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他给她的惊喜
叶染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想多了。”
顾墨迟不相信，“你连妈的电话都不接了，还跟我说没什么？是不是妈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她觉得温绮现在已经是周家的大小姐了，是她逼你让位的？”
顾墨迟早就有所预感，从第一次余秋兰在他面前表明这个态度苗头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
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顾墨迟跳下床：“跟我回去问清楚！”
“顾墨迟！”
叶染拉住他，“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你告诉我！你这么坚定要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我妈说了什么？”
顾墨迟的手很烫，说话时的喘息里同样带着高烧的温度，“叶染，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对你，她怎么可以——”
“不是这样的！”
叶染狠狠甩脱顾墨迟的手，咬紧嘴唇，“跟你妈没关系。”
“跟我妈？”
顾墨迟的眼底蒙上一圈淡红，“你还说没有关系，她难道不再是你妈妈？无论我们在一起还是已经离婚了，你不是一直叫她妈妈的？”
“墨迟，”叶染偏过脸，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顾家领养的女孩，我知道我姓什么。不是每个人都有温绮那么好的运气，能有周栋青那样的亲生父亲，和周洛言那样的弟弟。你一直说我从来不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那是因为我成长的环境跟你顾家大少爷之间，本来就是天壤之别的。所以，不是妈妈对我说了什么，而是我作为女儿，不想看着养我长大的妈妈陷入这样的困境里。她是你的妈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不要跟温绮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不再合适的婚姻，只会让妈妈为难。你还不明白么？”
“我不相信。”
顾墨迟侧过身子，追寻着叶染躲闪的目光，“她以前为了让我爱上你，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都做得出来了。她是我妈，我了解她的手段有多功利。她喜欢你只是因为爷爷喜欢你，她讨厌温绮，也是因为爷爷看不上温绮的出身。小染，你——”
顾墨迟的话戛然在喉咙深处，因为他看到叶染流泪了。
铺天盖地的心疼在顾墨迟的胸腔里，澎湃着，撞击着。
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是自己这么久以来最忽视的一种感受。
他后悔跟叶染分开，后悔当初没有珍惜过她，后悔自己怎么没能早点留住她，可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基于商人的功利性——
他喜欢她，所以拼了命地想重新得到她。
可是对于叶染本身来说，即便她原谅了他，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还能给她幸福么？
“抱歉。”
顾墨迟黯然垂下眼眸，起身搭上外套。
叶染抹了下眼角，摇摇头：“墨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今天你给我的疼惜，当年你也给过温绮。”
“我知道，你已经不再相信我了。”
顾墨迟说。
叶染苦笑，“你说是，那就算是吧。”
从医院病房里出来，两人站在清清冷冷的大街上。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路上车少人稀。零星的路人都是急匆匆的，每个人心里头都装了一个叫‘家’的东西。
两人分别等出租车，目的地是相悖的方向。
“你，今晚一个人？”
顾墨迟问。
叶染点点头：“应该吧。”
“应该是什么意思？”
顾墨迟想问的话，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叶染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心里觉得好笑，“没什么意思，只要社区的人来送温暖的话，就是一个人。”
“哦。”
顾墨迟的车来了，叶染的也来了。
两人分别上车，异口同声的一句新年快乐——
明明是一句很喜庆的祝福，却被彼此念成了最真实的寂寞。
“先生，去哪？”
出租车司机问后排的顾墨迟。
顾墨迟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叶染的出租车。
“调头，超过那辆红色的出租车。”
听了顾墨迟的要求，出租车觉得很懵逼啊。
以往只听说过有客人要求跟上前面那辆车，这个超过前面的车，是几个鬼意思？
“我和我老婆打赌，谁后到家谁洗碗。”
顾墨迟靠在后座上，眯了眯眼，同时甩出几张钞票落在驾驶座那。
“走高速，今天路上没车，你绕回去。”
“好嘞。”
司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开了这么多年的出租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们这么有生活情趣的小夫妻呢！”
顾墨迟想赶在叶染之前回去，不为什么。
他明白自己已经从她的生活里出局了，但至少在这个不该孤单的大年夜里，他不希望叶染开门看到的，是一盏人气都没有的空房子。
他并非为了想要挽回什么，只是想让叶染开心一点。
司机果然很给力，顾墨迟赶到香郁水岸的时候，叶染并没有回来。
家里乱糟糟的，二楼的书房还是一片狼藉。
顾墨迟想上去打扫一下，才发现自己连扫把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个家，于他而言曾经是那么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今，却连想要在这里过一夜的理由，都成了一种奢侈。
按照时间和路程来算，叶染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回来了。
顾墨迟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呢？
比如，去把物业门口的灯笼摘下来，给叶染挂在门前？
还是说，从外面的花坛上扯下来几串彩灯，给家里随便绕两下？
算了，她笨手笨脚的，回头再给触了电。
顾墨迟有点灰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年。
曾有大把的时间让叶染开心一点，如今却只能浓缩在这荒唐的十几分钟里。
要么干脆洗个澡，进门就给她一个荷尔蒙的拥抱好了。
呸！流氓。
叮咚，门铃响了。
顾墨迟一惊，难道叶染已经回来了？
他没有机会再去想那些天马行空的惊喜，或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新年快乐’，就足够让那个女人惊喜。
顾墨迟打开门，新年两个字压在喉咙里，面对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周洛言，他真心是快乐不起来。
是啊，叶染回自己的家又怎么会按门铃啊？
顾墨迟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