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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登高跌重

辰时的日头已经升得颇高。

热浪滚着皎皎光线碎碎迷迷的涌动在寺院里,遥远的天际有几朵薄云缓缓前行,投下的阴影一壁落下,像极了极力压制的不安的心情。

长房大哥和继室不在,生祭这样的大事儿做二审的裴二夫人自然是要陪同在旁的。

看着神位上淌下血色,眼皮一跳:“阿梨!昭哥儿!”

裴昭一直看着神位,眼看着那血色慢慢显露,呈现了流淌姿态,心中大怒!

这是算计着对母亲极大的不敬!

目光一厉,怒声道:“怎么回事!”

一众和尚之中,有人惊诧、有人疑惑,也有人握着楗稚的手猛然一紧。

静训快速扫过殿中的眼眸,准确无误的找出了那个收了鲁家银子的和尚。

知意轻轻压了压手,示意她无事。

二夫人瞧她镇定自若,心中也安定下来。

知意站了起来,上前,伸手在神位上轻轻划过,一抹粘稠的血色便附着在她的指腹上,嗅了嗅,一股子铁锈味儿。

嘴角挑起一抹雪原般寒凉的笑色:“有意思!本宫要成为京中人人皆知,能把死了的娘气到神位泣血的恶魔了。”

站在侧殿看着的含庭凝着姨母冷意走了过来,看向了诧异之后敛容微肃的主持,客气而冷然道:“主持大师,也相信神位会流泪?”

裴昭冷着面容道:“我母亲的神位一直都是供在寺中的,主持大师,还请给我裴家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年轻的小和尚或许有个把在心底鬼扯着什么怪力乱神。

但主持是念了一辈子经的人,自是不信鬼神之论的。

眼看着神位泣血,便也知道,定然是有人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了。

郡王妃的神位一贯是供奉在寺中的,不管寺中人生了歹念,还是有人趁他们不注意做了什么,出了这样大不敬的事,寺中总是责无旁贷的,若是查不出个结果来,即便往生者家属肯原宥,怕是其他香客也要以怀疑的目光看待他们这些僧人了。

六根清净、不惧生死的出家人,也是人,只要活着,总归是有俗念。

即便是得道高僧,也会在意寺中的名声。

“阿弥陀佛。”主持念了声佛,从蒲团上起身,单手在身前一笔,躬身颔首道:“施主息怒,贫僧这就让人去彻查。”

裴梨不惊不急,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又在蒲团上跪好了:“大师可要仔细了,在郡王妃生祭上做戏法,要是没有个说法,本宫手下的时候可不会留情。”

纤细的颈项扭动了一下,“我想佛祖也是会懂得我们做子女的悲愤的。”

女阎王是什么名声,即便是出家人也没有不晓得的。

主持眉心一跳,颔首道:“贫僧明白。”

旋即招了戒律堂的师弟近前,吩咐了他带人先去检查所有僧人的住处。

裴家的家下随同在后。

含庭看了众人一眼,留下一句“继续”,便与二夫人退去了偏殿的入口处。

大和尚们对神位流血之事也是好奇的,不过被人这么一提醒,还是纷纷低下头去,继续诵经了。

看着殿中骚动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倒是很惊讶,不过瞧着有大和尚领着人匆匆离开,便也晓得,大抵是去查实事情真相了。

一群人只看到她淡漠而镇定的姿态,半点激怒呵斥也无,心下不无佩服。

若是旁人家的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怕是早已经六神无主了。

有夫人感慨道:“倘若她也如寻常闺秀一般,有个可打听的名声,想必很多王侯之家会愿意聘她为世子妇的。”

安亭不知道什么来的,呵笑着道:“谁家的世子妇这么金贵,比王妃之尊还金贵?”

那位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有一叹,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所想的却都在神色里清晰的显露:无实权的亲王,瞧着是风光,又有什么用?

