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到底是不是他
苏鸿渐没有继续留在病房内。
有些话，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实在不想在随时都准备骂娘的情绪下口无遮拦。
叶染的选择，他必须尊重，顾墨迟应该承担的东西，他也只能由着他自己去承担。
苏鸿渐只是觉得脑壳有点疼，问题是他的咖啡怎么还没来？
林子君哪去了？
总不会是买咖啡的路上突然恢复了记忆，然后去改买搓衣板了吧？
病房内，顾墨迟站在与叶染不到两米的距离里。
看着她脸上消瘦的颜色，头顶巨大的输液袋，有种泛滥的心疼在胸腔欺负着。
只可惜开口的一瞬间，原本就不是很擅长的温柔，更是被嫉妒侵袭殆尽。
得知叶染在李鸣宇这里的时候，他刚从周家出来。
顾墨迟原本以为，叶染会不会是在顾擎川那里，又或者是在——
反正他妈的她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
“你可真难找。”
顾墨迟走到叶染的床前，抬头去看输液袋的药品名。
叶染一阵紧张，不过还好今天只是用一些修复消化道黏膜的药，应该不会暴露她的真实病症。
“不算难找。”
叶染垂了下眼睛，“至少你还找得到。下一次，可能就……”
“除非你死了。”
顾墨迟冷哼一声，“否则，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
“然后呢？参加你和温绮的婚礼么？”
叶染轻轻咳嗽两声，拿起床头的水杯抿了一小口，旋即惨然一笑，“你就不怕，我随礼送的都是冥币？”
顾墨迟气得牙痒痒：“我不是过来跟你抬杠的。我妈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那天她在你那里，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要是不把我打伤，或许我一周前就能告诉你了。”
叶染转开脸，掩着口低低咳嗽。
“对不起。”
顾墨迟咬了咬牙。
这么多天过去了，叶染脸上的伤痕早就没有了。
可是他依稀还记得余秋兰出事那天，叶染被他一巴掌打倒。
她似乎又咳血了？
“你……你不要紧吧？李鸣宇怎么说？”
“李鸣宇说既然我已经跟你离婚了，就不该继续留在你身边折寿。”
“谁问你这个！”
顾墨迟气炸了肺，“他说你的伤病要不要紧？他不是大夫么？”
“不是很要紧，他说我只是得了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偏执的病。现在，如果南墙不追着我，我基本快痊愈了！”
“叶染！”
顾墨迟怒道：“爷爷才过世三天，我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被一群警察守着，我和大姐已经三天没合眼了。顾擎川这个畜生躲在一旁像看猴戏一样， 还有二叔三姑那几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跟我废话。”
“我没有请你过来听废话。”
叶染不卑不亢地仰起头，“该说的话，我已经对鸿渐说过了。至于能不能让温绮为你做伪证，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
“叶染你别太过分行不行？什么叫作伪证？你怎么能决定这一定是伪证？我妈不会害爷爷的，她明显是被人陷害的！”
顾墨迟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妈也是你妈，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这么……这么特殊的状况下，你一定要表现得比一个外人都冷血？”
“你觉得我忘恩负义是么？”
叶染心血澎湃，无尽的委屈冲荡着大脑中的一片片灰白。
“妈养我十几年，便是她亲手把我的命要去了，我又能说一个不字？”
“我妈没有那么没下限！”
顾墨迟打断叶染的话，“她的确做过一些过分的事，对顾擎川，那是他们上一辈的情感纠葛，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利益。但就算她的格局不高，头脑也简单，就算她曾经劝过你放弃，她就该死了么？你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受这样的苦，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顾墨迟对不住你，你可以恨我，报复我，冲我一个人来，跟我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做不到针对我？叶染，你不会是还很爱我吧？”
叶染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她可以理解顾墨迟此时焦头烂额的状况。
顾家遭逢这么大的变故，他身上背着的不仅仅是压力，还有多少指责怀疑和诋毁。
他要把顾家从逆境里撑起来，内忧外患都不是省油的灯。
叶染怎么会不理解？怎么会不共情？
她在顾家生活了十几年，爷爷的死，妈妈的伤，哪一件不是深深牵着她的痛心。
可是，她还能做什么？
她自己都要死了啊？
这幅身子，最后的移植的希望，已经被余秋兰亲手抹杀了。
她拖着这样一副倒计时下病骨。
随时都面临着昏倒咳血病危，躺在的每一次，都可能是再也站不起来的终局。
她，还能帮他做什么。
“墨迟，去找温绮吧。现在只有她……能救妈。”
“是，只有温绮可以。还他妈用你说？”
顾墨迟冷笑，“如你所愿，我去找温绮。只要她愿意帮我妈作证，我跟她结婚又怎样？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顾先生！小染的身体还很虚弱，她需要休息！”
李鸣宇回来，看到顾墨迟言辞激烈的这一幕，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滚！”
顾墨迟一见李鸣宇，顿时像炸了毛一样。
他的瞪向李鸣宇，单手直指对方面门：“你最好给我把狐狸尾巴藏住了。要是让我查到了，我妈被人下的致幻剂真的跟你有关，我会让你全家偿命！”
“顾先生，我还有全家么？”
李鸣宇站定在顾墨迟的面前，窗外正好一缕阳光射来，反光的镜片偏偏投出的是太阳之上的那朵乌云。
顾墨迟凛然一愣，还没等再说什么，病床上的叶染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小染！”
李鸣宇上前扶住叶染，眼中尽是疼惜，“小染！别激动，慢点呼吸。”
“鸣宇。”
叶染闭上眼，用力平复，“让他走，求你，帮我赶他走……”
“我自己有腿！不用你赶，我也会走。”
顾墨迟闻言，一股无尽恼怒由腔而至。转身推门而去，还不忘撂下一句，“阿绮还在楼下等我呢！”
李鸣宇扶住叶染的肩膀，喂了她一些水。
看着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状况，总算长出一口气：“小染，等你病情稳定一点，住我那里吧。免得这个疯狗又来骚扰。”
叶染脸上一僵，连连摆手，“鸣宇，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这样方便照顾。”
李鸣宇坚持说。
“鸣宇，其实我很想问你一句话。”
叶染有点犹豫，但见李鸣宇脸上始终如一的真诚，她又觉得实在不想再把这些话要在心里了。
“嗯，你问吧。”
李鸣宇又添了些热水，慢慢吹凉。
“顾墨迟的妈妈在出事前，吃的那种致幻剂——”
“那，你觉得是我么？”
李鸣宇扶了下眼镜，唇角微微凝出几分异样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