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他赴汤蹈火且不辞
“从片子和检查报告上来看，小染应该是在近期内连续受过胸腹腔创伤，导致习惯性间纵隔血肿，从而引发上消化道合并出血的症状。”
李鸣宇在半个小时以后来到叶染的病房，被顾墨迟立即塞过去一堆报告。
看到白纸黑字上呈现出来的，那些越发严重的病症指标，临近无可挽回。李鸣宇心如刀绞，却不得不依着叶染的心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精心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操劳受伤。至于眼睛……”
李鸣宇微微压紧掌心的力度，缓了下呼吸：“只是短暂间歇性的神经反应，可能只是突然撞击后产生的应激反应。”
叶染点点头：“我今天确实不小心碰到了头，当时有点晕，后来睡醒了，就看的不清楚了。鸣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吧？”
李鸣宇的心中深起阵阵波澜，表面上却还要极力压制着痛心与感伤，强迫自己微笑点头：“嗯，不会太久。等天亮时，我带你到我的研究所，再做一个核磁共振，一般这样的情况，三五天就能……渐渐恢复。”
“那就好。”
叶染双手抓在被子上，紧了又松。
“你说的，真的就这么简单？”
顾墨迟站在一旁，心中未免几分疑虑。
叶染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可是李鸣宇对病情的解释，也未免太过于不痛不痒了吧。
难道小半年前被爷爷挥鞭子打中的一点创伤，会让她几个月下来频繁吐血到现在么？
“李鸣宇，你是专业的医生，你仔细看看叶染的报告单上到底有什么异常？”
李鸣宇咬牙：“我已经说过病情了，顾先生要是不相信心，可以找别的医生来看。小染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被你们伤得严重，折磨得虚弱。难道，你还偏要检查出点什么绝症之类的才罢休么？”
“你！”
顾墨迟刚要发作，一旁的叶染顿时便拉住他的手臂：“墨迟。鸣宇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爷爷头七才过，难道你真的要因为我身上这点怎么都不见痊愈的伤，弄得爷爷在天之灵都不安稳么？”
“可是……”
顾墨迟反手按住叶染的手，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被叶染打断了。
“我想出院了。”
说完，叶染凭着感觉转向李鸣宇的方向。
李鸣宇顿时会意，立即点头道：“也好，先去我那的疗养中心吧。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做一下详细的全面体检。我下楼去帮你办下手续，我们一会儿就走。”
“谢谢你了，鸣宇。”
看着李鸣宇匆匆离开病房，顾墨迟紧皱的眉头更是都无法舒展开。
“你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靠着墙，冷冰冰地质问叶染：“李鸣宇是医生，你在他面前假装失明？怎么可能瞒得过？”
“你不觉得我已经扮得很像了么？”
叶染嘴角挂出一丝惨笑，不再掩饰眼底的空洞和失神。
就在刚才，她跟李鸣宇打完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灵机出了这样一个说辞。
她骗顾墨迟说，自己可以为了帮他寻找证据而接近李鸣宇。而且要做就做到位，不如找个借口说自己受伤失明了。
李鸣宇本来就很信任她，喜欢她。如果真的当她已经双目失明了，就更不可能防备她了。
这个时候，反而非常容易能够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顾墨迟看着叶染这样卖力的‘表演’，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触痛。
他坐回叶染身边，用手轻轻拧过叶染的下颌。
“现在没人，别装了。”
顾墨迟的声音不温柔，但并非毫无感情。
此时此刻，他凝视着眼前女人这张苍白虚弱的脸。
心中像是被七情六欲打翻，被五味杂陈浸染。
叶染心跳加速。
她是真的看不到任何一点光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的变故，让她怎么才能在顾墨迟面前假装到不露一点破绽？
叶染故作镇定，微微勾唇：“我没装，我只是在联系而已。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就先回吧。我定期会给你消息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妈妈。你有跟在我这边浪费时间的经历，还是去找找温绮吧。”
“你不用激我，该找谁，该怎么解决，我心里早有安排。”
顾墨迟捏着叶染的下颌，目光深入叶染空洞却陌生的瞳孔。
那一刻，他点意外，也有点恐惧。
就好像真的已经失去了叶染那束最熟悉的目光。
那里，曾经是只属于他顾墨迟的炽烈与热爱。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好像真的看不见了。”
顾墨迟淡淡地说。
叶染笑了笑：“有时候我也希望，我要是真的看不见了该多好。不能直视人心里的秘密，跟瞎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没必要故意为了我而做什么。”
顾墨迟停顿了好久，才说：“李鸣宇是医生，你不见得能瞒得住他。万一他发现你另有所图，他会——”
“他会生气，会伤害我么？”
叶染呵呵道，“你想多了顾墨迟，鸣宇不会那样对我。他喜欢我，又不是什么秘密。在这个世上，能这么义无反顾把我往火坑里推的男人，也就只有你顾墨迟一个。”
这一番回怼真的是快把顾墨迟给怼心梗了：“叶染，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全，不是为了让你得意洋洋跟我炫耀，说别的男人有多喜欢你的！更何况，就算李鸣宇再喜欢你，你难道还真能跟他么？你总要顾及一下你的好姐妹林子君吧。更何况，你不要以为他以前喜欢你，就好像一直能为你撑腰接盘一样。我告诉你，李鸣宇现在可未必是单身状态，阿斌早就已经发现蛛丝马迹了。”
顾墨迟其实并不愿意这样的，搞得就好像是个争风吃醋的初中男生一样。但凡看到情敌这里有些风吹草动，就恨不能立刻去打小报告？
简直太low了。
可是，话出口了，又不能收回。
他想，如果叶染刨根问底，大不了他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