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不就是男人多么？
“小染！”
“叶染你没事吧！”
宾客差不多已经散光了，谁还在乎主办方的脸算不算丢尽了？
周洛言将温绮送往去医院的车，随后便返回现场。
只看到林子君和苏鸿渐也已经来到了叶染的身边。
“小染，你……”
叶染一手牵着狗，一手攥着合同。
顾墨迟就站在她的面前，眸色不动，神情泰然。
三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慢下了脚步。
“你们，谁过来帮我念念，这上面写了什么？”
周洛言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叶染的肩膀：“小染，你先别管这些了……”
叶染甩手推开周洛言，尖声大吼：“我眼睛瞎了心也瞎了么！”
“我从没承诺过你什么。”
冷冰冰的几个字，从顾墨迟的口中吐出。
气氛终于直降冰点，任何人也无法力挽狂澜。
苏鸿渐皱皱眉，上前推了顾墨迟一把：“墨迟，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顾墨迟淡淡道，与此同时，林子君迫不及待地拿下叶染手里的协议。
只胡乱扫了几眼，便一把摔在了顾墨迟面前——
“顾墨迟，你他妈真有种！”
这场所谓的抵押拍卖会，本质不过是他跟温绮的一场分赃会。
温绮同意为余秋兰作证词，然后帮助顾墨迟顺利解冻顾氏的股份。
接着顾墨迟会拿出一亿七千万全额购下周栋青的私藏品，再以投资方的身份将这笔资产溢价投入到四季集团下半年的展会上。转股定价后，他与温绮六四开。
如果一切顺利，就算等到周栋青真的引渡回国，四季集团也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姓了顾了。
周洛言咬咬牙：“顾先生，我爸在耶城的时候就曾对我说过。温绮虽然是我家失而复得的千金，是我的孪生姐姐。但她心术不正，路走偏颇。这次抵押拍卖会，我父亲故意交在她手里，就是想看看她下一步的动作，借此判断她到底是谁的帮凶。你——”
“墨迟，这……你真的这么做了？”
苏鸿渐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眼底闪烁着强烈的疑惑与不解。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温绮监守自盗，你帮她趁火打劫？你要是真缺钱急用，你他妈不会跟我说么？”
“鸿渐。”
叶染的声音不算很响，却让人无法抗拒忽视。
“你上次是不是说，你有办法让温绮服从我们的要求？”
“当然！我已经把这张王牌交给墨迟了，”说着，苏鸿渐转脸盯向顾墨迟：“你倒是说话啊！今天到底为什么搞这么一出？”
“你们在说什么？”
周洛言并不明白他们几个人在探讨的是什么，只是出于心疼和关怀，生怕此时早已面无血色的叶染会突然昏倒。
“洛言，你先回去。我们有话要说。”
“可是。”
“我让你先回去。”
叶染扬起头，攥紧拳身。
“小染，你先冷静一点。”
林子君担心叶染太过激动，赶紧上前扶住她。
“是的叶染，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或许墨迟这么做是有隐情的。”
“我没有什么隐情。”
顾墨迟毫不客气地打断苏鸿渐的话，气得对方差点扁揍他一拳。
“你！顾墨迟你就真准备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么！”
“我做事，从不需要提前对任何人解释。”
顾墨迟淡淡睨了苏鸿渐一眼，目光又很快转向了叶染。
只是他明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却依然躲闪了她的双眸。
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叶染，我以为你跟我之间是有这种共识的。今天我来这里，是找温绮救我妈妈。你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我会倾家荡产来帮周家渡过难关。不是么？”
“顾先生，我作为周家的人，从来没奢望过像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会为我们慷慨解囊。”
听到这里，周洛言已经忍到了八级内伤。
他之前一听叶染说了温绮对顾墨迟的‘威胁’，就猜中了这其中的猫腻。
他只是为叶染不值得。
就在刚刚十几分钟以前，叶染满心惦记的，担忧的，都是顾墨迟要怎么想办法承担这些？
她一心一意想得只有他，而他，却一声不响地利用了叶染？
“周洛言我请你先出去！”
叶染深吸一口气，然后提高声八度，“还有鸿渐，君君，你们也先出去。”
“不行，你一个人我怕——”
“他顾墨迟今天还敢打我是么！”
叶染声嘶力竭的一句大吼，吓得林子君顿时噤声。
于是他们不敢走远，却也不敢停留。
空荡荡的会场，却怎么也装不下空荡荡的心。
叶染一动不动地面对着顾墨迟，对方亦然。
就好像是一场无声息的博弈，谁先开口谁就算输了。
可叶染很清楚，她早就输了，输得荒唐，输得一塌糊涂。
所以她什么都不想主动问了，胜负早就定了，止损的只剩下薄如蝉翼的尊严。
最后还是土豆先忍不住了，冲着顾墨迟叫了一声。
