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腰子

看来这大姐是把上官倾雪当成我女朋友了，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也没必要向她解释，反正她跟我的圈子基本没什么交集。大姐像昨天一样，先给我端了盘花生毛豆，让我先吃着。我因为开着车，就没有拿酒，只嗑着花生，嘬起了毛豆。

想起大姐刚才的话，我抓了一把花生走到大姐旁边，问道：“大姐啊，你说他们经常在这里出没是吗？为啥啊，是因为你这腰子烤的好？”

大姐道：“腰子烤得再好，天天吃也受不了呀，这帮人经常在一个川菜馆吃饭，那里好像是他们青龙会自己人开的，几乎是每天都来。”

我心中一动，问道：“是哪一家？”

大姐用嘴巴往斜后方努了努，道：“就是最东边叫那一家，现在还亮着灯呢。”

我往路边走了几步，往那个方向张望了一下，那里只有一家饭店还在开着门，灯牌上“开天下川菜馆”的六个彩色大字在这深夜的接到中显得异常明亮，若不是那川菜馆三个字，单看这六个字配色的话，我还以为是到了某个儿童培训机构。

重新走回烧烤摊旁，我问道：“大姐，你怎么知道他们经常来的？”

大姐道：“嗨，他们那帮人都特能喝，晚上都要喝两三场的，先在他们自己的馆子里喝，然后出去找地方娱乐一圈，最后再来这里吃点串儿，基本上到我这里的时候就是两点以后了。”

我问：“那他们一般有多少人？昨天那一帮人都经常过来么？”

大姐道：“不好说，反正每次最少也要七八人，多的时候能有十七八个，一周要来个三四回吧。”

我笑道：“妈的，也不知都跟谁学的，喝酒要分个两三场喝，酒量不行吧，时间来凑……大姐，那他们喝的醉醺醺的，到这里不惹事么？”

大姐说：“那倒不会，到我这儿的时候，他们就过了惹事的阶段，醒的差不多了，在这里也就是吃点串儿，喝个三两瓶啤酒意思意思，不会喝太多。”

“那是喝不下了，”我笑了笑，“那大姐你跟他们也挺熟啊？他们这帮人有没有帮派？领头人是谁？”

大姐狐疑道：“老弟，你怎么对他们这么感兴趣？我可告诉你啊，不要轻易招惹他们，个顶个的又混又凶。”

看来大姐昨天没看到我收拾他们的场景。我说：“没事儿，昨天都给我堵住了，我得知道是谁堵的我啊，我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实人哪敢去招惹他们这些黑社会，也就是打听打听而已。大姐，你刚才不还说他们不惹事么，怎么又说他们又混又凶？”

大姐轻叹道：“在这里当然不惹事啦，又不给钱。”

我一愣，问道：“你是说……他们在这儿吃霸王餐？”

“也不是天天霸王餐吧，高兴的时候就扔个百儿八十的，不高兴的时候拍拍屁股就走，反正不高兴的时候多。”虽然夜风微冷，可在木炭的烫烤下，身材偏胖的大姐还是不停地流下汗水。

“妈的，凭啥不给钱？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呗。”我愤愤道。

大姐用手臂抹了把汗，笑道：“咱小老百姓哪敢跟他们对抗啊，报警也没用，顶多是教育一番，而且你一旦报了警，就等于得罪了他们，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事，找一堆人坐在那里，什么菜也不点，顾客都不敢靠过来，不用几天就干黄了……之前旁边有个做大排档的就是报了警，结果被他们给折腾的不到半个月就关张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只当是交了保护费了，不然的话，真的没法干下去，现在找个合适的地儿可太难了。”

我说：“你这烧烤摊就你一人么？别人谁家不是三两个人啊，一个人忙得过来？”

