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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生或死

齐贵忧心忡忡。

连监国的三王爷都能被一撸到底,发配去苗疆治瘟疫,更何况是已经站错了队的武功侯府?

齐真田野心勃勃却又行事软弱,分明渴望权力和荣耀,他自个不敢去做三王爷和贵妃娘娘的一条狗,却默许甚至是纵容廖氏出面搭上了三王爷和贵妃娘娘。

现如今,不光官家甚至整个朝廷都知道了武功侯府是三王爷和贵妃娘娘的人,武功侯府上下老小这身上都已经被打了标签。

可三王爷在正统上已经没了希望,官家当着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的面骂他“德不配位”,若想赢只有造反。

可造反能成吗?

齐贵湿了的衣裳又一次被冷汗打的精湿,按照廖氏的性子只怕会一条道走到黑,且如今的武功侯府还有得选吗?

只怕,就是要倾覆在即。

不行。

齐贵慢慢地摇了摇头,不行。

武功侯府若是倾覆在即,覆巢之下无完卵,他这个大管事也跑不了干系。

无论是为公为私,大少爷绝不能死。

“来人!”

“让齐一赶紧来我这,我有事交代!”

齐一是武功侯府的护卫头子,今天正在轮值,很快就来见了齐贵。

“大管事,您找我?”

齐贵脸色阴沉,“齐一,我记得你也是咱们齐家的老人了对吧?”

齐家,而不是武功侯府。

齐一面色平静,心底下却是一个咯噔。

“和大管事一样,的确是当年还是齐家的时候进来的。”

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齐贵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那想来你还记得当年的蒋夫人吧?”

齐一面色渐渐端肃,“大管事怎么突然提起了从前的人?”

蒋夫人后来变成了蒋姨娘,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么多年在整个武功侯府,都是禁忌一般的存在,无事没人敢提她。

齐贵笑了,“我记得当年蒋夫人温柔慈悲,咱们这些伺候人的犯了错侯爷规矩严,常常都是蒋夫人来求情,不知道齐一你有没有受过蒋夫人的恩德?”

齐一抱拳拱了拱手,“当然。”

“很好!”齐贵拍了桌子一记,“若是你齐一还记得当年蒋夫人的恩德,今天我让你去做一桩事,就问你敢还是不敢?”

齐一淡漠道:“齐大管事今天特意找我来,又提了蒋夫人,可蒋夫人早就没了,这世上与蒋夫人有干系的人也只剩下大少爷了。齐大管事可别说不知道,府里小道消息漫天飞,说大少爷早死在边关了,敢问齐大管事到底要我为两个死人做什么?两个死人,我敢不敢的又有什么打紧?”

都是聪明人,齐贵也省了口舌。

“大少爷没死。”

短短五个字,让齐一这个常年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人终于起了波折。

“大少爷没死?”

齐贵点点头,“没死,人如今大约在江南。不过若是今天你不敢帮忙,只怕大少爷离死也不远了。”

齐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齐贵!你也不用给我来虚的,大家伙谁不知道谁?当年你小子屁股被打烂若不是蒋夫人求情怕是这条命早丢在十几年前了!”

“你小子奸猾得紧,你都敢豁出去,我又有什么不敢?”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齐贵浑身一下松懈了下来,“立刻动身去江南,找到大少爷告诉他夫人派了死士来要他的性命,让他保重。另外,一定要请大少爷回京城,这个侯府原本就应该属于他!”

前面的话齐一听着还算神色镇定,等齐贵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齐一忍不住看了眼齐贵。

“齐贵,你可想好了?”

这是要反啊。

齐贵苦笑,“你看看如今这侯府,乌烟瘴气,可还有将来?你我皆是侯府的人,侯府若是出事你我甚至全家都逃不了!”

齐一又沉默了下去,“可是,世子之位是官家钦定的,就算大少爷回来又有什么用?”

齐贵微微一笑:“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试试怎么知道?”

齐一看了看齐贵,“也罢也罢,我出力你出脑子,成不成的,反正都是赌上一家子性命,只当还了当年蒋夫人的恩德!我去也!”

齐贵追到门口,“你这一去来回至少两个月,想好借口。”

齐一是护卫头子,两个月不出面,若是没有好的理由任谁都会怀疑。

齐一背对着齐贵点了点头,大步流星朝练武场走去。

齐贵送走了齐一,心事不减半分依旧沉沉。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么今天做的事才仅仅只是开头。

齐贵走回屋子里坐在了椅子上,疲倦地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如今就在做这桩事。

接下来的,还要看大少爷。

闭目养神的时间不久,很快有人来叩门。

“大管事,齐护卫长在练武场跟人练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腿,刚才请了大夫来看说是伤了骨头,怕是要躺床上歇息两个月。”

齐贵嘴角微微翘起,沉声回道:“既然是伤了腿自然不能再让他继续当护卫长,让他安心休养,另外让齐二暂代护卫长一职。”

“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又有两道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齐贵一凛,这是来了。

果然,门外有人说道:“大管事,齐壹来了。”

武功侯府的护卫在侯府,暗卫却另在庄子上。

方才他吩咐了人去请齐壹来,这会儿到是也差不多要这点功夫。

“进来。”

门开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站在了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仿佛一个立在墙上的剪影。

“齐壹见过大管事。”

齐贵看了眼齐壹,“夫人令你去一趟江南,找到大少爷并取他性命。这是夫人的令牌。”

齐壹是暗卫,只听从齐真田和廖氏的命令。

不见令牌,他是不会听从吩咐的。

齐壹接过了令牌,仔细看了一眼藏在了怀里。

“是,齐壹听令。”

来时像一道影子,走时也像一道影子。

齐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齐贵望着齐壹消失的背影,嘴唇紧抿,这场战争就此开始,只看究竟是齐壹胜还是齐一胜。

而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大少爷这一回究竟是生还是死。

生,他们就有希望翻盘,侯府也将迎来洗牌和变化。

死,那还说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