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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她的过去

叶染只是不明白,顾湘书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反应。

顾擎川回顾家这件事又不是秘密,刚才在寿宴上,不是就已经被老爷子很高调地宣布认祖归宗了么?

“你遇到顾擎川了是不是?他……打,打你了?”

顾湘书的话简直让叶染哭笑不得。

“湘书姐,这怎么可能嘛。完全没有的事儿。”

叶染心想,能动手打她的,估计除了顾墨迟也找不出别人来了。

只不过——

“湘书姐,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顾擎川之前跟你有什么过节么?你为什么觉得他会伤害我?”

“他是个变态。”

顾湘书咬咬牙,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纠结。

那不是一种单纯的恨,甚至也谈不上厌恶,更多的是夹杂着的很深很深的无奈,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内疚?

“小染,那会儿你还小,可能很多事……你还不知道。”

叶染轻轻吸了一口气,顾家那些事,她从小耳濡目染了。

但家里人不说的,她也从来不会多嘴问。

顾擎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同余秋兰和顾严礼之间点火就炸的禁忌。

她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短暂的同情,偶尔的好奇,本能的警惕,已经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交流,所相应带来的恐惧。

“湘书姐,我听说顾擎川的妈妈在他幼年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他的腿,好像也是因为意外而致残的。这些事……不会是跟顾家有关吧?”

顾湘书微微垂了下睫毛,叹息一声,“算是吧。跟顾家有关,也……跟我有关。”

顾湘书比叶染和顾墨迟要大上六岁多,叶染来顾家的时候,她已经在医学院附属高中住宿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要是想听,也得先把身上处理下啊。”

顾湘书扶着叶染回到客房,她劝她说今晚就别走了。

叶染原本是不想留在顾宅的,出门打个车也一样能回市里。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心理状况,可能都不是很稳定。

她不知道该去面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湘书姐,我……”

“行了别逞强了,让我看看你伤哪了?今晚住我这儿,我倒不信还有哪个敢说三道四的!”

顾湘书虽然已经离家多年了,但正牌顾大小姐的气质和嚣张,从来都是叶染所难以企及的。

叶染简单洗了澡,换了顾湘书的干净衣服。

柔软的大床上,两姐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样聊天了。

“好像没事么?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没伤哪啊?”

顾湘书横竖看看叶染,表面没看出个所以然,但还是忍不住担忧道:“话说,小染你可真的越来越瘦了,最近体检了没有啊?”

“没事,就是胃不好。”

叶染随口搪塞一句,低低压抑着咳嗽。

“胃不好就别总是应酬了。哎,墨迟酒量不行,记得以前每次都是你出来挡。可惜那浑小子,就压根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

顾湘书是真的心疼叶染。

“好了啦,别说我了。湘书姐,你都还没讲过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呢?”

叶染眯眼笑了笑,顾湘书的脸上顿时飞出了两朵红晕,“能怎么回事啊?就碰巧遇到了,好像命中注定的一样……我……”

说到这里,顾湘书的眼底渐渐朦胧出一丝黯然神伤。

哪有什么坚定不婚不恋的人,不过是心里有个永远也填不上的伤疤,而已。

“曾有个男孩,从初中时就开始追求我。他追着我上了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我一直没有答应他,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而是我总觉得,答应得太容易了,会显得这份情窦初开很是廉价。”

这是顾湘书第一次对叶染讲起自己的事,一开口的基调,仿佛就已经是改变不了的悲剧。

“那,你们后来——”

叶染小心翼翼地问。

“后来?”

顾湘书苦笑一声,“直接说结果吧。我们后来没能在一起。因为他死了。”

叶染心头一窒,顾湘书却轻描淡写地咽了下悲伤。

她笑了笑,说:“没办法,意外车祸。其实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经历着同样的事。他们或许来不及跟家人告别,或许没等到最后的晚餐,或许也错过了期待已久的爱情……”

顾湘书抓了抓那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眼里亮晶晶的。

“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看到叶染的脸上陪着她挂满了悲伤,顾湘书轻轻捏了下她瘦到没有几两的脸颊上,“有时候,我恨墨迟那样不着调,为你一心不值,是因为我见过一个男人真正愿意为一个女人付出的模样。我见过爱情最该拥有的模样。墨迟是我弟弟,我终究是很害怕,他有天会像我一样后悔。哈,呸呸呸,这话说的,就好像小染你也会死似的。太不吉利了!抱歉哦!”