如果它会说话，那声叫唤大概意思就是——你解释啊，魂淡！
“叶染。你跟我回去吧。我想办法帮你治眼——”
啪！
这一声响亮的耳光狠狠炸在顾墨迟的脸颊上，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叶染迟迟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在等着他先开口，然后评判声音的位置，才好出手打他？
“顾墨迟，周栋青是我父亲。你明知道他是我父亲，你竟然在背后这么捅他！我真是个傻瓜，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竟然还在担心你资金断裂，我还在担心你又要顾及妈妈的病情，又要对抗顾擎川的算计。没想到，你竟然在利用我的家人去空手套白狼！你跟温绮在我面前演戏的时候，你自己都不觉得恶心么！”
“你第一天认识我么！”
顾墨迟冷笑道：“叶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从十岁起就明白什么是夺席算利的丛林法则！我不会把金钱和精力投在没有回报的项目上，你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就凭周栋青是你的父亲，我就应该不计后果不计成本，甚至倾家荡产地把他保出来吧？”
“所以我算什么？”
叶染的指甲早已深深扣进自己的掌心，心脏早已撕裂成絮，早已无力呻吟。
她的眼里流不出泪，心里也流不出血。
“我算什么，顾墨迟？就因为我是在顾家长大的，所以我必须得把命还给你妈妈。可你翻脸就像狗一样咬住我的亲生父亲？顾墨迟你是不是人！”
“叶染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迟迟不肯跟周家相认，不也是因为你害怕你跟周洛言之间坐实了姐弟的关系么！”
顾墨迟厉声道：“周洛言不是周栋青的亲生儿子，这件事要是被曝光出来，你很清楚周栋青会面临什么样的讨伐和指责，你很清楚周家的丑闻会在当地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你他妈的不就是喜欢上那只小鲜肉了？所以宁肯一个人憋着，也不去跟爹妈相认！你当我真的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为了我妈，才忍让温绮的胡作非为？”
“顾墨迟，你简直是神经病！”
叶染高高抬起的手，被男人一把抓住。
顾墨迟剑眉一挑，口吻犀利：“你还想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在顾家腹背受敌，我对内对外众叛亲离的时候，你想的是跟我离婚，想得是怎么甩脱我！你看我被温绮戏弄的团团转，你看我笑话看得不要太开心！叶染，你不就是恨我当年没有早点喜欢你！你就是想报复我，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皮囊天生 ，姿色有限，你恨不能跟全世界男人都睡一圈来报复我！所以我成全你啊，你跟周洛言光明正大谈恋爱去，我把你们周家里里外外收下来，将来盘活了，说不定还能送你一份大嫁妆！小染姐！”
“顾墨迟，你这个畜牲！”
狠狠一巴掌凭空甩过来，顾墨迟并不觉得叶染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等他看清眼前来人的时候，眸子里堆满了不可思议。
“爸？”
在顾墨迟的记忆里，父亲总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
动手打人这种事，从小到大都是爷爷在代劳的。
没人知道顾严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他怎么老了老了，性转了一样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暴脾气。
总之，顾墨迟整个人当场就是懵着的。
“你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真以为爷爷不在了，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
“爸，这是我和叶染的事。”
“你放屁！叶染也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你糟蹋她欺负她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侮辱她！你是不是真以为，她除了你，就找不到旁人疼惜了？”
顾严礼看了叶染一眼，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小染……”
“爸，我没事。”
叶染扶着墨镜，生怕给顾严礼看出端倪。
“小染，爸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顾严礼上下打量着叶染，然后甩了个重重的脸色落在顾墨迟身上：“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