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两心通
阿晦往前走了一步，“益德兄，请？”
董三娘忍住笑意，“孟德兄，请！”
江南小镇虽然小，可到底物茂风华。
只是元宵赏灯，一街的灯不说，街上的行人几乎都要摩肩擦踵。
两人本来是肩并肩走着的，结果越走就被行人给挤的越来越远，险些就分开了。
阿晦挤开人群走到董三娘的身边，一把握住了董三娘的手。
董三娘心惊肉跳，险些甩开阿晦的手。
嘴中的惊呼还没出口，嘴角先碰到了脸上的面具。
是啊，有面具在。
放肆一回又何妨？
被道德礼教一直束缚着，这一刻董三娘的心砰砰跳雀跃着。
也不知道是打破陈规世俗的快乐，还是跟阿晦在大庭广众下牵手的心动滋味。
总之，这一刻天上的月亮，街边的花灯，美景如斯却不如那个人更让她心动。
阿晦的手心干燥温暖，握着董三娘的手整个都能包进去。
董三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特别的安心。
街上的行人太多了，两个人牵着手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
说是赏花灯，说起来却是云里雾里究竟看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走到了护城河边，有人往水里也在放灯。
阿晦买了两盏，一盏递给了董三娘，“我们一人许一个愿，如何？”
董三娘将荷花花灯捧在手心上，默默地许下心愿。
但愿来年来日此时此刻还是此人陪在身边。
许完愿，这才弯腰将花灯虔诚地放在了水上。
阿晦同时也将他那盏花灯放在了水上，两人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不由相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看到了笑意和欢喜。
放完了花灯，眼看着两盏花灯都顺风顺水越飘越远，没有翻。
不知道阿晦怎么想，董三娘心里高兴的很。
想来，他也是吧？
沿着护城河慢慢往前走，河畔种着不少柳树，人却越来越稀少。
一路沉默过来，好似无声胜有声。
阿晦终于开口道：“过完元宵，我就要出门押镖了。”
董三娘心里一惊，“不是当武师吗？怎么要出门押镖了？”
押镖是危险的事，董三娘不得不担心。
阿晦连忙安慰道：“没事，是何馆长的朋友开的镖局，只是帮他这趟忙罢了，不会有事的。”
押镖自然有风险，只是来钱快。
阿晦不愿董三娘担心，这才这样说。
董三娘想起他从前说的那些话，什么我会努力赚钱，心里不由一酸。
“你不必拿着命去冒险挣钱，我的绣庄生意还算不错，你若是不便还有我呢。”
知道董三娘是在担心他，阿晦心里暖洋洋的。
“我堂堂一个男人，怎么能让自个的娘子养自己？”
董三娘羞红了脸，“谁是你的娘子？”
阿晦故作惊讶，“我只是这么一说，怎么某些人就对号入座了？”
董三娘又羞又气，“连你也调侃我？”
阿晦却道：“我怎会舍得调侃你？我巴不得能早一日你真就成了我娘子。”
董三娘脸上是通红的，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别胡说……”
“你该知道的，我从前是和离过的人，我原不配你。”
虽然知晓了他来提亲的事，爹娘也都赞成，可董三娘那日之后竟找不到机会与阿晦说上几句心里话。
哪怕知道他的心意，可有几句话不说董三娘总归心里过意不去。
董三娘停下了脚步，在依稀的星月下抬眼看向了阿晦。
“我这样的人，在旁人眼里早已经是个不知羞的妇人，我这样的人，你不嫌弃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肖人说，我自己有眼会看，有耳会听，有心会去辨别。”
阿晦认真地看向了董三娘，“你是什么样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董三娘。”
“也是，最值得我欢喜的人。”
红霞渐渐爬上董三娘的耳朵根，“我哪有你说的这样特别？”
阿晦却道：“我这样一个人，你不嫌弃我我已经是万幸，我心里千百遍的感谢老天爷，你居然垂青于我。”
“什么你这样的人？”
董三娘微微急了，“在我眼里，你也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阿晦啊。”
阿晦笑了，“阿晦，阿晦，连这个名字都是大郎给我起的，我这样一个没有根的人，真的配不上你。”
“你不怕来日后悔吗？”
“我不后悔！”
董三娘急声回道。
这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个太急了些。
果然在阿晦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董三娘微微低了头，“我只感激上苍，让我知道我这样一个和离过的人，也配让人欢喜。”
“我不后悔的，哪怕日后查到了你的过往或是你恢复了记忆，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或者你从前欢喜的另有他人，我也不会后悔此刻这偷来一般的欢喜时光。”
这一次轮到阿晦长久的沉默。
“三娘，虽然我真的不敢保证我的过去究竟有没有成过亲，但我敢保证我从未欢喜过旁人。”
“因为这样心动的滋味在我的感觉里是这样的陌生，我从未尝过这样的滋味。”
“就好比此刻我对你的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鉴。”
董三娘主动握住了阿晦的手，“哪怕日后被世人嘲笑轻贱，阿晦，我也绝不后悔。”
微微湿了眼眶，阿晦反手紧紧握住了董三娘的。
“好，我明白你的心！你也要明白我的心！”
圆月皎皎，挂在天边仿佛一轮玉盘。
月光下，是一对璧人执手相看。
董三娘微微一笑，“若真有他日，我自当与君绝。”
阿晦的手不自觉地紧握，“若真有他日，我自当不来污你的眼。”
这一刻的两心通，大约千金都不能换吧。
阿晦情难自禁，一把将董三娘搂在了怀中。
“好三娘，只让我再抱这一回吧。”
董三娘原本想挣扎的，听了这话也不觉软了身躯，伏在了阿晦的怀中。
月亮越升越高，已经快到子时。
再怎么依依不舍，还是该回去了。
阿晦牵着董三娘的手，缓缓往街上走去。
只听董三娘柔声道：“过完元宵，我也要去趟湖州府。”
“怎么就要去湖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