安亭淡淡一笑:“登高跌重啊……”

那位夫人微微一愣,若有所思,旋即笑了笑:“乡君说得极是。”

日头渐渐顶上了正中。

法事结束。

原本有秩序跪坐蒲团的和尚们纷纷散去了两边,晓得这时候他们是谁也不能离开的,很安静地等着。

倒也巧,戒律堂的大和尚带着人匆匆去又匆匆回来了,手里拿着去时没有的物件儿。

“还真让他们找出东西来了!”

看热闹的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拨。

因为炎热,都躲在了廊下和其他殿宇之内。

瞧着动静,都跟了过去。

公孙月溪咬了咬唇,也随着靖国公夫人的脚步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戒律堂的无垢师父端着个托盘进了门:“施主,主持师兄,东西搜到了。”

有好奇者便问道:“大师,是让神位显露泣血样子的东西?”

无垢大师点头:“是的,施主。”

虽然早就料到了,不过这样的把戏并没有人遇到过,便继续追问道:“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做到的?”

无垢大师拿了托盘上的瓷瓶,将浓稠的汁液倒在了一片竹片上,淡淡的褐色:“此物若是涂在神位上,很快就会干涸,且与神位木牌的颜色相近,所以很难看出来。”

等到又拿去殿外的阳光下暴晒,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淡褐色开始融化,显露出血红之色,缓缓淌下。

因为竹片的颜色较浅,所以那样的血红色显露的更加清晰。

“殿中法事,本就天气炎热,再有经文焚烧的热度,所以就有了神位泣血的景象。”

一种看热闹的人之中,有人瞥了瞥嘴,显然觉得这样的结果没有意思。

也有人表示恍然,旋即道:“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公孙月溪微微垂着眼眸,眼底阴翳和不忿闪过。

竟然真的找出来了!

她看着含庭,看着他一寸目光从始至终只落在裴梨的身上,明明她就站在殿内,他却半分目光也不肯落过来!

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公孙夫人一把按住了。

公孙夫人也不知怎么的,眼皮一直跳,拉着她要走。

但是公孙月溪不肯,非要看到底不可。

主持对此事发生在自己管辖的国寺之中十分愧疚,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都是贫僧管教不力,让僧人做下此等冲撞郡王妃神位之事。”

裴昭将神位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了,冷声道:“现在不是听大师致歉的时候。”

主持大师慈悲为怀,即便到这时候还在替动手设计凡尘的人请求饶恕:“若是他肯站出来,还请殿下与世子,饶他一命。”

知意没有出声,不置可否。

裴昭还是点了头。

主持念着“慈悲为怀”,一一瞧过殿中僧人,温慈的声音沉了沉:“谁做的,自己站出来,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不要一错再错。”

站在大殿两侧的和尚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无人站出来。

无垢大师转向了一边,但是视线落定,语调不免越发严肃:“东西已经找到,还要执迷不悟吗?”

可惜那个心虚的和尚低着头、睇着眼,并没有看到无垢大师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只以为自己早早便将东西丢弃,是不会被发觉的。

一片寂寂。

“别是从哪个角落里捡着的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做的吧?”

“难说!主持都向裴世子给那人求了情了,还不站出来,八成是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原来也有踏入凡尘搅弄是非、还不知悔改的时候!”

“这也未必,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寺中僧人呢?

“有可能,这裴梨要是动了寺中的和尚,那传出去,别人而已只会说她杀人不眨眼呢!”

……

知意眼眸微微垂了垂:“主持师傅温慈啊!不过本宫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知意摘掉了兜在头上大大的扎帽,露出明艳而冷漠的面容,眼眸缓缓扫过众人面目,手掌轻轻抚在佛前的供桌上,也没有瞧见她如何用力,那张若大的供桌竟瞬间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一众人吓了一跳,纷纷下意识退了一步。

众僧人低头念佛,却总有那么几个六根不够清净地显露了心虚。

知意抬手,掸了掸手指:“最后一遍,是自己站出来,还是逮出来之后直接废掉一只手,恩?”

无人应。

看热闹的眼神巡梭在中和尚之间。

“三。”

“……”

“二。”

“……”

知意的面容缓缓冷寂:“不识趣!把人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