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她总是不能狠下心来不管的
叶染把余秋兰带回家，关掉所有门窗，挡上厚重的窗帘。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甚至把书房里的监控设备都给断掉了。
她有想过立刻给顾墨迟打个电话，但余秋兰说死也不愿意。
叶染没辙，只能先给她准备热水洗澡，再去厨房准备了一点饭菜——
之前大年夜的时候，周栋青和周洛言带来了好多的食材，都冻在冰箱里。
叶染准备饭菜的时候，精神恍恍惚惚的。
她的血亲，她无法相认。她又爱又怨的养母却把她视作了逆境中的唯一的依靠。
人生还能再讽刺一点么？叶染无奈地想。
看着余秋兰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叶染真是又心疼又纠结。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就这么突然失踪了，家里人都要急死了。你究竟去哪了？”
余秋兰放下碗，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说起来，她这辈子何尝受过这样的苦，这样的委屈？
就算是当年嫁给了顾严礼，后来又因为他放不下白月光而出轨的时候，她都是体体面面地去解决。
无尽的辛酸在心中波澜骤起，余秋兰一边哽咽，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小染，我是被冤枉的。”
叶染眉心一紧：“妈，你知道爷爷出事了？”
余秋兰一边点头一边哭：“我……我是被人算计了。”
叶染并不怀疑余秋兰的话，但问题是，能让她不顾一切逃亡的，那背后深层的套路只怕是说给第二个人听，人家都不会相信。
而解下来余秋兰讲出的事，也的确是让叶染倍觉匪夷所思。
“老爷子寿宴的那天晚上，我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回房休息了。”
余秋兰揉了揉自己左边的腰，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年前就觉得左边腰上特别酸胀，时不时的疼。可能是打牌的时候坐久了，想着过完年去检查一下的。但没想到这两天发作特别厉害。”
这个细节，叶染是听顾墨迟提到过的。说妈妈最近劳累，身体不好经常腰酸背痛云云的。
“我回去休息，却也睡不着。想起在宴会上看到温绮跟周家一块过来，我心里就觉得很……很，很不平衡。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可以有那样的出身……”
这话虚伪得太没水平，叶染听得刺耳。
余秋兰不过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不讨好自己帮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当初是谁为了撮合叶染和顾墨迟，连她最心爱的猫都给弄死了？
“妈，您先捡重点的说，行么？”
叶染苦笑，“我既然还肯叫你一声妈，我就不会不管你的。你不需要跟我讲那些事……”
闻言，余秋兰尴尬地哎了一声，继续道：“我一个人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正好徐太太给我发消息，她和她先生都是顾家的老伙伴，这次也是专门从外地过来给老爷子祝寿的。她跟我交情不错，说晚宴结束没看到我，问我要不要过来西苑客房这里跟她喝喝茶。于是我就往西苑去了。没想到在经过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了温绮在打电话……”
余秋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咬牙切齿的。
“温绮在跟一个人打电话，但我听不出来是谁，也不知道男女。听着就好像在跟什么狐朋狗友的抱怨，说顾家换天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老爷子寿宴结束后，就会着手改遗嘱。顾墨迟根本什么都得不到，枉费她这么多年心思。现在既然他不仁义，自己也没必要跟他客气。身为周家大小姐，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余秋兰越说越恼火，叶染却没急着发表意见。
她总觉得，如果余秋兰讲的都是真的，那温绮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毕竟，按照时间线索来推，那时候的温绮应该正好是刚刚跟自己见过面。
威逼利诱着，要求叶染不准说出身份的真相。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会一改心性，转脸就去跟别人吐槽这些没用的废话？
以温绮的心思，就算她真的这么想，也不可能这么说出来的。
但显然，余秋兰在面对自己儿子的利益时，从来都是很降智的。
“我一听这些话，怎么能忍？于是就冲上去跟温绮理论。”
现在想想，余秋兰倒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冲动了，“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没良心，墨迟为了你连顾家的继承权都失去了，你现在乌鸦变凤凰了？敢嚣张了是不是？温绮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在附近，看起来还有点惊讶，但很快就一改往日那种娇滴滴的嘴脸，竟然跟我硬碰硬来杠。后来她妈也过来了，护着女儿，指责我和我儿子。后来，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当时的情绪就特别冲动特别烦躁，好像是打了温绮一巴掌。”
余秋兰说到这里，叶染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妈，那你记得当时是几点么？”
“九点五十分。”
九点五十分……
叶染在心中默默一算计 ，不对啊，温绮的口供是说，余秋兰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半。
这里面的二十分钟可是大有来头。
因为顾家山庄特别大。
从西苑客房走到东边的宗堂，步行可至少要半小时。
爷爷出事的时候，怀表压碎在十点一刻。
如果不考虑怀表是之前就停走，或者有人故意在事后拨动了时间的可能性，暂且以十点一刻作为遇害时间。
那么，作为第一嫌疑人的余秋兰，究竟是什么时候跟温绮分开的，就非常微妙了。
如果如温绮所说，是九点半，那她走到宗祠不过十点整，跟老爷子发生冲突后，再把他推下楼，完全可以在完成。
可如果如余秋兰所说，是九点五十，那么老爷子遇害的事后，她走都走不到宗祠。
“妈，你确定是九点五十分么？你怎么能确定时间？”
“因为我跟徐太太发了条消息，被温绮惹了一肚子的气，所以没心思去跟她聊天了，我就想回去了。当时我看过手机，是九点五十分。”
余秋兰回答。
叶染倒吸一口气：“那后来呢？你怎么会离开顾家，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你跟爷爷到底发生了冲突没有？”
说到这里，余秋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见鬼般的恐惧。
她神叨叨地对叶染说：“小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估计，别说是你，顾家人不会信，警察不会信，全世界都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