顾湘书的眼睛里泛着泪花,涟漪在叶染的心间,汇成一股强大的酸涩。

她淡淡牵了下唇角:“湘书姐,人都是会死的啊。况且,就算……又怎样呢?你看你现在,不是一样也走出了阴影?迎来了新的幸福?”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跟凌言有多像。一样温润优雅,一样斯文干净……”

顾湘书苦笑着垂下头,“我以为,凌言死了,我的爱情从此也就没了将就的余地。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身边的人来来走走。我也以为我终有一天会释怀,会忘记。直到他的出现,依然是像极了记忆里的那张脸……算了,这些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除了七天前的大年夜,被顾墨迟那个臭小子问出来一次。”

顾湘书想,这个时候应该去楼下的宴会厅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红酒。

没有什么比姐妹推心置腹的夜晚,更值得用酒精祭奠过去了。

“湘书姐,你那会儿在宣城医科大念本硕临床,是最好的专业了。后来突然就出国了……等同于放弃了学位。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时候,你的那个男生出事了?”

“也是,也不是。”

顾湘书靠着床背,怀里塞着个枕头。

她摇摇头说,“凌言出事后,我精神恍惚。赶上那会儿大三实习,我在中心医院的临床住院部。我以为我没事,可事实上,偏偏就有事了……因为心情太糟,我记错了主任导师的医嘱。我负责的那个病人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因为幼年腿伤,在我们院里术后康复。我把药的剂量下错了一个单位,虽然很快就……就发现了,并做了即使的补救措施。但他还是因为术后跟股神经的坏死,导致了……很严重的生殖障碍。”

说到这里,顾湘书顿了顿,苦笑:“真的,其实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很惭愧。而且即使后来证明,他的跟股神经坏死只是术后常见的并发症,跟我用错剂量的药,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没有人会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怀疑——”

叶染不明所以:“湘书姐,是不是那男孩的家人不依不饶?所以你才不得不躲到国外去?”

顾湘书摇头,说不是。

“那个男孩,是顾擎川。”

“什么?!”

叶染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你说那孩子,他……他是顾擎川!”

“是啊,我爸在外的私生子,一不小心落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我又一不小心地用错了药,把他弄成了不能生育的终生残废。你说,小染,如果你是当时的旁观者,你觉得我是不是故意的呢?又或者说,我妈,我弟弟,是不是知情人,又是不是帮凶呢?

阴谋这东西,怎么解读怎么有道理。可又有谁知道,我只是抱着凌言的照片偷偷哭了一整夜,然后强颜欢笑地回到实习岗位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孩是顾擎川!”

“湘书姐。”

叶染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顾湘书,她总是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狮子座典型大女主的模样,游刃有余地支配着自己的人生。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顾擎川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可我总是担心他知道,我担心他报复我和我身边的人,担心他心怀不轨……一看到他出现,我就浑身紧张。小染……”

叶染抱住顾湘书的肩膀,安慰她:“湘书姐,都过去了。其实顾擎川他,他也没对我们做什么。或许他……”

“小染,我一个人扛了太久太久了……”

顾湘书的泪水夺眶,一层层湿透了叶染的肩膀。

“我累了,我想凌言,我真希望他能回来,在我身边保护着我,”

“湘书姐,没事了,没事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已经找到了新的幸福,不是么?”

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顾墨迟的身影意外出现在她们两人的面前。

“姐?你们——”

叶染一惊,顾湘书也赶紧擦了一把眼泪。

“顾墨迟?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顾湘书狠狠砸过去一个枕头。

顾墨迟也是心累:“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敲门!”

顾湘书咬牙:“你喝多了?这分明是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