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谁的玉佩
撕开包装纸，周栋青指着落款的印章：“你看，痕迹还没干的，我让他单独给你加的。另外——”
周栋青拿出一只精美的信封：“这里面有两张票，是老唐准备在明年四月，再办一场展览，这次定在意大利。你要是有时间，约个朋友一起去吧。”
“爸！我有时间啊！而且你怎么叫人家老唐，唐哥就比我大几岁而已。”
周洛言又凑了出来。
周栋青虎了虎脸：“你懂什么艺术啊？给你去了也是暴殄天物。”
“我怎么不懂？”
说着，周洛言从后面抱出来一个冬瓜：“看我雕的冬瓜怎么样？”
叶染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来。
这哪里是雕冬瓜，会有人把冬瓜上面凿两个眼睛一个嘴的么？
这是万圣节的南瓜好不好！
“别丢人了，进去做你的饭！”
周栋青再一次把儿子赶了回去。
叶染招呼周栋青坐在沙发上，然后张罗着去倒茶。
她说自己很感谢周栋青的礼物，但展览票可以，画就算了。
“这个实在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的。”
“艺术不能用价值衡量，你喜欢，就是无价的。送给你的，代表周叔的心意。你要是觉得太贵重，那这个好办。等过完年我让老唐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不就跌价了么？哈哈哈！”
“哈哈哈！”
叶染忍不住跟着周栋青一起笑。
笑得累了，周栋青细细地打量着叶染的眉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小染，要是阿绮像你一样就好了。”
叶染心中一悸，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几分：“周叔，其实我也有点……不是很明白，您是温绮的亲生父亲，您难道一点都不会因为我跟她之间的过节，而讨厌我么？”
“你觉得你讨厌么？”
周栋青眯着眼，呷了一口茶叶。
叶染一愣，微笑摇头。
她怎么会讨人厌呢？她性格温善，落落大方，待人有礼。从小到大，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朋友，街坊邻居食堂大婶物业阿姨，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
周栋青放下茶杯，又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怎么会讨厌你。只是有时候难免有些私心，疼惜阿绮受过的那些苦。如果她能有幸被你的家人领养，或许她现在的性格也会有所不同。”
周栋青是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背景？
他看人，看一眼就能穿到底。
温绮的虚荣和手段，患得患失的小心思，周栋青不是不明白。
“她受过太多的苦，所以难免对这样的身世背景产生极度浮躁的向往。但越是因为这样，我才越是不希望，她小小年纪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一步登天。这对她往后的人生没什么好处。”
听了周栋青的话，叶染才明白，原来前段时间听顾墨迟说温绮经常跟着周家出去参加各种社交应酬。
其实，并不是周栋青的本意。
叶染很能体会对方的心情，父母之爱子女，则为其计深远。
就好像一个穷苦多年的人突然中了一张大彩票，往往一瞬间想到的只是该怎样挥霍。
叶染能够想象的出来，温绮是有多么渴望能够作为周家的大小姐，光明正大去参加顾家老爷子的寿宴——
那个高高在上的老人，曾经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更别提会同意让她做孙媳妇了。
只是温绮的心性早已不再纯粹，她能否体谅父辈的良苦用心，叶染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发表建议。
“你们聊什么那么投机呢？”
周洛言从厨房里出来，端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叶染对男人的厨艺很是惊奇，她无法想象一个这么好看这么温柔的男人，除了会治愈别人的心还会治愈别人的胃，这特么是上帝吻过的天使下了凡么？
“小染，有酒么？”
周栋青起身，兴致来了，总觉得大年夜的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爸！”
周洛言递了个眼色。
他当然知道叶染这样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喝酒的，只是叶染不许他说，他不能擅自多嘴，“爸，别喝了，等下还要开车回去。”
“叫老杜来接一下嘛。”
周栋青少见多怪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叶染，“小染也能喝点不？”
“我，我没问题啊，我酒量好着呢！”
叶染不忍周栋青扫兴，可是家里好像确实没有酒。
去便利店的话，未免有点招待不周了吧？
哎？
叶染突然想起来了，之前跟顾墨迟去给顾老爷子买寿礼的时候，有挑过一瓶名酒。
之前刷了一百多万的定金，后来顾墨迟把尾款付了，酒却被寄回香郁水岸了。
想到这里，叶染蹬蹬蹬跑上楼，抱了盒子下来。
周栋青是有品位的人，一眼就看出这礼品酒价值不菲。
“小染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啊。”
“呵呵，本来是想给爷爷祝寿的，不过没关系，先拿来招待周叔，回头周叔带我去唐老师的展览上，再摘一幅作品补给爷爷好了。”
“哈哈哈，小染你可有趣！”
周栋青笑着入座，三个人坐在简单却不失温馨的年夜饭前。
这大概是叶染二十七年的人生里，过过的最奇葩，但也最难忘的一个除夕了。
欢声笑语中，她几乎想不到顾墨迟的名字。
哪怕是假的，是一纵即逝的，至少这一刻的叶染，就好像已经把周栋青当成了父亲，把周洛言当成的兄弟。
周栋青不胜酒力，没到十点钟呢就已经醉了。
周洛言将父亲安顿在沙发上，看着叶染微微泛红的脸颊，无奈道：“像个老小孩似的，他肝不好，我妈平时不让他多喝。小染，你——”
“我没事啊。”
叶染微笑摇摇头：“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你……”
周洛言心中微微一窒，“你过完年，要不要去安排治疗？试一试，也总比这样……”
叶染呵呵道，“治疗的意义不大呢。我现在就是听天由命了，什么时候能等到合适的配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是吧。”
周洛言深吸一口气：“那，我……”
说话间，他伸手到自己的衬衫衣领里，取出了一条挂绳的玉坠。
“小染，我爸背着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的礼物，我之前都不知道。那现在，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吧。这是我爸的爷爷留下来的祖传的玉佩，菩提双玉珏，一共两枚，当初我爸把两枚都给了我和我姐的亲妈，分别给我们戴上，保佑我们的。挺灵的，我姐最后也是依靠着着她身上的这块玉佩，终于回到了我们。对吧？小染，你拿着吧。说不定可以保佑你，很快等到移植的器官。”
看着手心里这枚鲜绿的玉佩，叶染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
这，这玉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