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软肋被醋泡了
顾擎川抬手擦了擦开裂的唇角，脸上的淡笑如冰如咒。
他光是笑着不说话，就已经把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留给对方了。
顾墨迟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鬼魅一样躲在阴暗处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瞄上叶染的？
他就像只无孔不入的蚊虫，总能这么轻而易举地选到最柔软的那块皮肉。
“顾擎川，你不要以为自己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似的，就真的说明你一定无辜。你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
“是么？”
顾擎川收起手帕，点着拐杖一步步向顾墨迟迈过步子。
“你这么轻易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我却没有这个本事，最多猜得到，你在不久以后的将来，会想些什么？比如说，你可能会非常非常后悔，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却没曾想过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珍惜？”
叶染闻言，脸色顿时煞白。
她真的不敢想象顾擎川这个人的思路是有多跳跃？
而且他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帮自己保守秘密，所以就算他现在当着她的面跟顾墨迟说，她得了绝症，那也是他的自由。
不过，至于顾墨迟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擎川你少故弄玄虚！你把我妈弄哪去了？”
顾墨迟依然没有找到余秋兰的下落，早已理智成焚。
而顾擎川从始至终这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就更是令他恼得直咬后槽牙。
“你觉得是我带走了秋姨？”
顾擎川呵呵笑着，然后摊开手掌，一瘸一拐地挪向两人。
“我这条瘸腿，是能背着，还是能扛着？”
“你少阴阳怪气的，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小染——”
“墨迟，他没有把我怎么样……”
眼看气氛僵持得激烈，叶染拽了拽顾墨迟的衣袖，不想继续逗留。
她对顾墨迟说：“先去看看爷爷吧，手术已经做完了，湘书姐在陪着。”
顾墨迟把稍稍柔和的眼神落在叶染的身上，确信她真的没事后，才冷冰冰地瞪回顾擎川。
他的口吻又硬又冷，一半威胁，一半劝诫。
“顾擎川，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原本就没打算非要跟你争个你死我活。你要顾家我可以给你顾家，你要体面我也可以给你体面。但你最好不要给我抓到把柄。”
“大哥真这么慷慨的话，那——”
没想到顾擎川似乎根本没有在听顾墨迟说的话。他随意地眯了眯眼，微微一笑。
然后，顾擎川提起手杖，直指叶染面前。
“我要她呢？”
“顾擎川，你他妈——”
“墨迟！”
叶染一把抓住顾墨迟的胳膊，连连摇头急劝：“墨迟，别这样！别招惹他了！”
说着，叶染转脸望着顾擎川：“顾二少，请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不管你对顾家有什么误会，现在爷爷出事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你太抬举我了，我并没有多么不好受。”
顾擎川呵呵冷笑，“在顾家，无数的秘密隐藏在不为人知的罪恶之下。我反而更愿意相信，在那些毁三观的真相公诸于众之前，老爷子或许更希望自己能走得像现在一样轻松。”
说完，顾擎川提上手杖往内走。
顾墨迟的心里就像吃苍蝇一样难受。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叶染一眼，挖苦与不屑，上了眉头。
“你跟顾擎川，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染摇头：“算不上认识吧。之前奶奶的葬礼上，我也就见过他一面而已。”
顾墨迟沉了沉脸色：“如果当年不是我这样把你拉开，你们会认识的更深？”
叶染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么？”
顾墨迟的心情极端不好，语气中自然是多了几分夹枪带棒。
“十年前他出现在奶奶的葬礼上，坐着轮椅，正是大姐帮他做完手术的时间点。你觉得，他来顾家是观光看热闹的，还是复仇踩点儿的？大家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你却还要像个圣母一样上去帮助他？”
“你这是什么话？”
叶染顿时不悦而驳：“顾墨迟，那时大家都还是孩子，就算路上见到流浪猫狗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再说了，你之前宁愿从顾氏离职，不也是觉得顾家有亏欠于他？现在翻过来下场厮杀，不过是因为觉得对方不但不领情，还咬了你一口而已。”
“你这又是什么话！”
顾墨迟气得差点心梗：“我爷爷现在生死一线，我妈现在生死未卜。你明知道顾擎川是多危险的人，居然还要给我添堵？叶染，你是故意的吧？”
叶染真是哭笑不得：“我故意什么我故意？顾擎川是顾家二少爷，我能躲着还是能避着，难不成见了他还用石头丢他？何况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人家跟我说话，我答两句而已。这也踩了你的敏感带了？”
“我是为你好！”
看着叶染油盐不进的样子，顾墨迟真是抓狂。
“谢谢，我也很为我自己好。”
叶染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顾墨迟。
然后长出一口气，淡淡道：“墨迟，我太了解你的心态了。你就属于，我伤害了你，我道歉。但我道歉，你必须得原谅。你要是不识抬举，不接受我的补偿，那我翻过来弄死你。你对我是这样，对顾擎川，其实也是这样。”
“你！”
顾墨迟气得五官移位，几乎语无伦次：“你，你他妈不是斯德哥尔摩了吧？你明知道顾擎川是有很大嫌疑的——”
“不，我觉得从证据层面上看，妈妈的嫌疑，明显是要比顾擎川大的。无论是物证还是动机。”
叶染眯了眯眼，双手一摊，“当初在我指证温绮的时候，你不也是一样很讲证据么？另外，这不叫斯德哥尔摩。对伤害自己的人产生偏袒依赖和好感，才叫斯德哥尔摩。墨迟，我对你才算。”
说完，叶染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顾墨迟在寒风中怔了怔，一拳砸在旁边的垃圾箱上。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爽，那么失控。
就好像离开了自己以后，叶染突然变成了全世界男人都在觊觎和争抢的香饽饽。
是人不是人的，都敢上来挑几句嘴。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
他的软肋不只是叶染，而是得而复失，失而不再得的叶染。
就在这时候，顾墨迟的手机响了，是温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