当年也只不过是九公主一片善心，现在既然大家已经长大，便没必要再强行留在这锦绣宫，好像变成了大型的鸟笼似的。

束缚住他人的自由。

可这话听到竹君的耳中却是大惊，他惊诧地抬起头，惶恐地突然跪下，“竹君一心一意侍奉九公主，绝无二心，还请九公主成全。”

竹君面色难看得很，脸色苍白，紧紧咬住下唇，仿佛是在担心张沫沫会将他驱赶出府中。

张沫沫这话太诚恳了，偏就是过于诚恳，反倒教人误会。

“竹君......”张沫沫叹了口气，努力搜寻着适当的话语和他进行交谈，“本宫明白你的心情，你愿意留下，是好事，本宫开心。可是不留下，也没关系，这偌大的锦绣宫，本宫何时为难过你们，本宫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护着你们成大，希望你们快乐。”

她一双剪水的双眸一瞬不瞬瞧着竹君，竹君也怔愣地回望着她，努力从她眼神中寻找出一丝有用的信息。

可那眼神太过于澄澈了，竹君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掌心一阵阵发冷，眼下的九公主看起来又像是九公主，可是明明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诚心的吗？罢了，不可能！九公主才不是这种人！竹君愤恨地想着，这一定是一场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