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是真的瞎

吃过早饭，李守信去院子里摘豆角，李老太去后院拔架条。

李婷因为上学晚，所以把厨房收拾妥当，才换身原主的旧衣服去学校。

三中惯例，开学第一天上午开大会、打扫卫生，下午除草、发书。反正都是大事儿，必须到场。

走出家门没两步，就听到后面柳老太的声音——

“你给我停下！痛快的。”

叫谁呢？李婷本能回头，见铁蛋正“呼哧……呼哧……”往这边跑，身上穿着迷彩服，瞬间懂了。

把人拽住，笑着说：

“今天学校大扫除，你穿这么干净，弄脏白瞎了。”

说话间柳老太跑到跟前，照铁蛋后背，狠拍几巴掌。

“让你跑、让你跑！大扫除你穿新衣服，浪啵啥？”

老人家动了气，打的铁蛋龇牙咧嘴，李婷赶紧护人。

“柳奶可不能这么打，再给打坏了。”

“打坏更好，省得他臭美。半大小子就知道浪，往后……可咋整。”柳老太边说边喘着粗气。

她是真不容易，儿女不在跟前，就一个孙子，还到了叛逆期。

李婷瞅着一声不吭但明显不服气的铁蛋，轻声道：

“你穿这身弄脏了，明天就穿不了了。你看姐，姐穿的也是旧衣服。赶紧回去换一身，姐等你一起去学校。”

柳老太还想吼孩子，可接到李婷递过来的眼神，还算和气的说：

“回去穿那身。你要听话，奶都答应你了，等你期中考好了，再给你买衣服……”

有衣服哄着，铁蛋终于跟亲奶奶回去了。

李婷站在原地等他，没想到看了好几出同样的戏码。都是孩子要穿新衣服，家长不让。

平常买新衣，都赶上过年，好不容易有套新的，谁愿意穿旧的。就说她吧，二十几岁的芯子，如果不是今天特殊情况，她也不会穿。

原主以前的那些衣服，她都打算毁了，重新做点东西。

椅垫、套袖、兜子……

正琢磨呢，铁蛋换好衣服回来了。这下，终于明白他为啥非要穿迷彩服了。如今的他，简直就是一坨被布裹着、行走的五花肉。

裤子短了一大截，衣服瘦的禁锢在身。

难怪柳老太当时给她三十块钱，让帮忙带两身，很显然铁蛋的衣服都小了。刚才咋一句都没反驳呢？这孩子是真好，不是叛逆。

李婷心疼他的懂事，不过面色未变的道：

“一会带你去个地方，过后你要为我做件事。”

铁蛋还在生气，“嗯”了一声，跟在后面，没有说话。李婷带他从一马路绕远到婷泽衣橱，铁蛋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对他来说，越晚去学校越好，最好不用去才行。

李婷推门进屋，见他没动，大力把人拽进来，说：

“这是于姨，叫人。”

“于姨好。”铁蛋叫了以后，乖乖站在门口。

李婷没理他，径直去架子上找衣服。

童装已经卖没了，但女装小码对他来说可以。

一条黑色板裤，再配一件净版黑色帽衫。

“去试试。”

“……？”

“不白给你，得帮我办事，赶紧去穿下看看。”

“办，办啥事？”铁蛋终于开口了。

他没钱，也不能跟奶奶要钱。爸爸在深城不管他，他的开销，都是奶奶每月领的工亡钱，还有姑姑寄回来的钱。

“李婷姐，我……我……”

“你先去换衣服，有什么换完再唠。”李婷边说边指墙上的表，提醒他抓紧时间。

开学第一天8点半到校，现在已经8点20了。

铁蛋一看时间，赶紧钻进试衣间。

于春梅放下手里的抹布，轻笑说：

“这孩而挺逗，你们村的？”

李婷颔首，“今年初一，衣服都小了，总不能让他穿那身去学校。”

初中生了，知道美丑，也要面子。

“这孩子倒是好的，家里人让穿他就穿了，如果是小泽，估计不能干。”于春梅感慨。

当然，她儿子也没这么胖，打小瘦的跟杆儿似的。

铁蛋从试衣间出来，身上衣服显得他没先前臃肿，而且黑色衬得他皮肤更白。

于春梅走过去，帮着整理下衣领，说：

“挺好的，就穿这身吧。你那套衣服就放这，中午放学过来取。”

铁蛋没吱声，本能看向李婷。

“走了，没时间了，我还得告诉你要做的事呢。”

铁蛋“哦”了一声，冲于春梅笑下，跟着出去。

二人离开服装店，这一次铁蛋脚下生风，跟刚才判若两人。踩着点儿进校门，门口张贴着大红纸，上面是新生分班情况。

李婷找了一圈，终于在三班看到“柳禹桐”三个字，指着北面楼说：

“二楼最里面的班级，赶紧去吧。”

铁蛋没走，“婷姐，我要做啥啊？”

“中午放学再告诉你，快去吧。”

见铁蛋撒丫子跑远，李婷这才往南楼走去。

初三搬楼，跟初一初二分开。也不知道萧泽现在搁黑水路咋样，有没有把货找齐，带的钱够不够。

“哟，大班长还迟到啊。”

李婷没回头，大踏步往前。

原主在学校过的不轻松，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罪魁祸首——熊亚男。

“哟哟哟，今儿还穿了双星呢，假的吧。”

以前总能听到“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的话，但现在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正在尖酸刻薄的奚落同学，这叫“没什么坏心眼”？

低头瞅瞅鞋，嗤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迅速往旁边闪身，接着就听到——

“我跟你说话，你特么聋？”

李婷打量着一身白衣服的熊亚男，冷“哼”一声，说：

“我聋不聋不用你管，但你是真的瞎！这鞋子哪里卖假货，你跟我说说，我去长长见识？”

“你——”

“干什么呢？几点了不进班级，在这儿到站什么？”门卫大爷站在远处，中气十足的呵斥。

熊亚男咬牙，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婷瞅着她腰杆挺直的背影，心中平静。跟十几岁的孩子计较，她做不到。但若把她惹急了，那对不起，直接报警，看谁到时候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