大姐道：“这会儿就我一个人，10点之前都是我儿子在这里帮我，他读六年级了，写完作业就来帮我会儿，为了不耽误他第二天上学，我到9点就催他走，可那孩子每次都要待到10点才肯离开……唉……没办法，我老公在他一年级时候就出车祸死了，这孩子懂事太早了。也怪我没啥本事，就只能干点小生意，买卖虽然不错，但舍不得雇人干活，现在的人工资太高了，找个工人的钱，都够孩子一学期的生活费了。孩子以后还要考大学，娶媳妇儿，我想多给他攒点钱。”

说到这的时候，大姐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孩子懂事太早了……有时候会是母亲的痛。

烧烤摊收益虽然不错，雇一个人也无可厚非，可我也非常理解她这么一个单亲妈妈的行为，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她只是想尽可能的多给孩子攒点钱，没有其他想法。

“这帮孙子在道上混着，赚着那些快钱不说，还要欺负你们这些人，真他妈欠收拾。”我望着那个川菜馆的方向，骂道。

大姐道：“老弟，不要紧，白吃白喝几顿而已，这样我能待得住，要是不让他们吃喝几顿，恐怕早把我弄走了。”

一件不需要什么资质就可以做的事情，却要受威胁于混混的淫威才能干得下去，不知这是人们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白天和黑夜是截然不同的，白天里歌舞升平繁荣昌盛，到了黑夜里，一些罪恶与不堪就逐渐露出头来，以最不得体的方式来撕破一道道秩序。当然，法绿会制裁大多数罪恶，可是在利益诱导下，仍旧有些人会铤而走险，选择这些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走下去的路。

突然间，我特别希望天罚里的人能把这帮孙子教训一顿，但我很快就为自己产生这个念头而羞愧，明明自己之前还在跟秦越斗志昂扬的针锋相对，现在却又希望他能站出来了，真是臭不要脸，啊呸……

既然不打算靠天罚，那就靠我自己吧——我在这个四月的夜晚，嚼着花生毛豆，下了这么一个决心。

吃烧烤时不喝啤酒，就好像是冬天里没穿秋裤一样，缺了中心思想。可作为一个懂法公民，说什么也不能醉驾的，眼下这个点也不好打车，那俩货真要是犯了䓯瘾的话，我还得赶紧跑回去，还是忍了吧，不就是不穿秋裤么。

我嘴里吃着肉串和腰子，脑袋里却一直在飞速旋转着，总感觉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太多了，有点县委书记日理万机的感觉了。看来领导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才这几件事就让我不可开交了，要是照顾全县人民，还不得把脑袋都给挤爆了？

正琢磨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喊道：“唉呀，唱完歌按完摩，又他妈饿了，给俺们哥俩儿一人俩腰子，十个肉串。”

我侧目一看，有两个瘦巴巴，故意露出手臂纹身的青年正扔下马扎，一屁股坐了上面，对大姐说完之后，俩人就一脸猥琐地讨论起了几号技师的活儿更好了。

大姐满脸堆笑道：“不好意思了兄弟，腰子没有了，我给你俩烤个翅中行不行？”

“操，你耳朵聋吗？我要的是腰子，不是他妈的翅中。”一个青年骂骂咧咧道。

“可是……腰子都给别人了。”大姐苦笑着看向我的桌子，我这边十个大腰子，刚吃了俩。

看这大姐和那俩青年的态度，不难猜测出这俩人又是跟李森一伙儿的，是青龙会的人。俩人很面生，昨天堵我的人里没有他们，看到我桌子上剩余的八个腰子，一人笑着喊道：“喂，哥们儿，我操，够牛逼的啊，你一个人吃他妈这么多腰子，是打算吃完去草B吗？哈哈哈……”

另一人对那大姐喊道：“他一个人哪能吃得了这些，你去拿四串过来。”

“那哪行啊，人家都是付了钱的，我哪里好意思要呀，不然我给你们烤几个生蚝行不行？”大姐满脸堆笑道。

“妈的你这娘们儿怎么那么多废话，老子今天就吃腰子，别的不吃！你去不去拿？还TM想不想在这干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带青龙会的兄弟给你摊砸了？”那青年狠狠道。

“可是……可是……”大姐有点慌了。

听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了，腾地的一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把腰子递了过去。