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像从前一样信任
小白租的公寓是在市中心往北边那一带的一座文创园附近。
高层公寓，社区优雅。
最顶楼带一个复式阳台，无论是光景还是夜景都不错。
叶染的卧室朝南。小白住隔壁，隔一米半宽的走廊。
原本她是想租一间就够了的，但考虑到小白也不小了，说不定某天还要带男朋友回来的，还是租两间方便点。
“心姐你回来了！我刚跟杨誉臣通过电话，他下上飞机，凌晨降落。”
小白刚洗完澡，听到叶染的门铃声，先是警惕地往猫眼里看了一圈，才开门。
“一个人来的？”
叶染随手把包放在沙发上，之前电话里没问那么多细节。但杨誉臣突然来到宣城，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书不好好读，整天沉迷恩怨情仇的。”
叶染吐了一句槽，想要把头发扎起来，去洗澡。
小白跟上去：“但是心姐，我觉得有个事挺奇怪的。”
“什么事？”
叶染想起来之前在电话里，小白跟她提了一嘴，说是当面在谈。
也正是因为这样，叶染才急急忙忙从军区驻扎点赶了回来。
“他问我伤好点了么？”
小白一本正经地说：“而且，还问我在哪家医院？”
“这有什么奇怪？”
叶染用牙齿咬了一根橡皮筋，一脸不解：“他有心思过来当舔狗，追前女友。难道就不能分出一丁点心思关心一下我们这两个水深火热的老阿姨？”
“可是心姐，他怎么知道我受伤住院了呢？”
小白用最简单直接的疑问，把叶染直接给怼懵了。
“我觉得，心姐，这应该不是你告诉他的吧？”
叶染松开嘴里的橡皮筋，摇摇头。
开什么玩笑，她最是担心杨誉臣没轻没重瞎担心，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和小白涉险的事告诉这个愣头青呢？
“所以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才想要等你回来当面问问的。”
小白解释。
叶染想了想，“我知道了，等那小子过来了再说。”
等小白去隔壁休息后，叶染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邮箱。
单手撑着下颌，她将鼠标停留在五年前的一封尘封的邮件上。
那是李鸣宇最后一次跟她联系的邮件。
五年多了，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无论叶染给他写了多少邮件，都没有音讯。
有时候叶染甚至会被这样一个可怕的噩梦频频惊醒——
她梦见自己换的双肺，竟是来自于某个至亲至爱的。
难怪从那以后，她觉得自己的血液更热，心却更坚硬了。
说实话，叶染很怕去证实这件事。
所以她从来没有那么努力地去想要寻找李鸣宇，就如同她宁愿相信一切亏欠与得舍都变成蝴蝶飞走了一样。
她很怕从那个男人手里得到那样一本堪比生死簿的小册子——
上面写满了真实的名字。
她的左肺是谁的，右肺是谁的，左眼是谁的，右眼是谁的。
那辛苦堆砌的生命，浴火重生。
为的，难道只是重新去爱顾墨迟那个男人么？
手机传来一波震动，叶染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中微沉
她终于还是接了顾墨迟的电话。
虚弱的沙哑的声音，让她觉得很踏实。
她不再逃避他终究是存在于她生命里的这一个事实，就如同她不再刻意让爱变得很深，也不再刻意让恨云淡风轻。
“墨迟，你醒了？”
“嗯，他们说你回去了。”
顾墨迟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从医院到军区，总是梦不清叶染的脸。
彻底睡着的时候，怕负了她最后的嘱托。
彻底醒着的时候，又怕睁开眼睛终究配不到她守候的身影。
可是顾墨迟到底还是有特权的，叶染的电话，他不需要犹豫就能打通。
“嗯，小白出院了，我回来看看她。你怎么样，伤还痛么？”
叶染口吻轻松，心情平静得就像屏幕上这安静的一排邮件。
“没太多感觉。”
顾墨迟沉吟一声，在手边的护士示意他翻身过来从体内穿刺检验的时候，他有点犹豫。
他不希望任何过敏的情绪，会通过电话渲染到叶染那一端。
只是男人对疼痛的耐受力，基本就是个废。
叶染皱了皱眉，品出一丝异样沉重的喘息声。
“顾墨迟，你在干什么？”
“换药。”
“哦，那你先忙吧，我明天去君君工作室一趟。耽误了近半个月的进度了，等你出来，我们再商量项目动工的全盘细节。哦对了，爸今天给我打电话。问你情况怎么样了，我听说他这几天一直在顾氏集团——”
“叶染。”
顾墨迟打断了叶染的话，“你听我说，帮我去做一件事。”
“你说。”
叶染竖起耳朵。
“我公寓的床垫下面，第三块地板可以启开。你把它打开，里面——”“是纳尼亚传奇大门？”
叶染听得有点出戏，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叶染，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是我提前预留的一份重要文件。你把东西带着，不要打开。明天上午十点，顾氏集团董事会上，无论是谁提出最后的项目方案是什么，你一定要反对。在被人质疑的关键时候，把这份文件亮出来。”
“哦。”
叶染应了一声，甚至都没问一句为什么。
两人之间对话再次被气氛胶着。良久，顾墨迟先开口道：“我挺怀念这种感觉的。就好像从来不知道有爱情一样，你还像以前一样，完全信任着我。”
叶染顿了顿，刚想说点什么，对方却先一步道：“晚安。”
黎安妮站在床边，双手插着白大褂的袋子，一脸睥睨。
“说完了？可以抽血了么？”
“你不是说我的伤口一直不凝，贫血的厉害？止都止不住，为什么还要抽？”
顾墨迟看了一眼粗大的针筒。
他对死亡渐渐开始不敏感。对疼痛，也开始产生了本能敏锐的抗拒。
黎安妮冷笑：“所以才要检查排查些原因，别是什么杰里杰气的韩剧狗血病。”
“没有那么巧。我这种人，得绝症的幸运都不配拥有。”
顾墨迟沉了一声：“你们该去检验一下那枚子弹，里面可能有特别的毒素。有结果告诉我，无论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