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是李守仁

李守琴回神，高声呵斥否认说：

“你瞎说什么玩意！守信是我亲弟弟，你这么咒骂你老叔，他白疼你了。为了你，他不成家，一直耽误到现在，你还是个人吗？啊——”

“我是不是人，跟你是不是那么想，有关系？你……”

话没等说完，李老太把她推开，颤抖着手指空中虚点，声音微颤——

“守琴，她讲的……是，是你的心里话吗？是不是？！”

“不是啊妈，我咋能……我……”李守琴慌得不行，眼睛不住眨巴，头也不停地摇。

“畜生，畜生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李老太气的猛烈咳嗽，痛心疾首的摇头。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撒谎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

没想到她真是这个念头，真是这个念！头！

李婷怕她像上次那样气晕过去，忙不迭安抚说：

“奶别生气，别生气。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咱不生气，不生气啊。”

郭思美见状，把箱盖上的茶缸续上热水拿过来道：

“姐，喂姥喝些水吧。”

李婷接过来，尝了尝温度，小心给老人家喂下。

喝过水，咳嗽止住了，情绪也还算稳定。老人家靠着火墙，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李守琴跪走到炕边，把着她的腿，不停摇头眨眼说：

“妈你咋能这么想我，我是你养大的，那是我亲弟弟啊！我……呜呜……我没有，呜呜呜……我真的没有。

家里今年收成不好，青海在林市的零工也没了。我就想着让他顶替守信的工上班、赚点钱，我也好送宝成来矿上念书，我……呜呜呜……妈……我真没有啊……呜呜呜……”

李老太狠狠把人推开，反胃的朝地上吐下口水。

“你也说了，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一说谎就愿意摇头、卡巴眼，你当我瞎？今年收成不好？我也种地，你骗谁呢？”

李守琴慌忙爬起，抱住老人家的腿，极力辩解：

“妈，我没有，我真没有。守仁、守信是我亲兄弟，我……”

“滚——我不是你妈！”李老太愤恨抬腿，把人踹翻在地。

咬牙切齿，双眸通红的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睨着她。

“当初守仁走了，你就张罗把号头留下。那时我以为你是想给守信，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当时你就想给青海。哈哈……哈哈哈……是我傻啊，我蠢。这些年你每次回来说这不好、那不宽裕，我想着你为守信争取号头，多少帮点。没想到我竟然帮出一只白眼狼！你走，走，咱俩没有关系，以后也别联系，走——”

老人家满眼受伤，说完转身脱鞋上炕，脸冲里躺下了。说不伤心是骗人的，打小接过来养，养来养去竟然招灾上门。

呵呵，真可笑，可笑！

李守琴痛苦不止，当看到李婷满眼不屑的样子，咬牙切齿道：

“你到底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李婷，那个闷葫芦不敢大声说话，你到底是谁——”

李婷漾出一抹邪魅的笑，一步一步走过去说：

“我是李守仁，二妹你不认识我了？你太过分了，守信是咱的亲弟弟，你咋能算计他？”

“啊——我没有，你胡说，李婷你别跟我装神弄鬼，你不是……你不是。”李守琴吓得张牙舞爪，不停后退。

李婷邪魅上扬嘴角，步步紧逼。郭家的三个孩子，俩闺女不会上手，郭宝成被李婷打怕了，根本不敢靠前。至于郭青海，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愕中，一动不动。

直到裤腿被拽，他回神看到媳妇双手掩面，不停摇头的一幕，终究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了。上前把人薅起，边走边说：

“行，以后咱两家断道，再也不往来。你李家有事也别找我们，我们不伺候。”

李婷嗤笑，扯住李守琴衣服，从她兜里把那二十块钱拿出来。

“你要争这么要志气，就把这些年我奶贴补你们的钱全吐出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吐不出来，就别口出狂言，我们看着可笑！”

“你——哼！”郭青海拽着媳妇离开，身后跟着三个孩子。

李婷把钱扔到炕上，出去舀一瓢水，等他们离开院子后洒在外面。这是黄花村的习俗，跟谁家断道，就在对方走的时候泼瓢水。

院门上锁，她先去后院把鸡鸭鹅为了，然后点火、烧水，这才进屋。

李老太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没动，但肩膀耸动的举动，告知着她在伤心。

脱鞋上炕，李婷把今天分的六百块拿出来，闲话家常：

“奶，明天中秋不能洗衣服，正好我去百货大楼把洗衣机拿回来，后天你就不用去人家借洗衣机了。”

“你咋有钱的？”老人家边说边起身，见她手里捏着六张百元大钞，长叹口气，“自己留着吧，书店装修还得用钱，洗衣机不着急买。”

“够用。买完搬去书店，以后衣服就用洗衣机洗，我买双缸的，带甩干桶。”李婷边说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转移话题，让老人家的心情好点。

“奶，今天下午萧泽跑了一个1500、一个3000，都是第一，他厉害不？”

“挺厉害的。”李老太吸吸鼻子，想了下又说，“婷，你懂事，有些话奶就点到为止。以学习为主，其他的等上大学再说。”

李婷愣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把钱装起来。

“书店收拾好咱就搬走，按你说这，这房子租出去，我不想再见她了。明天我把鸡宰了，你半夜走是不？给春城刘家多拿两只。”

没有今天这事，老人家还想着等等再搬，如今她改变主意了。

只要她在这屋一天，李守琴还会找来。狗改不了吃屎，她可不想再理她了。

“奶，最快也得下月中旬，她这次闹完短期内都不会来。割地、卖粮，够她忙的。”

李老太闻言，缓缓点头，重新躺下。

晚饭就简单煮点挂面，娘俩吃饭，李婷去西屋学习，李老太躺在炕上，蒙被睡觉。

若侧耳倾听，还是能听到微弱啜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